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油嘴滑舌的小獸醫

  吃過飯，丁老把翠翠叫過來，要她趁王小凡的摩托車下山。翠翠卻倔強的很，說：「一輩子也不想回那個家了。」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這不明不白回來算個啥？就是離婚，也得扯了離婚證再回來呀。」


  丁老說著，連連嘆息。


  翠翠的一雙眼睛里又蓄滿了淚水，說：「爹，我的事我自己能處理好，你就別操這個心了。」


  王小凡看著可憐楚楚的翠翠，一陣心疼，插話說：「翠翠姐，這世間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說不定就峰迴路轉了呢？」


  翠翠看了王小凡一眼，沒說話。估計在心裡說：「哪有你這個吹牛大濕說話的份兒！」


  「你小凡哥說的對，事情都得往好處想，往好處做，不能隨隨便便就放棄。聽話，回去吧。」


  「爹，我留在家裡照顧你不好嗎？」


  翠翠抹了一把淚。


  「爹現在好胳膊好腿，哪需要你照顧？倒是你這嫁出去的姑娘天天呆在家，我看了心煩啊。」


  這句話刺激了翠翠敏感的神經，說：「那我走，現在就走，省的你看見我煩！」


  說完，扭身進屋了。一會收拾了東西出來，「蹬蹬蹬」地往門外走。


  「翠翠，讓你小凡哥帶著你！」


  丁老在後面喊。


  「不用！我自己知道路！」


  翠翠頭也不回，倔倔地消失在竹林邊上。


  丁老長嘆一聲，搖了搖頭，說：「唉，這閨女，從小脾氣倔。」


  「您放心丁伯，我追上她開導開導。這山路有野獸，她自己走肯定不行。」


  王小凡發動了摩托車。


  「你們年輕人能說到一塊，多和她聊聊，小凡你快去吧。」


  王小凡揚手和丁老告別，加了把油門，摩托車駛出了小院。


  轉過竹林，看見翠翠在前面大步走著，腦後的大辮子擺來擺去。她緊緻的腰身，樸素的裝扮，融入這滿山的春色中，看上去滿滿的田園風。


  只是明顯帶著氣的步伐，說明這是個有心事的女人。


  王小凡故意放慢車速，在後面美美地欣賞了一番，才加大油門追上了她。


  「翠翠，上來吧，我載你下山。」


  王小凡車把一橫，擋在了翠翠面前。


  翠翠也不看他，皺著眉頭，兩眼盯著摩托車，冷冷地說：「閃開！誰稀罕坐你的摩托車！」


  「這山路還有二三十里呢，你走到什麼時候啊？」


  一直沒顧著仔細看這個女人，這會近距離看了，皮膚雖然不白，但自然健康，小鼻子小嘴巴，別有一種韻味。


  「你管得著嗎？我想走到什麼時候走到什麼時候！」


  說著，繞過摩托車，繼續往前走。


  「翠翠，你爹和我爹是多年的老朋友，咱們兩個雖然初次見面，也算是姐弟，應該互相照應的，你別那麼戒備好不？」


  王小凡跟在翠翠後面，耐心地勸她。翠翠越是倔強，越是挑起了他的好奇心。


  「誰和你是姐弟，自作多情！」


  翠翠頭也不回。腰身細，屁股襯托就大，扭的生動。


  「好好好，算我是自作多情。但我吃了你包的餃子，總得有所回報吧？」


  翠翠不說話，步子邁的更大了。


  「咳，老實說，我還沒吃過這麼漂亮的餃子呢。一個個都跟個工藝品似的，吃了簡直就是罪過。翠翠你手好巧。」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還有什麼好聽的？繼續說。」


  「還有……你自己可能沒有意識到，你真的很漂亮！當然了，你的漂亮不是有多麼的驚艷，而是帶著一種大自然的氣息，在不知不覺中就打動了人心，讓人很難拒絕。你知道吉普賽女郎嗎？」


  「不知道！」


  「看到你，我就想起了吉普賽女郎。你身上有一種野性的美，這種美是美到骨子裡頭去的，而不是靠穿衣打扮。」


  女人都愛聽好聽的，王小凡自認為這一番話，在翠翠哪裡絕對受歡迎。


  「油嘴滑舌的小獸醫！不要在我這獻殷勤了，你安的什麼心以為我不知道？趕緊騎著你的車滾吧！」


  王小凡錯愕。這麼好聽的話在這個女人這裡竟然不好使？不應該呀。


  翠翠乾脆停了下來，為王小凡閃開了一條路。


  「翠翠，你聽我說……」


  「滾！」


  「好。」


  王小凡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涎著臉糾纏下去，只好加了把油門走了。


  走出二里地，越想越覺得窩囊，把車在路邊停了，呼哧呼哧地生悶氣。


  心想我王小凡自出道以來，順風順水，到哪都有人遠接高送，精湛的吹牛技術贏得了客戶的一致稱讚；俊朗帥氣的外表讓白寡婦甘願變成牛讓他吹，甚至主動錢債肉償，財色兼收。哪被人當面呵斥「滾」過？這口氣實在難以下咽！

  分析了一番翠翠的心理，癥結還在於她因為不能生養，被婆家嫌棄而心情鬱悶。自己是有心幫她的，可怎能說服她心甘情願躺下來讓他吹呢？


  目前看來，這個女人對他的抵觸很大，話都不想和他說，更別說上他的摩托車了。


  王小凡苦苦思索，忽然心生一計，調轉車頭騎了回去。


  形單影隻的翠翠走在山路上，想著自己悲慘的遭遇，忍不住又落下淚來。她本是個爭強好勝的女人，從小被老爹嬌生慣養，在家沒受過一點委屈。沒想到因為自己不能生育，被婆家嫌棄，在村上遭人指指點點，抬不起頭來。


  和丈夫離婚她也不是沒有想過，但離了之後呢？誰會願意娶一個不下蛋的母雞？

  除非放下身價，嫁給一個帶一群孩子的二婚的男人，直接做了后媽；或者是嫁給娶不下媳婦的光棍漢，做了一個可悲的洩慾工具，夜夜飽受摧殘。


  多少次，翠翠看著別的女人當著她的面撩開衣服給孩子餵奶，或者聽到孩子奶聲奶氣地叫「媽媽」，她的心都像是有一把鋼鋸在鋸，鮮血淋漓。


  大醫院跑了不少，錢花了不少，送子觀音那裡祈禱了無數次，丈夫幾乎每晚都賣力地給她鋤地鬆土，但就是不見種子發芽。


  有好多次，翠翠都產生輕生的念頭。既然老天不讓她做個全乎的女人，還留在這個世上幹嘛！

  但想到自己山裡的老爹，她還是沒有做出傻事。她的想法是，離婚就離吧，就住在這深山老林里住一輩子也沒什麼，與世隔絕，落個清凈。


  沒想到，老爹竟然說看著她煩。沒辦法，只好下山。


  還有今天這個叫做王小凡的小獸醫，翠翠總覺得著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怪異。好像這傢伙有透視功能，身子能被他一眼看光似的。


  小夥子雖然外表挺俊朗，也挺陽光，但「獸醫」兩個字讓翠翠很有點不能接受。年紀輕輕就天天和牲口打交道，沒出息。


  正這樣想著，聽見前面摩托車響。一抬頭，發現這傢伙竟然又回來了！

  翠翠警覺起來，站在路邊，警惕地看著那個小獸醫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