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可東夏將女的餘威就這麽擺在這兒。 縱她死透,聽見這個名字,西蒙軍的心裏還是會打鼓,會害怕。 還是六子的膽兒稍大,一巴掌拍上同伴的後腦勺,怒聲罵道:“青天白日的,說那人幹什麽?讓你看畫卷上畫的美人,你說那個羅刹女做甚?” “這上麵畫著的……是劉繭。” 幾人都沒發現,不遠處一個來送山貨的清瘦少年在聽到“劉繭”這個名字時,耳朵豎了豎,連步子都緩了緩。 “何家的小哥,這是山貨的銀錢,你對對數兒。” 與這邊愁雲慘淡的景象不同,茶館的夥計那邊,還在那兒和少年結著帳。角落處,桌上的西蒙兵陷入了極大的恐慌中。 “你說和王殿下選妃,會按著羅刹女的相貌來選?” “不,不可能!和王殿下如果喜歡那夜叉,當初那一刀怎麽可能下的那麽快、那麽準?” “別看和王殿下安安靜靜的,其實主意可大了,你們想想,當年的和王妃,就是被夜叉一刀捅死兩命的那位,多溫柔啊。和王殿下喜歡的是溫柔的……” “卷上!把那圖卷上,我看著她的樣子,心裏就發滲。” “這可怎麽辦?殿下這會兒下的是硬命令,尋不到與畫上相似的女子,那是得掉腦袋的事兒!” 送山貨的清瘦少年見夥計要送茶到角落處,笑容滿麵的接下茶盞,代他送去。 在送茶的時候,他趁機瞅了兩眼。 雖六子卷畫軸的速度更快,卻快不過有心人的眼。 畫中女子,與當年的將女劉繭有所不同。 劉繭為將時,素來一身軍裝,色係黑白,如古井泉水,不起波瀾。 畫中的人兒,卻著紅妝。 隻要和劉繭接觸過的人,都不會認錯——女子漆黑眉眼中似透著刀鋒的銳意,尖尖的下巴稍稍抬著,透著冷漠與孤傲。 畫中人雖看上去異常清秀,除卻衣裝,唯一與當下的劉繭有所不同……不過是畫中人青絲縷縷,而劉繭……早已是白發如雪。 和王選妃,意在劉繭? 風陵和莫非知道劉繭沒有死? 送山貨的清瘦少年心中快速掠過這一個念頭,不敢多待,送完茶水便緊步往回趕。 茶館的小二原準備和他嘮會兒嗑,正說到自己妹妹女工做得極好。 唔,都知道何家的小哥十五六歲的年紀,模樣生的也秀氣,最打緊的是機靈能幹。人水裏一趟,能網好魚,山上一趟,能獵到珍貨。屈指算算,自家妹妹也十五歲了,倘若跟了這位小哥,往後不提有多富貴,至少吃穿不愁。 窮人家的女娃兒,能有這麽個歸宿,就算頂不錯的命了。 他張口話還沒說出來,就見著何家的小哥兒已經走到了門口。 這兒人來人往的,茶館小二也不可能多說些什麽,隻好強打起精神,堆上笑臉大聲招呼道:“何家小哥兒走好了,往後有新鮮的山貨,記得先送咱們滿記啊。” 正是寒冬的天。 外間風聲獵獵,毛氈做成擋風的門簾一合上,什麽聲音都隔了。 遠遠的,他隻模糊的聽見了一聲“好”。 再回頭,端坐在櫃角邊上的妹妹抿著嘴角,輕輕垂下了眼簾,遮住了眼底的失望。她手上做著的是納鞋底的雜活兒,縫補之間,針線閃動,恍如遊龍。 哥哥為自己說了許久的親事,可沒一次成功的。 她也知道自己很能幹,可女工做得再好又有什麽用? 女兒貌陋,聰明的男子聽著點兒意思,都知道避著走了……就像,何家的那位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