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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使節

  被範浩惦記的王越,此刻正跟隨閩國的使節團在後唐的都城洛陽逗留。自從被閩王革去了刺史之職之後先是被召到福州,閩王在大殿上斥責了一頓之後便將他擱置在福州。汀州榷場的繁榮早就被形容成遍地黃金了,閩王原本以為王越撈了不少好處,這時也是想榨一榨王越,看看汀州榷場到底有多豐厚。


  不過來的時候黃妍已經告誡過王越,到了福州你隻能裝窮裝死。你拿出一萬會被別人認定你有一百萬,你拿出十萬別人就會認為你有一千萬。到那時閩王和其他官吏都會圍著你敲詐,你的名聲本來就不好,他們想找點兒事整治你實在是太容易了。


  所以王越在福州雖然沒有一直住在驛館裏,但是也絕不到處拉關係走門路。他就住在王家在福州的宅院裏,每天和自己的五十多名親衛讀書習武,成了宅男一枚。


  五十多名親衛絕大部分是封天賜親手遴選的精銳忠勇之士,之所以說是絕大部分,因為郝小黑也跟了來。當時郝定遠還想將他帶回去,無奈郝小黑堅決不肯。原來郝小黑看上去個子不小實際上還不滿十四,王越覺得如果強行把小黑留在汀州,以他古靈精怪的性格隻怕老黑是有的頭痛了。他們父子的關係本來就很緊張,老黑又是身負重任,於是王越還是說服了老黑把小黑帶在了身邊。


  王越留在汀州的賬目十分清晰,接任的刺史是他的堂叔王延宗。王延宗請了數位福州有名的帳房查賬,結果是賬目清晰,所有款項來去明了堂堂正正。大家都說王越的賬本可以用作學徒的教科書了,如果說這樣能做出這樣賬冊的人還能貪汙,那世界上就沒有清白之人了。


  王延宗把查賬的結果傳回福州,王延鈞聽了頗覺後悔這樣對待了王越,看樣子這孩子真的還是很忠誠的。


  就像王延政所言,現在的王延鈞已經不是過去的王延鈞,他的想法變了。鎮壓了建州兵變,建州刺史的人選就成了一大熱門。王延鈞已經想好了這個位置的人選,就是現任泉州的刺史王延政。


  王延政是他的幺弟,也是父親最為鍾愛的兒子。老閩王事實上是有傳位於王延政的心思的。無奈王延政年紀太小,羽翼也不夠豐滿,如果這個時候把閩王的位置傳給他那不是愛他而是害他,然而閩王沒有將王位傳給王延政卻把泉州刺史的位置交給他。這已經是很大的榮寵了,因為泉州是王氏入閩後所盤踞的第一個州。可以說泉州是王氏的根據地和老巢,王氏在這裏的實力與福州相當。如果王延政能力強而福州的王位繼承者昏聵,那麽王延政取而代之是非常容易的。


  所以對王延鈞來說王延政這個同胞親兄弟在泉州不是助力而是威脅。雖然在王延鈞與王延翰的爭鬥中王延政是向著他的,但是威脅就是威脅,不能將所有希望放到別人的身上,要消除這個威脅才行。所以在拿回建州的控製權之後,王延鈞決定將王延政調到建州。


  建州是王延稟的轄地,王延政到了哪裏需要重新培植自己的勢力,而且建州王氏族人僅僅占宗族的半CD不到,這樣王延政除了學王延稟兵變沒有其他的可能再奪取王位。可是有王延稟的前車之鑒,相信王延政不會輕易起這樣的念頭。


  王延政去建州上任之際,隨行的謀士當中赫然有王仁直在內。對此王延鈞是非常注意的,於是他最終打定主意不能用王越。


  就這樣在三個月之後王越作為使團護衛隊的副將隨團隊前往洛陽。主將是福州天成軍的副將柳飛雲,護衛隊的軍士也是從天成軍當中遴選出來的。因此王越這個副將不過是個虛職,他更本就指揮不動護衛隊中的任何一個人,王越能指揮得動的除了身邊的親衛就是駕車的這些奴役了。


