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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一章 聖人面前坐

  兩側是閔損、冉耕、冉雍、宰予、端木賜、冉求、仲由、言偃、卜商、顓孫師、有若和朱熹等人的塑像,稱之為「十二哲」。


  李景和朱由檢帶著眾人進了大成殿,在孔子的塑像前上了三炷香,然後恭恭敬敬地跪下鄭重地行了三跪九叩之禮,接著又在四配和十二哲的塑像前恭恭敬敬地上香行禮。


  當然,無論李景和朱由檢的禮儀如何恭敬,從祭孔的角度來說實在是草率至極。


  只是李景是很少講究那些儀式的。李景認為,只有心裡尊敬才是真的尊敬,只有領會孔子思想的真諦,才是真的尊敬。


  至於明面上滿口仁義道德,背後卻行那不仁不義之舉,完全違背了孔子的教誨,花樣搞得再多也是無用,甚至可以說是褻瀆了孔子。


  行過禮后,李景和朱由檢在孔子塑像前的蒲團坐下閉目養神。


  沒過多久,馬五帶著手下及一眾兵丁匆匆進了大殿。給朱由檢和李景行過禮后,馬五說道:「大帥,曲阜知縣已押解殿外,孔胤植馬上就到。」


  李景點點頭:「讓你的人和士兵退出殿外,莫要褻瀆了聖人。」


  馬五聞言,從手下手中接過一摞賬冊,然後揮手令手下和士兵退出殿外。


  將賬冊交給李景,馬五轉身和小五等侍衛肅立在李景和朱由檢的身後。


  李景回頭看了看馬五,笑了笑道:「拿個蒲團過來坐在我身邊,你站在我和皇上身後算怎麼回事兒?要是傳出去當朝二品大員給我和皇上當侍衛,不定又要怎麼說我和皇上了。」


  馬五搖頭笑道:「我一個大老粗,大字不識一籮筐,怎敢同皇上和大帥一樣在聖人面前就坐?您還是饒了我吧。」


  朱由檢笑道:「馬五爺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居然也會尊重孔聖人,真是難得。」


  馬五笑道:「皇上取笑了,馬五便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不敬聖人。」


  李景笑著搖搖頭,拿了一本賬冊交給朱由檢,自己又打開一本賬冊仔細看了起來。


  一本賬冊未及看完,便聽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便聽一人喝道:「李景,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聖人面前就坐。」


  李景放下賬冊,抬眼看了看來人,只見來人年約四十五六歲,身著蟒袍玉帶,卻透著一股儒雅之氣,李景笑了笑,知道定是孔胤植無疑。


  (註:此前筆誤,孔衍植應為孔胤植,孔胤植是為了避雍正的諱改為孔衍植。)

  見孔胤植進殿,李景慢慢站起身來,笑著問道:「這裡坐不得?」


  孔胤植冷笑道:「這裡乃是聖人之神位,你對聖人如此不敬,真是枉為當朝首輔,更愧對節寰公的教誨。」


  李景微笑道:「你說我愧對節寰公的教誨?」


  猛然李景臉色一變,將手中賬冊摔向孔胤植,厲聲斥道:「看看這裡面記的什麼?你張口聖人,閉口聖人,身為衍聖公,自詡是聖人的後人,整日仁義道德,就做出這樣的事情?你愧對的是誰?」


  孔胤植接過賬冊翻看了一下,臉色突然大變,隨即爭辯道:「本公焉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你這是誣陷本公。」


  李景冷笑道:「是嗎?你的意思是這些事情不是你做的?那我問你,這些事情都是誰做的?」


  孔胤植怒道:「李景,你自掌權以後,排擠打壓讀書人,更於報紙之上大肆抨擊儒家學說,現在又編製罪名誣陷本公,你是何居心。」


  李景搖搖頭,冷笑一聲:「孔胤植,我真的很佩服你,當此時節,你居然還不認罪,你也不想想,我若無人證物證,怎會派人拿你?」


  突然,李景大喝一聲:「來人!」


  小五轉身來到李景面前,躬身說道:「在!請問大帥有何吩咐。」


  「把曲阜知縣押上來。」李景沉聲說道。


  小五回身轉向殿外,大聲喝道:「將曲阜知縣押進來!」


  隨即殿外兩名侍衛將曲阜知縣押了進來。


  曲阜知縣孔胤恩,孔氏族人,孔胤植族兄,萬曆四十年中舉,此後四次進京參加會試都未考中進士,遂放棄參加會試,於崇禎二年被孔胤植薦為曲阜縣主簿,崇禎六年又在孔胤植的舉薦下擔任曲阜知縣。


  (註:明朝以前曲阜知縣由衍聖公兼任,屬於世襲官職,到了明朝洪武七年以後改為世職官職,由衍聖公從孔氏族人中挑選進士或者舉人或者貢生擔任曲阜知縣,品級為正六品。


  另外曲阜知縣屬於世職知縣,例不升轉,沒有大罪,輕不參革,因此任期都比較長,普通知縣一任為三年,最多干兩任就必須調任他處任職,但是曲阜知縣的任期一般都在十年以上。)

