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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治國之道

  這些年來自己一直忙著,早忘記這兩人的事情,沈家諸人不知自己的心意,從來不敢在自己面前提起這兩人,就連過年的時候,這兩人也不敢再自己面前露面。


  想起沈家的功勞,李景心裡嘆了口氣:「先生,繼祖和繼宗這幾年表現的如何?」


  李景知道,袁可立既然跟自己提起這兩人,自然要查一查這兩人這幾年的表現。


  果然,袁可立笑道:「我派人回紅山嶺仔細詢問過,張鰲和周老虎都說,沈繼祖和沈繼宗這幾年安心幹活,再未生事,性情比之以前已經大為收斂。我覺得,看在你岳父的面子上,給他倆安排個差事吧?」


  李景看著袁可立笑了笑道:「先生想必已經安排好了吧?就按先生的意思辦吧!」


  袁可立點了點頭道:「差事我已經安排了,不過這兩個小子確實比以前懂事多了,說等你回來見過他們以後再去做事。」


  李景奇道:「這是他倆說的?看來確實是長進了,那就見一見吧。」


  搖搖頭,李景嘆道:「其實何止是我岳父小心謹慎,便是瑩瑩也是小心過頭了。她門下的產業何其之多,給兩位兄長安排個差事算得了什麼?可是她在我面前卻從來不提,想來這些年在沈二叔和二嬸那裡沒少落埋怨!」


  袁可立笑道:「其實,這才是瑩兒的高明之處,你知她受了委屈,自然要疼愛於她,而且待時機成熟,只要有人把話透到你這裡,你自然會想法子安置他二人。而且吃點苦對這兩人來說也是好事,不然的話,沈老二的家財早晚敗光。」


  李景搖了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話不能直接說?還需要轉彎抹角?長此以往,傷感情吶!」


  袁可立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道:「你現在威嚴日甚一日,誰還敢像以前那樣隨便?也就為師倚老賣老,才敢跟你暢所欲言。唉,日後你執掌中樞,怕是更無人敢跟你隨便說話了。」


  李景聞言沉默良久,好一會兒方才說道:「先生,我想取消一些禮制,比如說跪拜,以後除了跪天,跪地,跪祖宗,跪父母,跪師長,其餘不需跪拜,包括皇帝在內。其實皇帝只要不傻,就知道沒人是真心給他磕頭的。就像現在許多下屬見我,一見面就跪,每次我都得攔著才行。其實他們何嘗願跪?不過是走個形式,與其這樣,要這個形式幹嘛,徒增麻煩而已。而且跪得多了,脊梁骨就挺不起來了,就會產生奴性,我希望咱們漢家兒女皆是鐵骨錚錚,就算再難也不下跪!」


  袁可立一愣,不想自己一句話,令李景產生改變禮制的念頭。


  琢磨了一會兒,袁可立道:「單是取消這些禮制,怕是無用,關鍵還得有血性。這個怕非一日之功就能完成的。」


  李景搖搖頭道:「我漢家兒女從來不缺少血性,主要是被那些陳規陋習壓制著血性不敢爆發,要想恢復血性首先就得打破這些陳規陋習。」


  頓了頓,李景接道:「我準備把朱熹的理學思想理念給禁了,什麼存天理去人慾,什麼三綱五常,凡是禁錮人們思想的東西統統禁掉。我相信,假以時日我漢家兒女必能挺直了腰桿重振睥睨天下的豪氣。」


  「這個……怕是要跟普天下的讀書人作對吧?」袁可立遲疑道。


  李景聞言,挺身而起:「雖千萬人吾往矣!我便是要與普天下的讀書人作對!我不相信沒了朱熹的理學思想他們便不讀書了?難道說朱熹以前,那些讀書人讀的都是狗屎?

  秦漢以前,諸子百家,百花齊鳴,那時我華夏文明何等繁榮,到了漢武帝之時,董仲舒上書,這才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此後,我華夏兒女的奴性越來越重。


  到了五胡亂華之時,我漢族人險些被胡人滅種,幸虧戰神冉閔出世,頒布殺胡令,令我漢家兒女的血性復甦,漢族血脈這才得以延續。


  但是到了宋朝,漢人的思想再次被禁錮起來,讀書人開始瞧不起武人的,他們忘了,沒有武人,誰來保家衛國?沒有那些當兵的,他們當官豈能當得安穩?等到了朱熹的理學思想盛行以後,這種情況愈發變本加厲,終令蒙古人佔了中原,致使我漢族人被蒙古人奴役了近百年。


  後來本朝太祖率兵抗元,將蒙古人從中原驅逐出去,建立大明。不過,朱熹的理學思想卻被太祖撿了起來。於是未過百年,土木堡之變,大明的皇帝都當了俘虜。


  現今,東虜西夷對我中原虎視眈眈,我漢族兒女若不振作精神,如何抵禦?靠李景一人之力,豈能長久?


