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8

  今兒個的顧雲徵剛用過飯，從書房取了本書，正要回房，忽見一道清影從眼前撞過，那人見著自己，“噗通”一聲，直接跪拜。顧雲徵微微眯了眯狹長的丹鳳眼，看清了跪著的是一個綠衣的丫鬟。 他嘴角露出一抹哂笑，沒說話，直接繞過了綠衣丫鬟。 “求顧大人救救我家小姐。” 身後，那丫鬟顧不得尊卑有別，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角，目有淚光，高聲泣說。 顧雲徵提腳，這丫鬟力氣好大，竟沒掙過。 他好看的眉毛禁不住皺了皺，咕噥道：“她要誰救？有何好救？嫁給和王殿下不好嗎？雖隻是個側妃，不過……以殿下的性子，便是惱了、責了，到頭來還是寵著她。能有人這般歡喜她，她這是燒了幾輩子的高香！” “顧大人從哪兒聽的事兒？” 和王的命令還沒傳遍整個府邸，就算是耳目眾多，“納林參軍為側妃”，這事不能這麽快傳到顧雲徵的耳朵裏。 連自己，都還是趁著諸人不備，偷溜過來。 聽顧雲徵這麽說，她當即一驚，連扯著他衣角的手什麽時候放開了，都沒注意到。 顧雲徵彈開衣裳被觸碰過，卻其實並不存在的灰塵，冷然笑道：“這還需要人說？瞎子都看得出殿下喜歡她。林聽嵐以為全天下就她一個腦子好使的嗎？從她插手幹涉殿下的內事開始，就注定了她要成為側王妃的。” “可小姐喜歡的是顧大人您啊……” “住口！” 顧雲徵忽然厲喝出聲，轉頭，目若閃電，直直逼視著綠裳丫鬟。 哪怕剛才再不耐煩，他也隻是咕噥幾句。 可聽到這句，這年輕男子渾身氣勢驟變：“你是個丫鬟，這等話語隻是我聽著了，不與你計較。傳入別人耳中，你還想有命活著？” “為了小姐，奴婢萬死不辭。” “休與我玩些主仆情深，我知道你因父親的案子，一門男女老少沒入官中為奴為婢，受盡恥辱，心有不甘。你想為父洗冤，無可厚非，你拚盡全力，要博一線生機，這都沒錯，然而……看到你，我總算知道王薔王侍郎半世榮華春風得意，到最後，連家眷都要被牽連，是為何毀得如此徹底。” 當年王家案子牽連之廣，引聖上震怒。 可是就算諸多疑點，滿朝文武竟無一人伸手援他。 最後，就連和王薔交好的同僚，都咬緊了牙關，默不作聲。 王家老少充入官家，為奴為婢。 王家子嗣一個個心有不甘，總想著為家族洗雪這段冤屈，就從沒人回頭沉思一番，為何王薔“上不達天聽、下未涉民怨”，就這麽個可有可無，在吏部辦事中規中矩的小小侍郎，怎麽會有這麽悲慘的下場。 他說得冷漠，綠裳丫鬟麵色慘白。 “你侮辱我可以，為何要辱我父親！” 指甲倏然掐入掌心，王家女咬緊的唇，遽然溢出了猩紅點點的血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