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下不了手
君卿染眼睜睜地看著跟過來的白溪,臉上寫滿了震驚和詫異。他剛剛明明可以和名揚他們一起走的,可是他又為什麽要回來?難道他竟真的要和自己一起去死?
想到這兒她不由冷聲問道:“為什麽?”
君卿染的聲音有些沙啞,其中還參雜著一絲不多見的顫抖。
白溪緩緩止住腳步,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的嘴角突然閃過一絲笑意,那笑容竟讓君卿染的心沒來由的一暖。他緩緩伸手雙手,觸摸到了那麵黃金牆。突然,他的腦海中顯示出了他與君卿染第一次相遇時的情景,那時的她就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她的古靈精怪、她的自作聰明都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裏。原來,他最怕的就是與君卿染分離。原來,他早已經深深地愛上了她。
畫麵突轉,君卿染倒在了一片血泊中。他感覺他的心忽然被撕裂,他咬爛了自己的唇,鮮血沿著嘴角漸漸溢出。
強大的意誌使他很快就從幻境中走了出來,他拚盡全力上前將君卿染緊緊摟在懷中,任憑掉下來的石頭砸在自己身上。尖銳的石頭劃破了他的皮膚,他慘白的臉上擠出一抹慘白的微笑,柔聲道:“我不想離開你,僅此而已!”
君卿染痛苦的捂著腦袋,與此同時,零星的記憶湧上心頭,滿是苦澀的味道:
“卿兒,以後無論遇到什麽事,我都會在你身邊保護你。我不想離開你,一點都不想!”
畫麵中,男人寵溺地摸著女人的頭,他仿佛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然而,腦海中又閃出了另外一個場景,在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內,女人癱坐在地上,滿身血漬,眼中充滿了絕望。她的嘴角微微顫動,無奈地低吼:“不是我,不是我,連你都不信我嗎?”
“妖女,與妖獸串通謀害百姓,罪無可恕!”
而昔日裏那個柔情似水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前,眼神冷得像是一塊千年寒冰。他的聲音中帶著狠戾,好像要把眼前的女人碎屍萬段。盡管女孩拚命否認,他還是絕情的用手中的長劍刺穿了她的心髒。
“不是我!”白溪懷中的君卿染不知道為何突然吼出了這三個字,她的心突然間好痛好痛,幾乎痛到無法呼吸。
她發了瘋似的衝白溪吼道:“你騙我,是你騙我……”
可惜,此時的白溪早已聽不到她的話了。就在她想起這些的時候,他已經昏死了過去。
白溪的雙臂還強有力地抱著她,她抬眼定定看著白溪的臉,心竟越來越痛了。她不明白,在記憶中,那個男人明明是一個負心漢,明明是自己的仇人,可自己為何非但不恨他,而且還一心想要他能活下去?
不知道為何,她不想看到他受任何一點傷害。
也許,她愛他,很愛很愛!
“啊~”
君卿染仰長嘯,眼淚緩緩滑過,心已痛到了極點。與此同時,在君卿染的怒吼聲中,洞**的石頭竟全都飄到了虛空之中。她起身將白溪抱起,如一個鬥士般從這片廢墟中走了出去。當看到心急如焚的名揚和罄音時,她終於鬆了一口氣。
“救……他!”君卿染終於撐不住,隻了這兩個字便倒在了地上。
“神女……”
“臭丫頭……”
名揚和罄音連忙上前查看。
名揚拿出一顆紅色丹藥給白溪喂下,他此時的心中五味雜陳,這個徒弟終究還是為情所控,一如當年……
而罄音則將君卿染抱在懷裏給她輸送真氣,希望你能盡快醒轉過來。
約莫過了一盞茶時間,君卿染那裏沒什麽好轉,好在白溪終於醒了過來。白溪緩緩睜開眼睛,隻一瞬間便知道自己已脫離險境。他抓狂地拽著名揚的胳膊問:“師父,我怎麽會在這裏?卿染呢?她在哪裏?我要跟她在一起!”
名揚歎了一口氣搖頭苦笑,隨即看向君卿染的方向低聲道:“她沒事。”
“神女中了毒,所以……”罄音欲言又止。
“中毒?”