  王越的親衛當中隻有小黑表示了不滿,其他的人沒有說但是也能看得出來不怎麽服氣。


  於是王越說道:“月有陰晴圓缺,潮有潮漲潮落。一時的成敗得失沒有什麽,我們不要斤斤計較。要學好本領,有能力了在機會來的時候我們才能抓住機會。”


  王越的話讓手下人精神一振,但是到了晚上他們又有一點垂頭喪氣了。原來那些下人仆役也是有眼色的,王越一行比較孤立,他們也明白這一夥人不怎麽招人待見。於是親衛的一些吩咐他們也就不怎麽當回事了,可是對這些逢高踩低的下人又不能讓別人來懲罰,那樣會更沒麵子,於是這些親衛不免泄氣。


  好在小黑年紀雖小卻是蠻有眼力見的,見到大夥士氣低落便故意嘰嘰喳喳的引開眾人的注意力。王越見了暗暗點頭,覺得小黑將來也是一個可造之才。


  閩國去中原一般是走海路,沿海岸線北上在齊魯的登州或者萊州登陸。然而閩國的水軍艦船通常很小,遠遠沒有海商的船隻大。因此官方前去中原朝貢的船隻經常在海上失事,船毀人亡。這次出使中原王越以暈船為理由拒絕走海路,王延鈞倒是很照顧他,同意從陸路去洛陽。這件事惹得正副二使都嘲笑王越,膽小怕死。


  王越對此一笑了之,他之所以想走陸路並非是貪生怕死而是想更多的了解這個時代。


  自從想通了在這個時代還是要以大陸主義為主之後,王越的心情開始發生了一點變化,真正促使王越徹底變化的還是這次被征召入福建。在福建王越嗅到了一絲危機,在哪裏王越拜祭了祖先祠堂,但是堂兄堂弟對他極為輕視和冷漠。有幾個甚至很無禮的闖進他在福州的宅院,他們都認為王越在汀州撈得盆滿缽滿想要借機敲詐,其中有個堂兄甚至口出狂言,隻要王越拿出一百萬兩,他就能幫他恢複刺史之位。


  如果沒有閩王的暗中默許,這些人是不敢如此狂妄無禮的。在看過賬冊之後閩王仍舊不願意相信自己的清白,依舊對他進行試探。難道自己的功績和所做的一切都不足以讓他相信自己的忠誠?


  以前王越覺得隻要自己能掌握軍隊,就有了自保的能力。到現在他覺得自己錯了,在奮鬥的過程中自己何止掌握了軍隊,還成了一方大員的刺史。然而結果又能怎麽樣呢?還不是一紙詔書就把自己辛辛苦苦創立的基業給拿走了麽!

  還是黃妍說的對,隻會伏低做小永遠都是奴才,不會伏低做小肯定是蠢材。


  不過經曆了一次就積累了一次的經驗,以前雖然自己打造了自己的班底,但是這個班底還是太小。才當了刺史就出現人手上的捉襟見肘,更進一步人才的缺口更大。所以王越要加緊自己的班底打造,要想辦法培養出更多的適合自己的人才。


  王越把眼光落在了門外那五十幾名親衛的身上,這是一群單純的青年,他們熱情、積極、忠誠。要擴大自己的班底那麽就從現在開始吧!


  王延鈞把從洛陽傳來的密報扔給葉華,疑惑的說道:“王越一路上除了趕路幾乎足不出戶,他的親衛也從不張揚,難道他真的連一點想法都沒有麽?”


  葉華並沒有立即回答王延鈞,他拿起密報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看完,說道:“這是他的韜光養晦之計,以他的性情是絕不可能就此安定下來的。”


  王延鈞很感興趣的“哦”了一聲,說:“說下去。”


  葉華笑了笑,自信的說道:“自從剿匪開始,王越哪一件事做的不是出人意表、石破天驚。他敢於以八百人麵對萬餘匪徒而淡定自若,跨兩州作戰連戰連捷,斃悍匪於一役。汀州大營之戰他的軍隊麵對數倍敵軍而敢於抗擊。閩吳邊境之戰痛擊強敵畢其功於一役。開榷場更是妙筆生花,奇招連連。無論行軍打仗還是開埠營商,此人從未畏懼隻顧向前。這樣的人會安於雌伏?”


