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衣服
小海很瘦,面有菜色、頭髮枯黃,一副營養不良樣子，柱子娘早起做飯時候特意給小海也做了份糖水蛋。
早飯剛炕桌上擺好,柱子娘突然聽到隔壁窯里傳來小孩哭聲,手上拿著筷子都沒來得及放下就步走到東窯,一掀帘子就看見小海光著身子坐炕上哭,田蘭手裡拿著小海昨天穿衣服站地上,嘴裡還說著：「小海乖，小海不哭,阿姨給你穿衣服，穿好衣服咱們就吃飯去，有好多好多好吃。」
「蘭子，這是咋啦？」柱子娘問。
「我也不知道小海這是怎麼回事？柱子哥一大早出去鍛煉,我起來之後拾掇好自己，就叫小海起床，拿他昨天衣服給他穿，誰知道他一睜開眼睛就哭，我哄了半天也沒用，反而越哭聲越大。」田蘭一臉無奈，她一點帶孩子經驗都沒有，像小海這麼大男孩子，她接觸過只有姐姐家狗蛋，狗蛋是個給點吃就眉開眼笑主，所以她也用吃來誘惑小海，可人家壓根就不買賬。
「不穿衣服會著涼，小海乖，咱把衣服穿上，啊。」柱子娘把手上筷子放到炕邊，拿過田蘭手裡衣服，爬到炕上想把衣服強行往小海身上套。
張家棟跑完步，一回來就看到：他媳婦站地上一臉無措，他娘半跪炕上想要給孩子穿衣服，小海則是一邊哭一邊往後退，窯里一派混亂景象。
「這是怎麼了，大清早殺孩子吶！」張家棟邊拿脖子里毛巾擦汗邊開玩笑說。
田蘭婆媳倆看見張家棟回來，都舒了一口氣，小海哭叫著「爸爸、爸爸」往張家棟那塊爬。
張家棟接住就掉下炕小海，伸手拿過他娘手上衣服，說：「娘，蘭子，你們先去吃飯吧，我給小海穿好衣服就來。」
張家棟給小海穿好衣服又洗漱了一番，抱著他去西窯里吃早飯，田蘭已經匆匆吃完，見張家棟抱著小海進來，說了聲：「近廠子里有點忙，今天有個大客戶要來拿貨，我先走啦。」
田蘭騎上院子里那輛姐夫前陣子幫著買飛鴿牌自行車，一晃眼就沒影了。
「蘭子說想再把生意做大點，近正忙著四處聯繫，人都瘦了一圈。」兒子和兒媳婦常年不一起，感情不深，柱子娘怕兩人因為彼此不熟悉而產生一些小誤會。
「蘭子寫信給我說過，家裡開了一個醋廠。」張家棟給埋頭扒飯小海揀鹹菜，順便回了他娘一句。
「知道就行，畢竟你是一家之主，家裡事大大小小你都該知道點。回頭抽時間也去廠里看看，給蘭子幫幫忙，你畢竟是外頭待了這麼多年見識比她高。」柱子娘絮絮叨叨囑咐著兒子。
「行，我這次是正兒八經放探親假，扣掉來迴路上還有去接小海那幾天，差不多還能家再待十來天。」
柱子娘聽說兒子這回能家裡待十來天，心情變得好，臉上也不自覺地浮現出笑容，看見小海光那扒稀飯，把那碗糖水蛋往他面前推，「小海，來吃蛋，奶奶一早給你做，還熱乎著呢！」
小海雙手捧著自己飯碗，仰起臉看了看張家棟，張家棟沖小海點了點頭，說：「小海說謝謝奶奶，這是奶奶專門給小海做。」
「謝謝奶奶。」小海低著頭說了一聲，而後速伸手拖過碗，狼吞虎咽。小海其實早就被糖水蛋香味吸引了，只是一直不敢下手，現「爸爸」說能吃，他就無所顧忌了。
「嗨，瞧這孩子，吃這麼香。小海，好吃不？」小海嘴裡咬著蛋，頭還一點一點表示好吃，柱子娘瞧著笑了「瞧這討喜樣，以後你只要想吃，奶奶天天給你做。」
村裡和柱子娘差不多年紀人都已經含飴弄孫，因為張家棟結婚遲又常年不家，家裡到現還沒個孩子，柱子娘對孫子可盼得緊呢！
「柱子，趁著你這次回來，好好和蘭子親近親近。人都說孩子招孩子，小海現到咱家了，說不定還能給你也招來一個大胖小子。」柱子娘趁機教導兒子，看眼前這個有可能給自己招來孫子小男孩，也加順眼。
「我知道了。娘你也別光顧著說話，也吃啊！」聽到他娘話，張家棟有些不自，只能借口吃飯堵上娘嘴。
張家棟吃過飯，拿著工具坐院子里修修補補起來。田蘭和柱子娘雖說勤，可日常過日子總有一些需要男人修修補補活，家裡活總是麻煩姐夫也不太好，所以張家棟一回來就馬上幹了起來。小海很黏他「爸爸」，張家棟幹活時，他就拿個小凳子坐對面，不時給張家棟遞根洋釘什麼。