“嗯,應該是我們在消滅那些蛇的時候她不心被烈焰蛇咬到了。不過不用擔心,那些根本就不是什麽烈焰蛇,而是妖獸變的鬼把戲。所以她後來才會被妖獸所控製,差點……”
罄音後來的話白溪一句都沒有聽進去,他忽然間想起在昏倒之前好像迷糊間聽到君卿染對自己了什麽,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來,隻是感覺那些話很熟悉,好像在很久之前就聽過一般。想到這兒他問名揚道:“師父,我和她之間……是不是發生過很多事?她到底是誰?和我有什麽關係?”
“為何這麽問?”名揚沒有躲閉,直直地看著白溪的眼睛。罄音得對,現在也是時候把這一切告訴他了。他苦笑道,“其實就算你不問,我也要將這些告訴你。兩千年前,那是墨越國最強盛的時期。那時上皇勵精圖治,文武群臣個個都是愛國愛民的好官。但除此之外,是因為墨越國還有一個最偉大的皇後,而這個皇後……便是我們口中的神女!”
“什麽?神女?莫非就是……她?”白溪的臉上寫滿了震驚!
名揚重重點頭:“不錯,神女就是這丫頭的前世!”
“那後來呢?後來又發生了什麽?”
“後來啊,神女在封印妖獸時也被妖獸打成了重傷,並且還中了妖族劇毒。妖族劇毒能讓神女變成另一個妖獸,為了下蒼生,所以上皇不得已在全下的麵前親自將她處死!爾後上皇因心懷愧疚而退位讓賢,之後不知所蹤!”
“可是,這跟我有什麽關係?難道我……”
“不錯,那丫頭的前世是神女,而你的前世……則是墨越國的上皇!”
名揚像是陷入了悠遠的回憶,那時的他初出茅廬,這回頭一想,竟已過了兩千年。兩千年來,滄海桑田,物是人非,有很多都已變了模樣。不,與其改變,不如這是一個輪回。白溪和君卿染,甚至是破印而出的妖獸,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冥冥之中自有定,沒想到能見證這一切的,恰恰就是自己罷了。
白溪怔住了。
講真,這些他聽過很多不可思議的故事,然而都沒有今這個故事讓自己震撼。原來,他和君卿染前世竟然是一對夫妻,而他們選擇在這個時間節點重生,應該也被賦予了某種職責和任務。看著君卿染蒼白的臉色,白溪竟然笑了。他想:能跟你做夫妻,死而無憾!
“不好了,妖獸殺到這邊來了。”罄音的話讓二人從悠遠的思緒中回到了現實。
極目望去,隻見遠處大火彌漫,而在那大火之中,東方明站立虛空仰長嘯,眼神中盡是興奮與貪婪。罄音知道,東方明已經死了,而那站在空之中的,就是妖獸本人。
“那畜生的修為……不可能,他才剛從鎮妖塔裏逃出來,修為決不會恢複得如此之快!”
名揚不可置信的拔高聲音,他本想己方若是傾力一戰或許有機會獲勝,如今看來無異於癡人夢。白溪眉頭緊蹙,上次和妖**手時他的功力雖然異常強大,但那時的他氣息紊亂,手法生疏,最多也隻恢複了一半功力。但現如今在他身後隱隱可以看到一個魔尊正在成型,足有睥睨下之勢。
君卿染的睫毛動了動,爾後緩緩睜開了眼睛,她一臉迷糊的看著四周問:“怎麽了?”
罄音將她慢慢扶起來澀聲道:“看樣子,我們今要和妖獸決一死戰了。”
聽到這句話,君卿染恨不得立刻再次暈過去。我的,這也太慘了點吧?剛醒就要拚命?
“離……是你?”名揚死死地盯著前方,眼中幾乎就要噴出火焰。
眾人順著名揚的目光看去,但見名若離正側立站在妖獸身邊,滿眼挑釁。
名揚看著名若離那副模樣不由心中一緊,喉嚨瞬間染上了一股血腥味,他的喉嚨有些發幹,頭皮也不由開始陣陣發麻。他不敢相信,自己一手養大的寶貝女兒居然有會和妖獸站在一起與自己為敵?