  王延鈞聽了葉華所言半晌無語,喃喃說道:“他要複起,那他的底牌是什麽?紅旗軍麽?不會,這支軍隊若無變化的確是罕見的強軍,王延宗已經將大部分軍官換掉,現在即使王越回到紅旗軍中隻怕也是指揮不動了。王越交出軍權之時不可能不知道。”


  葉華也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此人行事出人意表。”說道這裏,葉華似乎突然醒悟,叫到:“他一切成就皆是順勢而為,難道他的複起就是借勢而行麽?”


  王延鈞淡淡的笑道:“如此我們便無需懼怕。借勢而起、順勢而為,說起來容易作起來難,難就難在根基。如果沒有根基他這一生再也沒有機會了。”


  葉華似有所悟的點了點頭,忽然他明白過來。王越之所以能夠迅速躥升,是因為沒人知道他、在意他。敵明我暗是他的優勢,也是他的根基。但是王越在順風的時候並沒有建立起自己的勢力,現在他被打回原形之後想再一次爬起來卻已經沒有了敵明我暗的優勢。


  然而葉華卻覺得還是不能放心,他想到了王越的計劃書。哪裏麵有很多看似無理甚至是無用的規則,但是事後證明這些都是經過深思熟慮極有遠見的。能考慮到如此長遠的人為什麽看不到自己的危機?還是看到之後毅然前行?如果是後者那麽他從不培植自己的勢力難道是另有妙招?


  就在葉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王越的妙招時,建州的王仁直的寓所中,王仁直看著顯得疲憊卻精神煥發的妻子,寵溺的笑了笑。


  黃妍嬌嗔的白了他一眼,卸下頭飾,又換了一件淡青色的襦衫。然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說道:“總算是輕鬆了。”


  王仁直伸手環住妻子的纖腰,哈哈哈大笑道:“怎麽,你也有累的時候?”


  黃妍輕輕的依在丈夫的身上,俏皮的皺了皺鼻子,說:“你以為我是神仙啊。”


  王仁直心情很好的樣子,他在黃妍的額頭上輕輕一吻,說道:“嗯,你一直是我的仙子。”


  聽了丈夫的情話,黃妍嬌羞的紅了臉。


  自從王越被貶、王仁直隨王延政北上建州,這一家人一直東南西北的沒有團聚過。王越出使洛陽之前楚憐兒懷孕了,她隻好從福州轉回來泉州家中安養。黃妍則因為在汀州榷場投入甚巨的緣故留在了汀州慢慢抽回資金。她一定要讓閩王出個洋相,但是還不能讓人懷疑到她的頭上。直到前幾天黃妍才完成了收回資金。


  至此黃妍在汀州完成了幫助王越轉移了一百五十萬資金和賺取兩百萬的操作,這是黃妍平生第一次操縱千萬以上的資金進行運作。真的如一場大戰一般,現在總算是大獲全勝了。


  一想到王越黃妍眉花眼笑的暗罵了一句:小東西,沒那個本事還敢弄那麽大的場子。現在倒好一個人跑路了,回家再跟你算賬!

  而此刻王越陰沉著一張臉坐在驛館之中一言不發,小黑和其他的親衛在院子裏擔心的看著屋子裏沉悶的王越,另一邊院子裏閩國的使團正在收拾行李。


  良久王越示意親衛們進屋,原本就不大的房間頃刻就被擠得水泄不通。


  隻聽王越平靜的說道:“告訴大家一件不好的消息,我們暫時不跟使團回去了,我們要留在這裏等下一個使團。”


