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6

  在他笑的時候，他的謀士立馬為他斟上香茶。 他渾身籠著說不出的清鬱，撇開散著細碎香味的茶末，帶著斯文秀氣的眼睛閃爍著寶石般鮮麗的光華。 這是個和風陵和容貌六成相似的男子。 倘若洗墨、洗硯能再仔細一點，必然能察覺到不遠處坐著的那個悄無聲息坐下的青年，竟然是不飲千滾水的九皇子-- 他慢飲一口茶水，清麗的眉尖都嫌棄地擰緊了，卻依然“咕咚”一聲吞了下去。隨著那聲吞咽的聲音，他的兩名謀士一臉不忍猝讀的模樣，就好像茶樓在茶水裏下了見血封侯的毒藥。 “九殿下若是不喜歡，真沒人逼著您喝這茶。”透著鐵屑似的沙啞的嗓音冷不丁地響了起來。 坐在青年對麵的，是個帶著帷帽的女子。 女子雪白的長發梳攏藏著高頂的寬簷的笠帽之下，薄而透的黑紗如流雲般垂落而下，將她的容貌藏得絲毫不露，唯有舉杯的時候，手腕間露出一絲兒蒼然的雪白。那白，竟像是初冬的白雪似的，白得耀眼。 九皇子一遍遍偷偷擦拭著杯沿，又悄悄歎氣。 劉繭淡淡瞟了無法下咽的九皇子一眼，有一瞬間，她幾乎以為自己有百毒不侵的能耐。 大早上，她便被九皇子派人請了出來。 九皇子說，“五嫂自嫁給五哥後，都沒見著出來過……青城忒好的春景，若是錯過，豈不辜負。” 九皇子說：“我聽說五嫂喜歡喝淬玉樓的茶，好些天沒見著五嫂去了，五嫂不念著嗎……” 九皇子說：“說來自五哥成親以來，我都沒與五嫂說幾句話……” 幾份鮮紅欲滴的請帖遞了過來，劉繭凝眉不語。她的小丫鬟雲彩好奇極了，問剛被派來伺候劉繭的侍婢錦風，西蒙的風氣有這麽開放嗎？小叔子能請嫂嫂喝茶？錦風捂嘴，嬌笑道，難道東夏的律法不許嗎？ 陽光落在錦風晶瑩的眼底，折射出耀眼的光亮，說不出的青春明動。 雲彩登時愣住，漆黑的眼底一派不可思議。 月言想了想，沉靜地建議：“王妃一次不去也無所謂，隻九皇子看似穩重，其實心思跳脫，比我們殿下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九皇子心念執著，想要辦的事從未不會半途而費，打發了她，奴婢擔心王妃恐遭不測。” “不測？” “王妃恐怕不信，事實上，五年前，九皇子也曾這麽將請帖下給三王妃。三王妃母族強大，姑姑是當朝皇後，父親是當朝宰相，那是我西蒙最尊貴的女族。便是連聖上都要讓三王妃幾分顏麵，可九皇子不知得了什麽失心瘋，竟一張張帖子下於三王妃，直言仰慕三王妃的九天舞，想一睹芳姿。這種混賬事兒，倘若三殿下對他的王妃有半點敬重也不會發生……可三殿下卻對三王妃隻有表麵上的尊重，並無憐愛。後來……” 許是恍然驚覺自己多嘴了一點。 在錦風悄悄踩她一腳後，月言猶豫了下，終是沒敢把後麵的事說出來。 “後來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