  孔胤恩年近六十,別看年紀不小,動作卻極為麻利,進了大成殿,見孔胤植對面一人肅然而立,冷眼看著孔胤植,知道必是李景無疑,當即快行兩步,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一邊磕頭一邊叫道:「下官孔胤恩參見首輔大人!」


  李景看了看孔胤恩,冷笑一聲:「孔胤恩,你當得好知縣,兗州府一共為曲阜撥下七萬石賑災之糧,我問你,其中的五萬石糧食哪裡去了?」


  孔胤恩聞言腦門上的汗刷地一下流了下來,不住磕頭道:「下官該死,請大人開恩。」


  李景哼了一聲:「你倒是個明白人,知道狡辯沒用,可是你早幹嘛了?都察院派人下來的時候你怎麼不認罪?是不是覺得你是孔家的人,是衍聖公舉薦的,別人就不敢動你?

  是了,有衍聖公這棵大樹給你擋風遮雨,你連山東布政使的命令都不大理會,連兗州知府都不放在眼中,你以為只要抱住衍聖公的大腿,就沒人能動得了你。是吧?」


  「下官該死,下官該死。」孔胤恩不住磕頭道。


  輕輕搖了搖頭,李景默然看著孔胤恩道:「我真不明白你是怎麼想的,五萬石糧食,至少價值七萬兩銀子,可是你卻只得了兩千石糧食和三千兩銀子的好處。你擔著身家性命的危險卻連一成的好處都沒拿到,你是豬么?連這麼簡單的賬都不會算?」


  聽李景連自己貪墨了多少錢財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孔胤恩額頭的汗水更是潸然而下,磕頭如搗蒜,不住說道:「大人開恩,大人饒命。」


  李景冷笑一聲:「饒命?我若饒了你,如何對得起曲阜的百姓?孔胤恩,我這麼跟你說吧,你的命肯定是保不住的,你要不想受苦,還是痛痛快快地把事情說清楚。」


  孔胤恩聞言,抬眼看了看孔胤植。


  李景見了冷笑道:「你莫要看他,他自己都自身難保,你就別妄想他為你求情了。」


  孔胤植聽了忽然笑道:「李景,本公乃先帝欽命的衍聖公,品級還在你之上,你有何權力查辦本公?」


  「哈哈哈!」李景聞言大笑,轉身看向朱由檢道:「皇上,他說我沒權查辦他。」


  朱由檢聽了笑了笑,緩緩站起身來:「孔胤植,莫說是你,便是福王犯法,興國公也照樣將他法辦,難道你的品級比福王還高?」


  「皇,皇上?」孔胤植見了,疑惑地問道。


  「正是朕。」朱由檢道。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朱由檢笑道:「看著不像是吧?」


  孔胤植聞言再無遲疑,急忙跪地:「臣孔胤植參見吾皇萬歲。」


  朱由檢搖搖頭:「孔胤植,你知道么,為了籌措這批糧食賑災,國庫的錢都花光了,國家連用兵的錢都沒有了。你枉為聖人之後,竟然於國家危難之際侵佔賑災之糧。」


  孔胤植忙道:「啟稟皇上,臣真的沒有侵佔賑災之糧,臣實不知此事。」


  李景聞言對孔胤恩道:「孔胤恩,我問你,那五萬石糧食現在哪裡?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


  「在,在孔府。」孔胤恩忙道。


  李景轉頭看向孔胤植微笑道:「孔胤植,你還有何話說。」


  孔胤植搖搖頭道:「在孔府不代表這件事就是本公做的,孔胤恩,本公問你,這五萬石糧食是本公跟你要的么?」


  「不是,是府里的管家跟我要的。」孔胤恩忙道。


  「李大人,你聽到了么?是我府里的管家跟孔胤恩沆瀣一氣,侵佔災糧,跟本公可沒關係。」孔胤植微笑道。


  李景微笑道:「就是說所有的這些事,都是你府里的管家乾的,你不知情是吧?」


  「正是!」孔胤植道。


  李景點點頭,對馬五說道:「派人把孔府的管家抓來。」


  「是!」馬五應聲說道。


  見馬五要出殿,李景又道:「等一下,既然是到孔府抓人,那就一併把那些犯了事的孔府子弟全部抓來,要人證物證俱在,鐵證如山的,省得跟他們廢話。」


  「李大人,我孔府子弟又幹了什麼事情你要抓人?」孔胤植聞言大急,急忙叫道。


  李景笑了笑道:「反正你也不知情,只管看著便是。」


  頓了頓,李景又道:「本來我打算你招了以後,對你族中子弟那些小小不然的事情就不追究了,不過你既然不知趣兒,那就莫要怪我不客氣了。」孔胤植聞言張了張嘴,一時無言。孔府犯案之人早就在馬五手下的監控之下,李景來了以後,馬五更是命人嚴密監視這些人,此時得了李景的命令,馬五開始傳令拿人,一時間孔府上下雞飛狗跳,沒一會兒,便有二十餘個孔府子弟被抓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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