  眾人的猜測被證實了,剛才發覺閩國使團都在收拾物品的時候,王越很奇怪他們並未通知自己使團要離去。王越找到正在屋中喝茶的正副使曹燮和胡仲康,問這是怎麽一回事。


  麵對王越的質問,曹、胡二人相視而笑。曹燮放下茶杯,溫聲對王越說道:“王都尉,閩王有旨要大人暫且留在洛陽靜待下一批使臣到來。何時王都尉能夠返回閩國,閩王會讓新來的使臣告訴都尉的。我已經將王都尉羨慕洛陽繁華欲多留些時日的想法稟報唐皇,是以近日唐皇已經答應王都尉常駐洛陽驛館。”


  王越看著曹燮很想一拳打爛那張對自己不屑一顧的笑臉,最終他還是忍住了。平靜之後的王越似乎明白了什麽,隻是說了一聲:“知道了。”便轉身離開回到了自己的院中。


  王越離開了很久曹燮才從一種呆滯的狀況中反應過來,剛才就那麽一瞬間,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威脅,自己就像一隻被老虎盯住的兔子一般。走也不能走,喊也不能喊,隻能站在原地任人宰割。

  胡仲康望著呆呆的曹燮,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他離著遠並沒有感受到什麽,然而曹燮奇怪的變化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清醒過來的曹燮,竭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他道:“閩王留給王都尉的兩千兩銀子趕緊給他送過去罷。”


  這時胡仲康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麽,他顯得不可思議的看了曹燮一眼。閩王給王越留了兩千兩白銀,但是曹胡二人卻不想如數交給王越。貪汙一個被流放的前刺史的銀錢,他們毫無心理負擔。現在曹燮不敢了,王越剛才從身體內迸發出的氣勢讓他膽戰心驚。他這才發覺王越是文官卻不是文人,他是一個血腥的武將。


  承平已久的他早就不記得了武將的血腥,這次來到洛陽的一路上曹燮看到太多太多武將驕橫的場麵,很多地方的文在武將麵前官豬狗不如。


  可笑的是他口中稱著“都尉”,心裏卻忘了這個官職是武將的官職。也許是王越平時掩飾的太好了,這讓曹燮早已忘記了他的身份。胡仲康與曹燮平日交好又是兒女親家,曹燮的脾氣他是一清二楚,到了嘴邊的肉他是從來不會放過的。可明明王越什麽也沒做,難道他會什麽法術?!


  想到這裏胡仲康覺得背脊上涼颼颼的。


  王越看著五十多名親衛那一張張無畏無懼的臉,心中感到十分欣慰。封天賜的確給他選了最為忠誠的護衛。


  王越笑了,他說:“我們可能要在洛陽呆幾年或者十幾年。回不了家這是壞事。可是我們利用這段平靜的時間多看多學多想,努力的提高自己充實自己,在機會來臨的時候就有能力一飛衝天。那麽壞事就變成了好事。”


  親衛們信賴的望著王越。來的路上王越教會了他們很多東西,在他們看來王越是無所不能的。而且最近王越允許他們叫他“少爺”了。


  王越的體係內有個不成文的習慣,隻有進入最核心的圈子才有資格叫王越“少爺”。比核心圈子次一級的叫的是“二少爺”。此外五花八門隨便叫。如果非核心圈子裏的人喊王越是“少爺”,那麽王越一定非常溫和而又認真的告訴你“我不是少爺,我現在是朝廷的官員了”。別人都會以為這是王越的幼稚,然而隻有非常了解的人才知道,這是王越的不認同。


  小黑硬喊王越“少爺”沒有被糾正,這代表王越對他的認可。平時不知道羨慕死多少人,當今天王越對所有的親衛說:“以後你們可以叫我少爺。”之後小黑吃了好大的一碗醋,足足半天沒有搭理王越。最後還是王越連哄帶騙他在破涕為笑的。


  所以當王越說完眾親衛齊聲道:“是,少爺。”


  王越笑著點了點頭說道:“你們趕緊收拾一下,等會兒我們繼續講《孫子兵法》的勢篇。”