“嗬嗬嗬,名揚,你做夢也沒有想到吧?”妖獸看出了名揚的窘迫,笑得猖狂至極。
“是你……是你控製她的對不對?”此時的名揚目眥欲裂,已陷入了癲狂。
一直沒有開口的名若離一臉淡漠的看著名揚,嘴角忽而閃過一絲輕蔑的笑容,她輕笑道:“我親愛的父親,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不是他控製了我,而是我看清了你的真麵目。哈哈哈,太多事根本不像你所的那般美好,你們肮髒邪惡,竟然還打著正義的旗號。嗬嗬,也真是難為你了。”
名若離著一步步走向名揚,眼中陡然生出幾分殺意。
“為什麽?”名揚有些頹廢,他聰明了一世,高傲了一世,自認正義了一世,結果卻被自己的親生女兒這樣指責,這該怎麽承受?
名若離頓住腳步,微微勾起唇角,一張臉上盡是不屑:“名揚,你沒必要這麽吃驚,我能變成今這副模樣完全都是拜你所賜。要不是你殺了我娘,我又怎會變成這樣?”
她眼中的恨意愈加明顯,握著劍的手在微微顫抖,身上粘了血的藍色流沙裙在風中搖曳,在這強大的殺意之下,她在風中的身影卻顯得那樣弱無助。她仰大笑,眼中卻流出了眼淚,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滑到她的脖頸,直至消失在她的衣服裏。
她恨他。而這份恨的來源,正因為他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最親的親人。
“你知道嗎?我每都活在痛苦裏麵。我親眼看著你殺死我娘,但我卻還要假裝不知道,還要假裝可愛假裝乖,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你,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
名若離痛苦的吼了出來,她壓抑了太久,像是要找一個宣泄的出口,將自己內心的憤懣全都表達出來。她有些語無倫次,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心境。
名揚的眼神有些躲閃,他感覺自己全身冰冷,像是被人塞到冰窖裏一樣。他雙手抱住了頭,臉色蒼白,慢慢的蠕動嘴角:“你怎麽會知道?”
“你以為所有人都是傻子嗎?”名若離惡狠狠的道。
君卿染和白溪一行人有些淩亂,名揚竟然親口承認了是他殺死了名若離的母親?可這又是為什麽呢?她是名若離的母親,也是他的妻子啊。
名揚感到眩暈,他的身子一陣搖晃,眼看就要跌倒在地。白溪見狀立刻上前將名揚扶住,用不可置信地語氣問:“師父,這不是真的對不對?您沒有……”
名揚隨意擺手打斷了白溪的話,他深深歎了一口氣,一臉愧疚的看著名若離苦笑道:“離,這是一個誤會,你母親她……”
“夠了,你不配提我娘。別再跟我你有多愛她,你要真愛她,就該去陪她!”
名若離罷直接拿起劍刺向名揚的胸口,她的劍又狠又準,眼看就要刺穿名揚的心髒。反觀名揚卻一臉灑脫地閉上了眼睛。是啊,他愛她,就該去陪她。能死在自己女兒手上,也總比死在妖獸手上的好。如果他的死能換名若離回頭,值了!
“住手!”白溪身形一閃,隻聽得叮當一聲,他手中的劍已擋住了名若離的劍尖,兩把劍停在虛空之中,似乎達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平衡。
“為什麽……為什麽連你都幫他?”
名若離抬起頭一臉絕望的看著白溪,這一句話,她是吼出來的。
“行了,不要再浪費時間了,若離快殺了他,不要猶豫,他可是殺了你母親的凶手啊。”妖獸在一旁拚命的刺激著名若離。
話音剛落,名若離的眼睛突然變成了紅色,紅芒大盛,她已經迷失了心智。她將內力集中在手心,用盡全身力氣擊出毀滅地的一掌。
“師妹,你真的下得了手嗎?這些年來,師父對你怎麽樣,難道你都不記得了嗎?”這次白溪沒有阻止,隻是冷冷的看著她,目光如刀。
突然,名若離的眼裏閃出無盡的痛苦。她痛苦地仰長嘯,然後一掌打向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