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8

  “不食這五毒,行嗎?”


  有多少次,影衛想問這一句。


  可是想到眼前這看似俊俏弱質的青年是何等心狠手辣之輩,那些同情、勸慰紛紛吞咽入肚。隻要能達到目的,主上不會管付出了什麽代價--無論是旁人,又或是他自己,他皆不會憐惜!

  這種人,生來隻教人懼怕。


  不得不說,風陵和對劉繭的心思摸得極準。


  他風陵和蟄伏多年,誰都不會把他擱在心尖尖——

  唯獨劉繭。


  有他在的地方,劉繭便會高看一眼。


  他還沒到雲隱,劉繭可以等。可十天半月依舊在安楊那個小地方,安楊又來了陳清這等吃人不吐骨的主兒,劉繭就等不下去了。然,影衛猜的也不錯——劉繭收徒後,還會全副心神落在風陵和身上嗎?


  若是在從前,劉繭孑然一人,獨來獨往,從前要去哪,沒人能做她的主意。


  可現在多一個何正彥。


  她做什麽,都有雙清亮冷酷的眼睛盯著呢。


  何正彥雖已拜師,做了她的徒弟,卻總也瞧不上她處處為風陵和謀劃的德行,從雲隱離開的時候,少年就時不時拿話刺劉繭。
——

  “師父,西蒙那位五皇子一月給你多少金銀?犯得著為他奔波嗎?”
——

  “依我說,你就是個勞碌命。”
——

  “那風陵和不過一隻鼻子兩個眼,我就沒看出他哪裏和旁人不同……說真的,師父你也二十四歲了吧。年齡是大了點……可這天底下的男人這麽多,你又何苦在風陵和的身上吊死。”
——

  “師父,我和你說話呢!你聽沒聽見?”


  沒聽見。


  說什麽都沒聽見。


  何家小哥一腔惱火砸在了棉花上,沒說通劉繭,反而把自己憋出了滿腹牢騷。


  何正彥覺得劉繭沒救了。


  他死心塌地的認為:做師父的這麽糊塗,做徒弟的就要比旁人多幾顆心竅。他得盯著劉繭,可不能讓劉繭再為個負心男人,把命都送了。


  這些日子,他鎮日就隻管練功,念叨劉繭。


  劉繭被磨得耳根子都發癢,隻當是這小子練功太輕鬆了,才會有忒多閑暇來多管閑事。


  於是見天的考他本事。


  可問題是……小兔崽子不僅嘴皮子功夫好,學習能力也是極強的。


  也不知當年的何母藏著的身份到底是什麽,身懷那麽可怕的痼疾不說,養出的兒子雖不懂武,根底卻是極好的。


  劉繭丟他的武學秘籍,小子看一遍便牢記於心。


  比劃兩下便有模有樣。


  練了三天,精熟到連劉繭都不由暗自咋舌了。


  何家小哥如此天才,可苦了為人師者的劉繭。一開始,劉繭還能冷著臉,和他喝道:“瞎說些什麽,武功練不好,來日自有你的苦頭。”


  這話說兩天,就不管用了。


  武功練不好?

  怎麽可能練不好。


  “落雁赤霞”是丹穴山入門的招式,最基礎,卻也是最難領悟精髓。


  當年,劉繭被師父眇目公驚歎天賦異稟,都用了三個月,才學會了這一式落雁赤霞。


  可何正彥……


  卻是三日便練成了。


  習武之事,成便是成,不成便是不成——若是根骨不行,哪怕你比旁人勤奮百倍千倍萬倍,不過是招式好看的花架子。


  劉繭是其中翹楚,哪裏看不出何家小哥是真正百年難出的奇才。


  為人師,能收到爭氣的徒弟,無疑是一件天大喜事。


  劉繭雖心性冷淡,卻也不例外。


  一開始,她也許隻是為了報何母的救命之恩,才收了何正彥這個燙手山芋。可徒弟這麽優秀,委實讓她心裏歡喜。


  她教何正彥,也終是多了幾分真心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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