  閩國的使團離開後,後唐鴻臚寺的官員到驛館來了一趟。據他說是奉了唐皇之命前來探望,問問是否有其他的需要。王越一麵感謝了唐皇的關懷,一麵告訴對方想四處走走看看。


  那位官員將王越的請求轉達給了唐皇,唐皇先是問了一下對王越的感官,哪位官員回複:粗通文墨,執禮甚恭。通過閩國的使節唐皇了解到王越是閩王的子侄,曾經帶過兵。唐皇本人就曾經是軍中悍將,因此對王越有帶兵的經曆並沒有驚訝,相反卻因此生出一絲好感。


  於是這位官員第二次來到驛館,這次他帶來了唐皇的賞賜:一百兩黃金、一千兩白銀,綢緞若幹,還有一匹駿馬和一塊玉牌。這塊玉牌是為王越特質的,表明他是閩國使節,洛陽官員可給予必要的協助。有了這塊玉牌意味著王越可以在洛陽任意行走。王越感謝了唐皇的賞賜,同時回贈了一個八音盒。當然,王越首先聲明:這個八音盒本來適合送給女性。他這個是定製的本想送給愛妻的禮物,由於行色匆忙來不及告別,才會帶到洛陽。他身邊實在沒有其他的物品可以回贈,隻好委屈唐皇的了。


  官員將八音盒轉交唐皇,並將王越的意思轉達。沒想到唐皇非常高興,他覺得這才是武將的本色。東西他收下了。


  過了幾天唐皇又是一大堆的賞賜,原來唐皇有一個非常喜歡的寵妃。唐皇將八音盒賜予寵妃的時候,那個女人歡天喜地的。這證實了王越的話沒錯,八音盒的確非常適合贈送女性。唐皇喜歡誠實的人,更喜歡誠實的武將,王越無疑獲得了唐皇極大的好感。


  有了唐皇的關照王越在洛陽的生活可謂自由自在,他每天給親衛們上文化課、對他們進行軍事訓練,傳授軍事理論以及軍事策略。需要的時候就打著遊玩的名義外出勘察地形,具體講解和訓練一些野戰步兵戰術、城市巷戰戰術。


  有事情做時間就會過得很快,冬去春來又是新的一年。親兵們第一次在北方過冬,王越趁機就氣候的不同向他們傳授了北方平原作戰和南方山地作戰的不同,這些親兵均想:“原來兵書上的天時地利人和中的天時竟是這麽複雜!可我們少爺懂得真多。”


  這天王越帶著親兵們到城外練習地圖測繪,這是偵察兵的一項重要的技能。一隊騎士從王越他們身邊疾馳而過,這些人貼著行人縱馬奔馳毫不減速,卻連行人的衣角也不曾碰到。如此精湛的騎術除了裏描寫過的,現實中這是第一次見到。


  王越忍不住讚了一聲:“好!”


  王越的讚美引得騎士中一人的回顧,他隻是略一分神,戰馬失控飛奔的馬蹄直向著一個小孩的身上踏去。王越想也不想飛身去救,當他用身體護住孩子馬蹄就要踏在他的身上的時候,那位騎士一提韁繩,戰馬乎的躍起從王越的身上飛過。


  讓王越驚愕的是哪位騎士的戰馬騰起與整個隊伍的速度就無法保持一致,其他奔騰的戰馬很可能由此撞到一起,這個後果會是災難性的,然而整個騎兵隊伍竟然能在如此高速疾馳下突然同時改變速度,使得他們依舊保持了相同的速度。


  這種變化即便是步兵方陣都很難做到,這幫騎兵卻能做到。哪位騎士勒住戰馬有些生氣的看著王越,最近經常騎馬的王越知道騎士的憤怒。剛才如果自己沒有伸手護住那個孩子,他也不會出事,但是自己出手保護孩子卻險些讓騎士人仰馬翻。因為自己的身材比孩子要高,騎士將馬提起的時候已經是極限了,幸好這匹戰馬非常神駿,馬蹄是幾乎貼著王越的背脊過去的。否則馬蹄踏上王越不僅是騎士人仰馬翻,就連王越也要受到重創。

  王越微笑著點頭示意,說了一聲:“多謝。”