田蘭一大早先到廠子里把今天要交貨再次清點一遍，等客人來了，交了貨，又囑咐工人一番，就騎上車跑到了磚廠。飯店頂出去之後，姐姐就到了磚廠，幫著管管磚廠賬和食堂大灶。田蘭來找姐姐，把張家棟帶戰友孩子回來事說了。
姐姐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農村婦女，賣了段時間吃食，又跟著姐夫開了陣子廠，也算是見過世面。她沒有像以往那樣拉著田蘭急吼吼回家，而是坐下讓田蘭把事情來龍去脈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田蘭來找姐姐主要是想拿些狗蛋舊衣服，說完小海情況，田蘭開口道：「孩子昨天剛到，我看了一下，除了身上穿那身，別什麼也沒有。這大熱天總得有身換洗衣服，而且他身上那身也破舊不成樣子。我有心給他做，可近又忙一時半會也做不好，就想來找你拿幾件狗蛋以前舊衣服，回家先給小海湊合著穿。」
「行啊，狗蛋衣服沒給人，都呢，你要是要就上家裡挑去，狗蛋他奶奶家呢。」幾件舊衣服而已，姐姐爽說。
田蘭趕時間，沒和姐姐多聊，騎上車又去了姐姐家。把小海事又大概和潤葉娘說了一遍，然後潤葉娘幫助下，從狗蛋那一堆小得不能穿舊衣服里找了幾件比較、小海能穿得上。
等田蘭騎著車，帶著狗蛋舊衣服和老街上買一些菜、肉走村中土路上，已經能看見不少人家升起了炊煙。
田蘭把車推進院子，就看到張家棟修補壞了傢具，小海坐旁邊凳子上幫他拿著工具，十足親密父子倆，她心裡一陣不知名暖流流淌開來。
張家棟聽到院子里有自行車響聲，轉頭看見田蘭帶了一堆東西回來，放下工具，擦擦手，走過去幫田蘭把東西拎到了西邊那孔窯里。小海也跟著張家棟屁股後頭，亦步亦趨。
柱子娘正準備做飯，看見他們拎著東西進來，說：「我剛還想，今天柱子回來了，蘭子肯定會回來吃中飯，都到做飯點了，怎麼還沒帶菜回來。」
「好啊，娘不是想我回來，是想我帶菜啊。我傷心，我難過，我走了，我回廠里吃大灶去。」田蘭學著平時潤葉對她娘撒嬌樣子。
婆婆用食指點著她腦門，寵溺笑著：「又學潤葉說怪話了。」
「哎哎哎，大中午，肚子餓了，你們娘倆別鬧了，先給我和小海做飯吧。」張家棟笑嘻嘻插話，又摸著肚子對小海說「幹了一早上，我肚子都餓了，小海你餓不。」
小海點頭表示自己也餓了。聽大小兩個男人說肚子餓，柱子娘拿了菜就去外面打水洗。
田蘭引著張家棟和小海到炕邊上，把從姐姐家拿來那一提包舊衣服放炕桌上，「我看著小海就一身衣服，剛才去了趟姐姐家，拿了些狗蛋穿不上舊衣服，先給小海換著穿，等回頭我有空了，再給咱們小海做。」
田蘭后一句話是對小海說，說完就去外面幫婆婆弄菜，留下張家棟和小海炕上挑揀那些衣服。
張有堂家條件好，又只有狗蛋一個男娃，他衣服又多料子又好，田蘭拿回那些衣服很多還是半。張家棟一件衣服一件衣服往小海身上比劃，小海很久沒有穿過衣服，看見那些半衣服，眼睛里都有了笑意。
直到田蘭和婆婆做好飯，兩個男人還炕上比劃來比劃去。
「比劃啥比劃，這衣服又不能張腿跑了，收起來別弄髒了，咱吃飯了。」柱子娘趁田蘭炒菜功夫，過來吆喝到。
「吃飯嘍，吃飯嘍，小海咱把衣服收起來，晚上咱洗過澡再穿。」兩個人也不疊，就那麼比賽似得把衣服往提包里扔，小海高興地呵呵直笑。
田蘭手藝不是蓋，一頓飯小炕桌上有葷有素、有湯有菜。今天中午吃是米飯，田蘭想著狗蛋喜歡用肉湯泡飯，就給小海飯碗里也澆了些紅燒肉湯汁，小海吃得小嘴油乎乎。
下午家裡人依舊各司其職，田蘭去醋廠算賬，張家棟繼續修著家裡破損東西，柱子娘哄著小海睡了個午覺。
作者有話要說：開學了，看了課表，不禁哀嚎這哪是研一啊，標準高三生活。
被課表搞得崩潰乖乖表示，日無法保證了，但是我準備背著我平板四處逃竄，每星期至少一萬字，具體哪天不定，但時間是晚7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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