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賴上他
無顏的馬車上,少年坐在車廂一角,警惕地看著被鳳淺拉進馬車的無顏。睍蒓璩曉
鳳淺把無顏推倒在車廂另一個角落,看向少年,「你別害怕,這個人雖然不怎麼樣,但他現在管了這件事,就是為了面子,也不會把你交出去的。」
無顏歪在車廂一角,拿扇子勾了鳳淺的臉過來,「我什麼時候答應管這閑事了?」
「你讓我們上了車,就是答應了。」鳳淺推開托著自己下巴的扇子。
明明是她強行上的車,怎麼就成了他讓他們上車了?
無顏望鳳淺那無賴的模樣,無語失笑,睨了少年一眼,「你打算拿他怎麼辦?」
就算國師顧忌他,不追究鳳淺,但不會放過這個少年。
他才不相信鳳淺真會把這少年交給虞皇,再查什麼案子。
「跟你沒關係。」鳳淺翻開無顏的被子,也不管少年身上臟不臟,把被子給少年蓋上。
無顏嘴角抽了一下,上了車就立刻過河折了橋了,「你該不會想把他收在身邊?」
「我府上人多,再多他一個,也不多,是不?」
「你現在可是有丈夫的人了,不比得以前,想收人就收人。」
「是未婚夫,在你沒能轉正前,自然是該幹嘛幹嘛。」一年多時間,她怎麼也能找到各種理由把他踹掉。
無顏噎住,半晌才道:「你在國師手上搶了人,這事可不是這麼就算了的。」
鳳淺當然知道,國師不會這麼輕易放人,而且,她招惹了國師,母親那裡也不能沒有一個交待。
見少年一直僵著身體,對她保持著戒備,笑了一下,「我不能一定能對付得了國師,保得住你,你害不害怕?」
無顏眼角輕挑,『哧』地一聲笑,鄙夷地睨了鳳淺一眼,她招惹國師,喊打喊殺救人的時候,怎麼沒想過自己未必有這能耐?
少年聽了這話,反而笑了,還稚嫩的面龐上竟露出一抹超出年紀的傲然之色,「死是最容易不過,也是最輕鬆不過的事。鳳淺,如果我的事讓你為難了,你把我交還給那牲口就好。」
無顏揚眉,這性格,他喜歡。
「是本來就傻,還是被針扎傻了?」鳳淺伸手摸向少年的額頭,少年下意識地往旁邊避讓,但只是微偏了頭,就不再動彈,緊盯著鳳淺白生生的小手,任她摸了上來。
他知道,就算她現在把他交出去,國師同樣會找她的麻煩,倒不如靜觀其變。
鳳淺的手剛要摸上少年的額頭,掌心多了一把扇子柄。
耳邊傳來無顏蔑視的嗓音,「女人,你亂摸男人的習慣是不是該改一改?」
少年怔了一下,迷惑地看看無顏,又看看鳳淺。
鳳淺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摔開手中的扇子,蔑視地瞟了無顏一眼,「又不是摸你,你急什麼?」
無顏瞧著她好笑,如果她摸的是他,他才不急呢。
馬車停了下來,車外有人傳話,「寧王,郡主,皇上召見。」
寧王笑嘻嘻地歪在車廂里只看鳳淺,「你的麻煩來了。」
鳳淺滿不在乎,「天塌下來有寧王頂著。」揭開車簾,見千巧怯怯地站在門口,鳳淺招手讓她過來。
千巧小心道:「奴婢隨皇上的人去了廣場,見郡主上了寧王的車,就先回來了。」
鳳淺微微一笑,剛才她也是見千巧悄悄溜走,猜到她是去找母親搬救兵了,萬一無顏不管,還有母親的救兵前來,她才敢肆無法忌憚衝撞國師,指了指少年,「你帶他去我那裡,給他打水沐浴,再換身乾淨衣裳。另外……找個可靠的大夫給他看看。」
鳳淺雖然懂醫,但少年是被封了血脈,這些秘術不是尋常醫術可以解決的,她不會解,也不指望一般的大夫能解。
只不過國師為人陰險,鳳淺不知道國師另外還有沒有對少年做了什麼,比方說下毒,或者施過一些從外表看不出來的刑法。
身為醫者,深知有些毒和傷不能久拖,她本來是想回宮后,自己給少年診斷,但現在要去見母親,所以才讓千巧先找別的大夫給少年診斷。
千巧見鳳淺沒有責怪她,有些意外,不敢再惹鳳淺不高興,忙道:「不如讓雲公子看看。」
鳳淺皺眉,在有些事情,沒弄明白之前,她不想把少年交給雲末。
千巧推薦雲末,並沒有別的心思,只是想掙點表現,來彌補剛才的擅作主張。
小聲解釋,「雲公子雖然不象容公子那樣子專心學醫,但他博學多才,各方秘術都有些研究,或許能知道金針刺穴的解法,就算不能,也可以讓雲公子設法聯繫容公子……」
鳳淺雖然存有私心,但也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不顧他人性命,輕點了點頭,「也好。」
千巧鬆了口氣。
鳳淺又吩咐一二三四,「人,我交給你們了,如果把人丟了,或者他傷了根頭髮,我唯你們是問。」
「是。」四姐妹一起爽聲答應。
千巧走到車邊,「這位小哥,請跟我們來吧。」
少年在鳳淺為他撥針的那一瞬間,對這個少女就存了一份信任之心,但他相信的只有鳳淺,看了千巧一眼,仍看回鳳淺,並不下車。
鳳淺拉住他的手,拖他下車,「去吧,我一會兒就來。」少年滿手血污和泥塵,她卻毫不嫌棄。
無顏視線落在鳳淺牽著少年的手上,搖著的扇子停了下來。
少年站著不動,看著比她矮了差不多一個頭的鳳淺,「那個皇上要為難你,你不要去。」
鳳淺她不知這個少年到底是傻的,還是真不懂人情世故,皇上召見,哪能不去?