  哪位騎士驕傲的揚了揚下巴,朝王越翻了一個白眼,“哼”了一聲撥轉馬頭走了。隨著轟轟隆隆的蹄聲遠去,王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將手中的孩子放下,在哪孩子母親的千恩萬謝下帶著自己的親衛走了。


  路上王越直覺那個騎士應該是個女孩,隻是這隊了不起的騎兵是哪裏的騎兵?王越的紅旗軍中也有騎兵,不過他們和這一隊騎兵沒法比。這一隊幾十匹戰馬的隊伍,聲勢比紅旗軍中的兩百匹戰馬造成的聲勢還要大。如果這個時代的騎兵是以這隊騎兵為標準,王越以前那些對付騎兵的戰法可能都是沒有用的。


  忽然想到了小黑,今天他說可能是吃壞了肚子,所以沒有跟來。要是今天他在場說不定自己要被他羅嗦幾句,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有點兒嘴碎,不過也能理解十三、四歲的時候哪個孩子的嘴不欠。


  空中傳來一句聽不懂的話,王越對此並不在意。然而如果王越懂得契丹語,他就會知道那句話是“這些人都是士兵。”


  到了晚上王越他們回到了驛館,小黑似乎好了很多,小臉還是有些蒼白。晚飯燒好了,王越他們圍坐成幾個圓圈一起吃飯。王越這是有意識的按照野戰的要求進行飲食,這是因為他認為這個時代的軍隊最大的弱點就是不擅長野戰。那些善於野戰的將領最終都成了傳世名將。


  不久後院馬棚裏傳來一陣騷動,接著有人不顧阻攔闖進了自己的院子。所有的人都放下筷子,站起身來眼光不善的望著衝進來的人。


  王越一直比較注重夥食的,因此紅旗軍的士兵相對於其他的軍隊要強壯很多,王越的親兵本來就是遴選過的,會顯得更為強壯。然而這夥衝進來的穿著臃腫的長袍的人卻比他們更強壯,和這些威武的身軀不同的是一張張淳樸的臉上卻帶著惶恐。隻有為首的那張臉例外。


  這是一張白皙漂亮的臉,它的主人是個身材修長女孩,寬大臃腫的袍子竟無法掩飾住她嫋娜的身軀。


  見了這個女孩小黑第一個皺起了眉頭,那個女孩似乎立即有所感應,她一眼就看到了小黑。然後驕傲的挺了挺胸,用流利的漢話小黑問:“那匹雪中碳是你的嗎?”


  冷不防小黑被問得莫名其妙,他道:“不是。”


  王越這時忽然想起唐皇賜給自己的那匹戰馬是通紅的身體加四個碗大的雪白的馬蹄,雪中碳,似乎這馬的名稱不是這麽叫的吧!

  所以王越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微微笑道:“哦,那是我的馬。”


  女孩看著王越,說道:“你能把這匹馬送給我嗎?”


  王越笑了笑,卻斬釘截鐵的,說:“不能。”


  女孩顯然是第一次被人拒絕,她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王越,先是失聲道:“什麽?!”然後又忽然想起了什麽,她道:“我們可以交換。你可以到我那裏選一樣你最喜歡的東西。”


  王越又笑了,他再次重複道:“不能。”


  女孩很想發火,她是第一次遇到這麽執拗的男人。然而這個男人的目光像父親、像兄長在她胡鬧的時候看著她一樣,這讓她有火發不出。


  “為什麽?”女孩倔強的追問。


  王越平和的說道:“這匹戰馬我是要送給我妻子的。”


  王越的這句話一出口,小黑愣了一下,繼而偷偷的忍住了笑,因為忍得辛苦隻能咬著嘴唇讓自己不發出聲來。


  到了此時王越並沒有發覺自己話中的語病,他隻是覺得對麵的女孩天真爛漫非常直率,所以也就將自己心中所想直接的說了出來。


  看著神色表情古怪的一眾親衛,還有臉一下子漲得通紅的女孩,王越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這下王越也覺得很不好意思了,他連忙解釋:“是這樣的,這匹馬是唐皇賜給我的。當時我沒有禮物回敬唐皇,便將原本要送給妻子的禮物送給的唐皇。所以這匹馬我是要送給我妻子的。”


