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8

  “有刺客！”


  “保護殿下！”


  聽見內間響動，外麵忠心盡責的侍從們紛紛衝入--待看清和王殿下安然無恙的站在那兒，倒在血泊中的是秀美的侍姬，諸守衛愣了片刻。


  “都愣在幹什麽，不知道本王厭惡鮮血嗎？”


  “殿下息怒。”


  侍衛長第一個反應過來，慌忙討饒，旋即轉臉衝著手下低吼：“都愣著做什麽，還不把人拖出去，殿下喜淨，軟榻帷幔統統換過新的！”


  侍衛們這才如夢初醒，雷厲風行，沒多大會兒便將東廂整理得幹幹淨淨，煥然一新。


  期間，風陵和秀氣的眉頭一直擰著。


  侍衛長戰戰兢兢的侍立一側，似乎怕攪亂了和王的思緒，猶豫了許久，才謹慎探道：“這裏被汙血給濁了，殿下今晚在哪兒安歇？”


  “就在此處。”


  此處？


  和王殿下就不怕再來個麻煩嗎？


  侍衛長滿臉的無奈，不敢忤逆，又道：“那刺客女子是九殿下送來的，奴才竟沒察覺到她包藏禍心，敢來暗算和王殿下，請殿下責罰。”


  “唔。”


  這“唔”是什麽意思？

  是“知道了”，還是“不知道”？

  是準備用“重罰”，還是象征一下的“輕懲”？

  可憐的侍衛長是個老實人，踏踏實實的做事兒，好容易被餡餅砸到腦門，剛升到這位兒，效忠的竟是西蒙最無能，卻也最是喜怒無常的和王殿下。


  他素來就不擅長揣測君心，隻知自家的主子竟然破了青城，殺了將女劉繭……不管外人怎麽說主子，他也決定忠心不二的效忠和王殿下。


  可第一次在殿下手邊做事，就出了這樣的“行刺事件”，侍衛長瞬間滿頭大汗，隻覺天旋地轉，前途晦暗。


  他咬咬牙，正色道：“九殿下送來的其他侍姬，奴才已經著人將之關押，等候和王殿下的發落。”


  “嗯，都殺了吧。”


  輕飄飄的一句，不沾丁點兒煙火氣息，誰都沒想到這麽血腥殘酷的話語，竟是由眼前如此文秀美好的鮮衣少年口中道出。


  然而，侍衛長卻分毫沒覺著有任何不妥。


  他重重點頭，高聲領命。


  和王殿下柔白的指腹輕輕撫摸著光潔的下巴，不知思考了多久，淡淡又說了一句：“拿筆墨來。”


  “喏。”


  很快，筆墨紛紛送上。


  風陵和信筆如飛……所有人都說和王殿下不學無術，然而與和王關係稍近的，都知道和王還是有一樣本事能拿出手，那就是丹青。


  筆走藐遊龍，顰笑躍然紙。


  不過三兩筆的功夫，一副描畫精美的工筆仕女圖立刻呈現眼前。


  看得出，畫者畫工極好。


  圖中的女兒雖著紅妝，然而眉眼五官間的清冷煞氣，卻形象傳神。


  侍衛長捧著和王丟來的卷軸，滿臉愕然。


  但聽風陵和緩緩說道：“明兒個教畫師按著這幅圖，畫出百副，張榜天下。本王要選妃，無論西蒙東夏，但凡女子容貌與畫中人神似三成以上，便可入選。”


  “這是……”


  侍衛長下意識喃喃，然後還不等問出，驟覺寒涼陣陣竄上了脊梁骨。再抬頭，原本漫不經心的和王殿下眼底似淬著透骨的冰寒，冷冷盯著自己。


  侍衛長一個寒顫，當即不再多問。


  越想越奇怪。


  和王殿下怎麽會有如此鋒銳冷漠的眼神？

  那樣的目光，若非內心陰暗心思毒辣城府甚深……壓根擬不出那樣的目光。


  可待他再想看清，眼前的和王殿下微笑從容，方才一切，都如陽光下一場大霧，消失得幹幹淨淨。


  這些日子徹夜值班，眼花了吧。


  侍衛長如是想。


  此刻，若有青城百姓……甚至是任何一個西蒙將領在這兒，看見畫中女子模樣，恐怕都會失聲驚呼。


  和王選妃，無可厚非。


  可畫中女子一顰一笑，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