「為難倒不會,罵上幾句是難免的。」
「聽他們說話,都好象很怕那個叫國師的牲口,你為了我惹惱了牲口,怎麼可能只是罵上幾句?」少年不信。
「因為她是我娘。」孩子做了『錯事』,做父母的自然是要教訓的,如果母親真要為難她,剛才就不會讓千巧帶人去救她,不會讓她帶少年回來。
少年眼裡閃過一抹意外,「要不,你帶我一起去,你娘要打要罵,讓她打罵我就是。」
鳳淺笑了,「你去了,她會把我罵的更凶。你快跟千巧她們去吧,我不能讓我娘等久了。」
「你娘……真不會為難你?」少年猶豫。
「不會。」鳳淺回答得爽爽快快,眼裡是滿滿的信任,「我娘是明是非的人。」
少年這才放心地隨千巧和一二三四去了。
寒香也隨她們一起離開。
鳳淺回頭,見無顏在看她的手,她迷惑地抬起手,見指上沾著一點黑塵,順手抓住無顏寬大的袖子,擦了擦手指,他的衣料光滑細柔,貼著肌膚,極是舒服,鳳淺乾脆把整個手也擦了擦,直到手上乾淨得一塵不染,才放開他的衣袖,朝著母親寢宮的方向而去。
無顏看著自己被揉皺的衣袖,目瞪口呆,直到鳳淺走遠,才回神過來,『哧』地一聲氣笑。
這女人實在可惡又可恨。
寧王好打扮,愛乾淨是出了名的。
在門口等著寧王和鳳淺的女官看著無顏被弄髒弄皺的衣服,額頭滲出冷汗。
按著寧王的性格,被人弄髒了衣服,肯定是要回去換衣服的。
但皇上在等……
如果由著寧王回去沐浴更衣,那皇上那兒怎麼交差?
但要她們阻止寧王回去換衣服,她們也不敢。
女官一顆心七上八下,急得快哭了。
無顏嫌棄地把衣袖丟開,可是衣袖再大,終究是連著衣身的,哪裡丟得開,揚了兩揚,又垂了下來,貼在他腿邊。
無顏深吸了口氣,扭開臉,乾脆眼不見為凈,瞪了垂著頭杵在身邊的女官一眼,「怔著幹嘛,還不帶路。」
女官驚得猛抬起頭,「帶路?」
「皇上不見我了,是吧?」無顏臉垮了下來。
他這是要去見皇上,而不是回去換衣服?
女官又驚又喜,「見,要見的。」眼角不自覺得偷瞟向無顏的衣袖。
無顏皺眉,女官嚇得臉一白,慌忙收回視線,低了頭,跑到前頭引路。
鳳淺不知道,她剛才說的話,已經有人悄悄地去到虞皇身邊,把她的話一成不變地告訴了虞皇。
虞皇滿腔的怒火,被她這一句話瞬間澆滅,眼底慢慢濕潤,女兒這樣膽大妄為,是因為相信她。
這是她在這世上,第一次依靠她這個娘。
虞皇心裡軟軟地塌了下去,別說鳳淺今天是得罪了和她水火不融的國師,就是把天捅塌下來,她也要給她頂著。
她雖然只是母親的傀儡,但並不是一無是處的傀儡,這些年她暗中布置,也有了自己不小的暗勢力。
雖然還不足以翻身,但也不是可以任人欺負的。
她唯一的女兒,又豈能由著國師打殺?
和國師的一仗早晚要打,鳳淺今天的任性胡為,只是把她和國師之間的戰爭提前了一些罷了。
或許這就是天意,天讓女兒來結束她的優柔寡斷,讓她放下顧忌,邁出爭取自由的第一步。
虞皇手撫鳳淺送她的金釵,心裡低吟,「淺兒,你是上天給娘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