  王越這時也注意到來人當中有人將他的話翻譯給同伴聽,那些原本麵呈怒色的人漸漸的平和了。


  小黑似乎對王越如此有耐心的跟那個女孩解釋很不滿意。然而他並不知道這是現代軍人入伍後漸漸印入骨髓的東西——保護弱小。所以現代的軍人對妻子都普遍的寵過了頭。王越作為一個穿越者,這身上的烙印卻是無法除去的。


  女孩似乎還沒有死心,她繼續說道:“你可以從我哪裏挑選一樣東西送給你的妻子,如果你喜歡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會想辦法給你弄來。”


  看著女孩認真的表情,王越不知怎麽起了逗弄之心,他很簡單的回答:“月亮。”


  女孩一怔,但是王越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妥。不應該這樣對待一個天真爛漫而又直率的女孩的。他連忙說道:“月亮就像一座山、一座城市。如果我想要你是不可能把它送過來給我的。”


  王越的解釋聽上去天衣無縫,很難聽出他剛才的逗弄。但是女孩卻敏銳的察覺到,她氣的雙頰通紅。惡狠狠的盯著王越:“你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故意要?欺負我不懂是麽?”


  對於女性王越有點兒習慣的束手無策,女孩的追問讓他失去了一些鎮定,他道:“好吧,是我不對。”


  那個女孩說道:“既然你承認了錯誤,那麽你把那匹馬送給我,我就原諒你。之前你可以從我哪裏挑一件物品的約定依舊有效。”

  女孩的回答讓她的隨從們差點兒眼睛掉一地:這祖奶奶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

  小黑皺著眉頭嫌棄的看了王越一眼,顯然對他家少爺在美女麵前缺乏抵抗力非常的不滿。他道:“知不知道君子不奪他人所好!”


  女孩看著小黑笑了,她驕傲的抬起下巴,說:“我是女人不是君子。”


  一句話直接噎得小黑沒法還擊,他瞪著女孩說不出話來。王越不易察覺的咧了咧嘴:小黑平時嘴巴碎一點、羅嗦一點,可是遇到女孩還是差了一點兒。鬥嘴、不講理這都是女孩子的天性,也是女孩子的權利,小男生還是退下吧。王越這樣想到。


  看著相互仇視的兩個人,王越一陣頭痛。這時一個高大英俊的青年越眾而出,他用嚴厲的目光看著女孩,用王越聽不懂的外國話嘰裏咕嚕的說著什麽。


  女孩倔強的看著他,不知怎麽說了一句:“最好的戰馬不是應給最好的騎手的嗎?他又不會騎馬。”


  這句話女孩是用漢話說的,誰都聽得出這是說給王越聽的。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不免看向王越,王越能怎麽辦?也隻能尷尬的用手揉了揉鼻子,幹咳了兩聲。


  那位青年轉向王越,道:“舍妹年幼無知,還望這位兄台海涵。”


  王越兩忙搖了搖手,道:“無妨無妨。”說完向青年點頭示以謝意,青年也按照中原的禮節抱拳答謝。兩邊客氣完王越趕緊招呼大家:“快吃飯。”有道是要想安全一定要遠離戰爭、遠離女人。


  青年連拉帶拽的把女孩帶走了,院子裏終於恢複了平靜。


  隻有小黑沒有把飯吃完,他氣鼓鼓的撂下碗筷走進王越的臥房。看著小黑的背影王越心裏忽然一動。


  如果沒有今天這個女孩的出現,王越可能還不會發現小黑可能是個女孩。整場這個女孩都非常針對小黑,也許隻有女性的直覺才會看破小黑是個女孩吧。


  王越也走進了房間,小黑如同往常在幫王越鋪床。有了她可能是女孩的想法後王越覺得小黑的動作其實很女性化,雖然她做了很多的掩飾,隻是自己平時先入為主,自己給自己解釋過去了。


