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押解稅銀
見李景再沒有要交代的話,沈正等人便要告辭,就在這時,一名侍衛匆匆走了進來:「啟稟大帥,劉二愣將軍派人送信。」
李景聞聽心中一喜,急忙招呼沈正等人:「先不忙走,二愣來信了,這小子去了這麼長時間終於派人給我送信,我估計是好事兒,大家一起瞧瞧。」
說罷,李景讓人傳喚信使。
信使進屋,給李景和朱由檢等人見過禮,然後從懷中取出信,小五上前接過,仔細地看了看,然後遞給李景。
李景接過信,笑了笑道:「你家將軍挺好的吧?」
「蒙大帥挂念,將軍一切安好。」那信使忙道:「另外,將軍讓小的給大帥代好。」
李景點點頭,將信封打開,剛看幾行字,李景的臉上便露出笑容。
過了一會兒,李景將信看完,轉手遞給朱由檢道:「皇上,你也瞧瞧。」
朱由檢一愣,疑惑地接過信,剛看一眼,眉頭不由皺了起來,又看一會兒,朱由檢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笑了好一會兒,朱由檢終於止住笑聲,將信遞還給李景道:「真是笑死朕了,這位劉將軍這信寫得,語句不通順朕就不說了,這筆字寫的,李兄,劉將軍他是不是不會寫字啊?」
李景接過信笑了笑道:「二愣確實是不大識字,當年我怎麼讓他識字他都不學,這小子萬萬沒想到有一天他還會做封疆大吏,我估計他寫信的時候不定怎麼後悔當初不聽我的話了。」
說完,李景將信遞給沈正道:「岳父,你也看看。」
沈正接過,看了一會兒,臉上也露出微笑。
待周衡臣和張鰲也看過信,李景接過信重新看了一遍,嘆了口氣道:「二愣,不容易啊,不到三個月時間就把江西的官場理順清楚了,而且還徵收上來一百三十多萬兩銀子和一百多萬石糧食。更難得的是二愣明明有書辦,卻還是親自給我寫信,二愣,我真沒看錯他。」
說著李景走到書案前,提起筆來,略一沉吟,隨即給劉二愣回了封信。
將信封好,李景起身對那信使說道:「回去跟你家將軍說,我很欣慰,兄弟們都很好,也替兄弟們給他問好,讓他保重身體。」
說著,李景將信遞給那信使。
那信使接過信仔細收在懷中,然後抱了抱拳道:「多謝大帥,小的回去以後一定一字不落把大帥的話帶給將軍。」
李景點點頭,想了想,轉頭對朱由檢道:「皇上,能借我一壇御酒么?二愣最喜歡喝酒了,可是宮裡的御酒他從來沒有喝過,我打算讓這信使給他帶一壇回去,就當過年我請他喝酒了。」
「一壇酒你還用得著這麼客氣?承恩,讓人搬四壇酒來,你家國公爺只賞一壇,太過小氣,咱可不能像他這麼小家子氣。」朱由檢聞聽笑道。
李景笑著對那信使道:「還不替你家將軍謝皇上的賞。」
那信使聞言沖朱由檢抱了抱拳:「末將代劉將軍謝皇上賞賜。」
朱由檢皺了皺眉,心道:這小子怎麼這麼不識禮數,在李景面前你自稱小的,在朕面前居然自稱末將,你不過一個送信的,有什麼資格稱末將?
