第54章 戀愛的季節
明德市，某大型海鮮加工廠冷凍室里。
清晨，一個穿著厚重保暖服的工人推開了冷凍室的大門。
冰冷的白色冷氣撲面而來，工人早已經習慣了這個溫度，他習以為常地哼著小曲，搖頭晃腦地朝里走去，「啊，啊，五環，你比四環多一環……」
嘎吱嘎吱……
忽然，冰凍室內，有隱約有什麼奇怪的聲音。
工人停止哼唱，仔細傾聽。
嘎吱嘎吱……
奇怪聲音再次響起。
工人頓時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他害怕地掏出手電筒，小心翼翼地朝聲音發出來的地方，走過去。
刷——
白色的手電筒光芒，下意識照了過去。
只見在同樣白色迷濛的冷氣里，一個身著短褲背心的男人站在冰櫃旁。
「你是誰啊？偷跑進到冰凍室來，還穿得這麼少，你不要命啊！」工人惱怒地大罵，準備把這個故弄玄虛，嚇了他一跳的人，給好好教育一頓。
嘎吱嘎吱……
古怪的聲音繼續響起，只見角落裡的男人緩緩回頭。
他的臉已經凍成了青紫色，眼角眉梢結著厚厚的冰霜，嘴唇雪白一片，最恐怖的是，他表情獃滯，嘴裡叼著半條帶魚，面色鐵青，彷彿僵死的屍體……
工人嚇得打了個冷顫，手上的電筒嚇得摔在了地上，慘叫著奪門而逃，「啊啊啊鬼啊！」
劉國棟重重嘆口氣，將冰凍魚全部吞進肚子里，打了個滿足的飽嗝。
然後彎下身撿起手電筒，放回桌子上。
又沒死成，人間真是太無趣了。
如往常一般寧靜的早晨，牆上時鐘指向九點。妖管局辦公室里，郝運端著滿滿一杯茶走到工位上，忽然聽見聽到小卞冷不丁地殺出一句，「郝哥哥！」
郝運嚇了一跳，險些打翻茶杯，「小卞，別叫得這麼肉麻，成么？」
小卞欲言又止地點點頭。
郝運抬頭，看清楚小卞的模樣，只見他的皮膚全變成了粉紅色，又嚇了一跳，「怎麼搞的，皮膚過敏了？」
小卞臉紅如潮，不好意思地解釋說，「今天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我得出去一趟，快遞我就留你電話了，記得一定要替我去拿啊！」
郝運正疑惑，忽然一沓報告表從天而降，直接塞到他的懷裡。
「上次蚯蚓案的總結幫我填一下。」Kevin 周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郝運抬頭，只見今天的Kevin 周打扮格外隆重，頭髮油光水滑，西裝筆挺，外套胸口還插著三根閃亮的孔雀羽毛，渾身一股洶湧的怪味如潮水般襲來。
郝運抱住一堆資料表格，疑惑地問，「周探長，你聞沒聞到一股雞屎味？」
Kevin 周鄙夷地一甩頭，「蝴蝶牌費洛蒙香水，Loving Style 系列，921獨家專款。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是是是！額，那個是什麼？」郝運發現 Kevin 周手掌心裡塗滿了字。
「沒什麼！」Kevin 周立馬逃一般，一張臉瞬間漲紅，他趕忙轉身離開，一邊走嘴裡一邊喃喃念著。「My little rainbow，I love three things in the world， the sun，the moon，and ……and……and……oh no，shit！」
Kevin 周前腳剛走，後腳就響起劉小紅的喊聲，「郝運！郝運！」
中氣十足的呼喚聲氣勢如虹，從戶籍中心傳來。
郝運不敢耽誤，立馬一溜煙跑過去，「來了！紅姐！」
妖管局戶籍中心裡，劉小紅叮鈴咣當地收拾東西。
郝運氣喘呼呼地進了辦公室，開口問，「紅姐，您叫我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劉小紅煩躁地說，「都是一堆破事！我兒子一大早給我惹事！他當著全校師生向一個女生告白，現在老師要找我談話。你說他這個缺心眼的，要告白不會躲著人告嗎？！」
郝運聽得瞠目結舌，不知道這話要怎麼接，半天才開口問，「那您讓我去學校演家長？」
劉小紅擺擺手，將郝運按在她的座位上，「那倒不用，今天你就辛苦一下，幫我在這看一會！我把事情解決完，過會兒就回來了！」