  看到王越走進來,小黑如同往常一樣的說道:“等下我就去打水,少爺可以。。。。。。”抬頭看見王越探尋的目光,小黑說不下去了。她低下了頭,伸手揪了一下衣服上的帶子。她的手的確比平常女子的手要大一些,但是依舊纖長秀氣如水蔥一般。


  王越苦笑著搖了搖頭,這麽長時間竟然沒想到穿越裏常有的橋段。平時小黑給自己鋪床疊被比其他親兵做的要熨帖得多,王越的解釋是:她比別人機靈,卻沒想到這是女性天生的細膩。平時小黑為掩飾細膩的皮膚總是弄得一副髒兮兮的樣子,王越的解釋是:這個年紀的孩子永遠洗不幹淨。


  小黑抬起頭看著王越,堅定的說:“憐兒姐姐答應了。”


  王越皺了皺眉頭,一臉的不解。這和楚憐兒有什麽關係?!


  “憐兒姐姐答應如意做你的侍妾。如意也答應憐兒姐姐一定會照顧好少爺。”


  王越皺著眉頭問:“你們私下裏就把我賣了?”


  小黑皺起了眉頭,說道:“難道少爺不喜歡如意麽?那為什麽會把如意帶在身邊?”


  王越一時語塞,那個喜歡和這個喜歡是不一樣的好嗎?


  王越回想起自從小黑跟上自己以後就一直由她在值夜,王越開始還以為是親衛們欺生,當時他們給他的的理由是:“小黑不打呼嚕,一會影響少爺休息。”這個是個事實,王越並沒在意。小黑的衣服一直是放在他的房裏的,王越並沒有反對。反正小黑年紀小,有點兒特權別人不會怎麽樣的。


  老黑起先一直很固執的想趕緊把小黑接回去,後來王越卻沒費什麽勁兒就把他說服了,看起來這些都是一個誤會。


  可能都以為王越早就看破了小黑的女兒身,但是就是喜歡她吧。小黑一直當親衛大約也是以為王越喜歡這個調調。


  王越倒是能理解楚憐兒為什麽會答應,她是地地道道的古代女性,為夫納妾是她的本分。她身邊就有兩個通房丫頭等著留給王越的,之所以王越沒用她也沒催主要是兩人歡聚的時間比較少,王越不提她也就樂得不提。然而現在王越既然看上了,還是郝定遠唯一的庶女。楚憐兒沒有理由再霸著王越不放了,而且她又懷了身孕。


  郝定遠應該是很無奈的,女兒跟了王越未必是他所願。但是畢竟已經跟了,再說一個庶女能跟了王越也算是一個歸宿。也能看得出王越待妻子是很好的,楚憐兒也是一個心善的主母,女兒過去了不會受苦,最主要的還是女兒崇拜、喜歡王越。還有一個原因是王越不知道的,是封天賜最終說服了郝定遠。理由是王越此次出使洛陽未必安全,郝如意不知道從哪裏學得一身功夫,這對保護王越有好處。


  王越看著郝如意(小黑)忽然覺得自己還是很喜歡她的,以往自己給自己的解釋也未必是自己沒有想到她是個女孩,主要還是現代的一些觀念的影響,所以才會有N多的心理暗示。隻是看著如意平展展的身板,王越覺得還是下不了手,他揮了揮手,道:“去換件衣服。”


  如意倒是沒注意到王越的糾結,或者她也是刻意忽視了王越的糾結,高興的答應了一聲,歡快的跑開了去。。


  淨房裏傳來一陣洗漱的聲音,這讓王越感到渾身的熱燥。不一會兒一身女孩裝的郝如意出現在了王越的麵前,女孩因為年齡還小,眉目中隻有青澀的害羞,眉清目秀的能看出將來一定也是一個美女。


  當晚如意就和王越同床共枕了,隻是這一夜非常的平靜。什麽事情也沒發生,因為如意的年紀實在太小,另外她來著例假。王越實在下不了手,隻是這一夜的辛苦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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