  因此,我要趁現在年輕之時改掉那些不利於華夏民族發展的陳規陋習。待李景百年之後,想來許多事情已成定論,再想改回來就難了。」


  李景慷慨陳詞,說完忽覺屋內一絲動靜也無,仔細一瞧,只見虞樂亭,楊柳風,方程等人都跪在自己面前。


  李景眉頭一皺,不悅道:「我這裡正在說要取消跪拜舊制,你們給我下跪做什麼?難道說你們對我要禁朱熹的理學思想不滿,給我上眼藥么?」


  虞樂亭等人恭恭敬敬地給李景磕了三個頭,然後起身說道:「大帥的話我等都聽了,這三個頭是我們真心實意給大帥磕的,磕了這三個頭以後,我們就像大帥說的那樣,從今以後挺直了腰桿做人,再也不隨便給人下跪。」


  李景聞聽大喜,重重拍了拍三人的肩頭,然後轉身看向袁可立道:「先生,您看,並不是所有的讀書人都反對,起碼他們三個就不……」


  說到此,忽見袁可立臉上老淚縱橫,李景急忙住口,上前一步拉著袁可立的手道:「先生可是為學生的話生氣?要是先生不願意,那學生就不做這件事了!您老千萬莫要生氣!」


  袁可立擦拭了下眼淚,擺擺手道:「我非是生氣,而是感慨。我輩讀書人最大的志向便是齊家,治國,平天下,卻不知單單依靠儒家的思想,齊家容易,治國卻難,想要平天下更是難上加難。」


  李景輕撫袁可立的後背道:「先生,儒家的思想並非全不可用,聖人的話大多都是有道理的,咱們自然也不能以偏概全。我的意思是去蕪存菁,讓那些有用的思想流傳下去,把那些禁錮人思想的東西去掉。」


  頓了頓,李景忽然笑道:「其實,很多事情都是當權者搞得欺人的把戲。比如說漢初之時,皇家崇尚老莊,講究無為而治,但實際上國家照樣頒布法令,終究還是要以法治國。後來推崇儒術,講究的是以德服人,但是匈奴侵擾,終究要靠軍隊將之打回去。


  我知道我這話要是傳出去,必然會有人說我曲解了治國之道,必然會有人說治國當以德化為主,刑法為輔。」


  搖搖頭,李景笑了笑道:「我舉個例子你們就知道這個觀點的繆處。大家都知道,宋仁宗在位之時,向以寬仁著稱,施行的是以仁治國之策,平均三年就會大赦一次。


  結果如何?那些罪犯被赦免以後並未洗心革面,而是繼續為惡。


  我不知諸位有沒有想過,當仁宗皇帝對那些罪犯施行仁政的時候,對那些受害者公平么?那些受過傷害的人找誰說理去?


  換做我是當事人,說不了理,我就會以暴易暴。反正我只要躲上幾年,皇帝再次大赦我就沒事兒了。


  大家都是熟讀史書之人,想來應該知道宋時多悍匪。為何如此?皆因宋朝的統治者為博仁名,不以法治國。」


  聽李景此言,在座諸人都是大點其頭。


  頓了頓,李景接道:「在我看來,要治國,必須要靠完善的律法制度,有了完善的制度,再輔以德化教育,告訴人們應該講究忠、孝、仁、義,禮、信這些美德,如此才是治理國家的正途。


  另外我想說一下忠的含義。


  我認為忠的對象不應該是某個人,不應該是帝王,不應該是上官,而應該是我們這個國家,我們這個民族。大家都知道文山公(文天祥)吧?文山公何以能名垂千古而不朽?蓋因文山公對國家之忠誠。我輩當以文山公為楷模,當心存正氣,如此方能中興大明!」


  李景言畢,袁可立捋著鬍鬚不住點頭,虞樂亭等人盡皆抱拳:「謹遵大帥教誨。」


  「俊揚,把大帥的話記下來,大帥此番教諭,爾等當銘記在心,宜當傳諭天下的讀書人知曉!」袁可立說道。


  「是!先生!」虞樂亭躬身應道。


  楊柳風和方程也不遲疑,急忙幫著鋪紙研墨。


  待準備就緒,虞樂亭略略回顧了一下李景的話,隨即提筆疾書,頃刻間一篇錦繡文章出爐。


  其中不免加以潤色,刪去李景說的一些粗話。


  虞樂亭書畢,呈於袁可立關。袁可立看了不住點頭,然後遞給李景。


  李景看了搖頭笑道:「李某言語粗鄙,不想經過俊揚兄修飾潤色之後,竟成一篇美文。慚愧!慚愧!」「大帥過謙了,我等不過寫寫文章,大帥才是真正有大學問的。若論才學,我等實不及大帥萬一。」虞樂亭笑道。楊柳風和方程二人也笑著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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