郝運將信將疑，一不小心碰掉窗前的擋板，抬頭就看見外面密密麻麻排了一溜兒長隊，隊尾甚至拐到了走廊里。
隊伍看到窗戶打開，場面立馬失控，房間險些要被嘈雜的人聲炸開，甚至有人衝到了窗戶前。
「什麼時候開始，我四點就過來排隊了！」
「你們這裡怎麼辦事的？我也有急事的！」
「我要投訴你們消極怠工！」
辦事窗口人頭攢動，黑壓壓地的一大片，郝運一驚，趕忙將暫停辦理的擋板重新放了回去。
郝運心有餘悸地問，「紅姐，外面那是啥情況啊？」
劉小紅塞過來兩個章，簡單解釋說，「沒事，那些人都是過來結婚的，這倆章，左邊這個管離婚，右邊這個管結婚。記住了！」
郝運還是一頭霧水，「啥意思？為什麼還有過來離婚的？」
劉小紅不耐煩地說，「笨死了！這都不懂？今天來的人裡面有一部分是先離再結，這邊離，那邊結。好了，好了，我得趕緊去了，小郝，這就交給你了，盯著點，評績效時會多考慮你的！」
劉小紅話音沒落，人就已經一溜煙沒了影兒。
郝運有種不祥的預感，他站起來趕忙去追，「紅姐，紅姐！等等啊！」
可是，劉小紅早就不知跑去了哪裡，郝運無奈之下，只能重新坐回椅子上。
這時，段未然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從戶籍中心門口經過，看見是窗口換了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郝運感覺到視線掃過，一看是段未然，頓時像是看到了大救星，他趕忙抓住段未然詢問，「段老師，今天大家怎麼都怪怪的？到底出了什麼事？」
段未然冷漠地看他一眼，用波瀾不驚的語氣解釋說，「哦，今天是法定的妖怪求偶日，921，就愛你。在今天，妖怪表白會事半功倍，而且可以不上班，不工作，求偶成功還會有嘉獎。」
郝運險些一口血噴出來，一下子想通所有人「異常」的真正原因。
他緩了半分鐘，才開口問，「那……您不去過節？」
段未然沒理會他，徑自端起咖啡，轉過身默默地走了。
郝運重新打開窗戶擋板，窗外再次人聲鼎沸，他還未來得及辦理業務，就聽見砰得一聲，辦公室門被粗暴踹開。
只見吳愛愛一臉滿臉不耐煩，啪得往地板上扔了一個人！
「劉國棟？」郝運一眼就認出地板上的捕獸網裡，懷裡還抱著幾條帶魚，一臉視死如歸的水熊蟲劉國棟。
吳愛愛皺眉，不耐煩地催促，「你還在這呆著幹嘛？趕緊跟我過去辦案！」
「好！」郝運求之不得，果斷拔腿就撤。
五分鐘后，二人帶著劉國棟來到妖管局辦公室里。
吳愛愛令劉國棟把東西收拾乾淨，他不敢不老實，趕緊聽話收拾。
很快，幾條帶魚擺在桌子上，劉國棟老老實實坐在一旁，頭髮噼啪滴著水，模樣甚是無辜。
吳愛愛敲敲桌子，冷聲質問，「你不是自殺么？怎麼改偷魚了？」
劉國棟低著頭，很委屈地解釋說，「我沒有偷魚，這次還是自殺。具體情況就是，我在冷庫里凍了四十多個小時，最後也沒死成……後來，我實在是餓得慌，就找點吃的墊吧墊吧。」
郝運聽得很是感慨，「想象力這麼豐富，真感覺不太像真心想自殺的人。」
劉國棟立馬從屁股底下掏出一本皺巴巴的《一千種死法》，遞到吳愛愛面前，「也不全是我想的，有一部分是從這書里學的。 邊看邊試，保不齊就能找到一種死法，我不挑。」
吳愛愛刷刷翻閱幾頁，把書摔在桌上，「什麼玩意！」
劉國棟小心將書撿起，認真撫平，「吳探長，我是認真的。」
吳愛愛表情嚴肅，「劉國棟，我警告你，你這樣下去，後果很嚴重！」
劉國棟低下頭，小聲說，「我知道，私闖冷庫、恐嚇人類，實在罪大惡極、罪不可恕，請求組織殺了我！」
吳愛愛怒火中燒，到處找刀，「你這麼蹬鼻子上臉，真以為我殺不了你啊？！」
劉國棟眼睛一亮，竟有幾分激動的雀躍，「您準備怎麼弄死我，需要我配合嗎？」
「你有種站住別躲！」吳愛愛翻箱倒櫃，從柜子里找到一把電鋸。
郝運嚇了一大跳，趕忙上前攔住她，「領導，別亂來！生氣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