心裡想著,朱由檢冷眼打量了一下那信使,隨即一怔,只見那信使的臉頰下側有一道刀疤,極其醒目,看樣子,若不是有衣服遮掩,應該一直延伸到下面胸口。
這人要是作戰時受了這麼重的傷,必然要受到嘉獎,怎麼也不至於只是一個跑路送信的信使。
想到這人在李景面前自稱小的,朱由檢忽然明白這人應該是跟隨李景或者是劉二愣很久了,這人的級別應該不低,至少也是個中級軍官。
想明此節,朱由檢笑著擺擺手道:「劉將軍為國操勞,朕賞他幾壇酒算得了什麼。」
見朱由檢臉上現出一絲不豫之色,隨即一閃即沒,李景笑了笑,對那信使道:「正好沈大人在此,丁義山,你隨沈大人把銀兩入庫吧。」
那信使聞言撓撓頭,苦笑道:「大帥,您別生氣啊,我心中想念大帥,先行跑來京城見您,稅銀還得好多天才能到京。」
李景一怔,指著丁義山道:「我還納悶呢,前日駱養性護送宋應星等人進京,為何不順便押解銀兩,合著你是先跑來的。」
丁義山嘿嘿一笑:「駱大人走了七八天以後,劉將軍才開始命小的護送稅銀進京,小的心急,不願跟護送部隊磨蹭,就先跑來了。」
「你倒是放心得下,也不怕被人把銀子劫了?」李景搖搖頭笑道。
「誰敢劫咱們的銀子?不要命了么?我途徑南京的時候,跟陳將軍打過招呼了,在南直隸,虎爺會派兵護送過境,山東那邊我也跟孫將軍打了招呼,猛爺也會派兵保護,這一路根本不用擔心安全方面的事情。」丁義山笑道。
「你倒是安排的挺好,得了,帶著酒趕緊滾蛋吧,我估計你也不是念著我,是不是想找二虎和大壯他們喝酒。去吧,喝完酒你趕緊回去接車,出了事情,小心你的腦袋。」李景聞言笑罵道。
丁義山聞言大喜,沖李景抱了抱拳,轉身出了屋子,然後拉著一名侍衛,讓他帶著去軍營。
待丁義山出去,李景笑了笑,轉頭對沈正等人說道:「二愣這次事情辦得很好,用人也很得當,這個丁義山居然知道替二愣遮掩,不錯。」
「遮掩?遮掩什麼?」朱由檢奇道。
李景輕輕一笑道:「護送稅銀乃何等重大之事,丁義山若無劉二愣命令,焉敢擅自脫離部隊,獨自進京。想必沿路的安排也是劉二愣授意的,不然,憑丁義山如何能調動陳大虎和孫猛的部隊?但是擅離護運部隊終究不是小事,丁義山怕我責怪劉二愣,因此才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朱由檢奇道:「那劉二愣為何要讓他獨自進京,一起隨護運部隊進京不就完了么?」
李景笑了笑:「因為馬上就要過年了,銀兩進京肯定趕不到年前,而讓丁義山提前進京告訴咱們,這是讓咱們有個好心情過年呢。」
「哦。」朱由檢聞聽恍然。
李景笑著接道:「二愣做事穩妥還不止此,他在信里說,糧食運轉困難,等來年河流暢通之時,再用船從水路運至京城,這樣就省了一大筆費用。
另外,他要留一筆銀子給下面用心辦事的人打賞,這個主意很好,看來他是把激勵士兵訓練的辦法用到這裡了。
如此一來,那些不用心收稅的官吏必然眼紅別人拿到了賞銀,然後就會用心辦差,等到這些人也拿到了賞銀,以後劉二愣不管推出什麼政令,這些人必然戮力用命。」
沈正等人聞聽連連點頭。
「不過凡事過猶不及,對官員的獎勵必須要限定一個額度,而且必須規定下面的官員要按章收稅,不然的話,那些官員貪圖賞銀,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那樣一來,這個獎賞制度反而成為助推官員們成為酷吏的幫凶。」李景接道。
「既然如此,得趕緊命人通知劉二愣,可別讓他做得過了。」沈正忙道。
李景笑了笑道:「我在給劉二愣回信中已經交代他了,想來二愣應該能領會我的意圖,就算他領會不了,他的幕僚書辦也能明白。」
沈正聽了笑道:「我估計,就剛才那些主意恐怕都是幕僚給劉二愣出的,二愣哪裡能想得這麼周到?」
李景搖搖頭:「我知道肯定是幕僚給他出的主意,可是二愣這個人一向直來直去,這些轉彎抹角的主意他以前哪裡能聽得進去?這次能聽進去這些建議就說明他長進了。」
沈正笑道:「這倒也是,二愣這個人除了你的話,誰的話也不聽,有些小事就連你都管不住,能聽進幕僚的話,確實是長進了很多。」
周衡臣等人聞言都笑了起來,朱由檢卻奇道:「這位劉將軍有時連李兄的話都不聽么?這可確實有點個性。」
沈正笑了笑道:「二愣喜歡喝酒,尤其跟陳大虎在一起,不讓他倆喝酒,就跟得了病似地。當年,因為他倆喝酒,大帥把他倆的屁股都打開花了。沒用,回頭照喝不誤,只不過是偷偷摸摸地喝,瞞著大帥。」
李景笑道:「他倆以為我不知道呢,我是裝著不知道而已,畢竟這兩人喝酒雖凶,但是還是比較有分寸的,正事兒從來沒有耽誤過,我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
頓了頓,李景接道:「上次駱養性從江西回來告訴我,自打二愣到了江西,幾乎很少喝酒了,怕耽誤了正事兒。他能控制住自己喝酒,就這一點,就很不容易了。這次劉二愣往京里解送了一百萬兩稅銀,政績乃是各省布政使當中最好的,對二愣這樣的人,我獎賞他別的東西沒用,只有賞他酒,他才最高興。」朱由檢聞言默默點了點頭,現在朱由檢終於知道自己跟李景的差距在哪裡了。單就用人這一點,他就遠遠比不上李景。如果換做是他,第一不可能對部下這麼信任,第二,像劉二愣這種人,他也絕不可能會任命為布政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