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9章 離開
「院長大人，您這次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一間男生宿舍內，被叫來的唐穎兒緊張無比，雖然面前的這位老者看起來面目和藹可親，就好像是一個慈祥的鄰家老爺爺，但第一次面對如此級別的強者，而且是自己學院的院長，唐穎兒又怎麼可能不緊張？
「不緊張，不用緊張，這次我只是隨意的逛逛。」老者笑呵呵的道：「要一定說原因，自然是因為你，或者說因為你的那位御使……」
唐穎兒身體一僵，驚呼道：「難道……難道小白又惹什麼禍了？院長，對不起，對不起，我一定好好管教他。」
看著慌亂的女孩兒，老者微微楞了愣神，顯然這丫頭會錯意了，不過這也讓他感到有些好玩，饒有興趣的道：「可是據我所知，你跟你那位御使之間的關係，說好聽一些是缺乏溝通，說的更難聽一些，是根本就是放任自如。」
老者抬頭阻止了唐穎兒的辯解：「你自己算算看，自從你們締結契約之後，你跟你那位御使一共說過多少句話？你們在一起的時間，絕大多數時間，你都並非是主導者，而是他，我說的對嗎？」
「我……」唐穎兒張了張嘴，旋即低下了頭，神色黯然。身為御斗者，她竟然被自己的御使主導，這實在是一個笑話，說出去，簡直丟死人。
「你明明有這個權利，也有這個能力去控制他，約束他，但你卻並沒有這樣做。是因為可憐嗎？你可憐他！」
老者話語頓了頓：「你可憐他，是因為你覺得他身為罕見的高級御靈，但同時卻又是一個固靈，無法成長，那也就是說他的靈魂無法得到修復，也就無法真正的重生，生命沒有任何希望，他心中將會是多麼的痛苦！」
見唐穎兒頭垂的更低，老者搖了搖頭：「身為高級御靈，但同時卻又身為固靈，確實讓人非常遺憾，但是你呢？對於一個御斗者而言，一個好的御靈就是你們的生命，你們的一切。對於初階御斗者而言更是如此，你是幸運的，因為你的第一個御靈是一個高級御靈，雖然他並沒有真正的展露出他的力量，但根據我所掌握的情報並不難判斷出他的強大，保守估計，不僅僅同等級，甚至高一兩級的戰鬥中，也沒有人會是他的對手。可同樣你也是不幸的，他身為固靈，無法成長，同樣的，身為擁有不遜於常人的智慧，你與你御靈之間的關係，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你的天資很好，但回顧這半年來，因為種種原因，你上課心不在焉，常常走神，半年來的進步很小，反觀被你可憐同情的御靈，這半年來幾乎全部時間都泡在圖書館，我不確定他是否在尋找突破固靈限制的方法，但最起碼他瘋狂的查閱這個世界的一切資料，如一塊海綿一般吸收一切的知識，這種態度，遠非你所能及！」
「一個努力的試圖改變自己的命運，而另一個卻處於消極絕望的狀態，你又怎麼可能贏得他的信服，又怎麼可能真正的駕馭他，成為一個合格的御斗者呢？」
「高級御靈與普通御靈最大的不同之處，在在於他們擁有媲美，甚至超出常人的智慧，這樣的御靈更加強大，但同樣的，也更加難以駕馭。你認為你這樣的態度對他真的好嗎？他真的需要嗎？孩子，你錯了，他不需要同情與憐憫，他需要的是一個陪他一起努力，一起尋找希望的主人。而你長期處於這種消極的態度，使得你們之間的關係變得越來越淡，見面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也越來越渺小，越來越微弱，若你不能及時的改變自己，長此以往的話，我勸你還是儘早主動放棄他。雖然這樣他會消散，但最起碼，你不會出事。否則的話，你將遭到契約反噬，他同樣將徹底消散，而你，也將代替他，成為飄蕩在靈訛空間內遊盪的一縷殘魂。歷史上，這樣的事情並非沒有發生過，而我，不希望這樣的悲劇發生在我的學生身上。」
唐穎兒面色略顯蒼白，神色惶恐，事情，事情竟然如此嚴重嗎？！
「反噬？為何我在圖書館從來沒有看到過關於這方面的記載？」房門忽然打開，聶天皺眉看著這位老者。身後還跟著面色略顯尷尬的露芸，低頭站在那裡，拿眼睛偷偷瞟著這名學院的傳奇存在。
「小白，這位是院長大人，你不可以這樣無禮的。」
聶天忽然到來，讓唐穎兒大吃一驚，可隨後卻也顧不得想太多，畢竟聶天的語氣實在算不上什麼恭敬。
「哈哈，沒關係沒關係。」院長頗為大度的擺了擺手，起身微笑道：「自我介紹一下，宋雲峰，現任綮雲學院院長。」
聞言，聶天微微點頭，意有所指道：「我們終於見面了。」
「小白！！！」看到他見到院長依舊是平日那種傲慢無比的態度，唐韻兒有些著急。且不說院長給她的感覺很好，而且人家的身份，地位，實力，都遠超他們。就算這些都不算，面對一個長輩，也不能這樣傲慢啊！
可對於聶天的『傲慢』，宋雲峰卻並沒有任何生氣，反而有些吃驚的看著聶天：「你，察覺到了？」
「從我第一次來到宿舍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
「那就是說，從一開始，你就已經察覺到我的存在了？」宋雲峰看向聶天的目光略顯驚異，片刻后，才長長吐出一口氣：「沒想到，我還是小看了你啊。」
「談不上，可能只是我的感知較為敏銳罷了。」聶天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聶天與宋雲峰之間的對話，讓屋內的其他兩女一臉愕然，唐韻兒想要詢問，但卻又感覺不合意時意，只能將滿肚子疑問吞下，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打轉。而聶天身後的露芸則低下了頭，掩蓋眼中不可抑止流露出的那一抹震驚。
「宋老，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寒暄片刻，聶天把話題拉了回來。這一點，也是他最在意的。
「在靈雲大陸的修鍊者中，斗者最多，御靈者其次，御斗者的數量則是最少的。御斗者與其他兩個職業最大的區別就是，御斗者自己只需要不斷的增加自己的精神力即可，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交給御靈去完成，因此御斗者的修鍊相較於御靈者與斗者而言又是最簡單的。」
「御斗者的強弱與御靈有直接的關係，可一位御斗者一生只能從靈訛空間中籤署三頭御靈，靈訛空間是如此巨大而神秘，想要用這三次機會找到一個好的御靈，實在太難。一旦御靈在戰鬥中死亡，而御斗者又用完了那三次機會，那他只能說是一個精神力強大一些的凡人罷了，因為靈紋的種類註定了，御斗者修鍊出來的龐大精神力不能如御靈者和斗者一般去使用！也正因為如此，御斗者在靈雲大陸的地位與其他兩個職業最大的區別就是並不能以等級去衡量，而是要看其御靈的強弱和潛力來判斷。」
面對聶天的問題，宋雲峰的回答好像有些答非所問，而他說的這些東西，聶天早已經從書籍裡面獲知，可以說，宋雲峰的話對他沒有任何價值。可就算如此，聶天卻依舊不驕不躁，只是淡淡的看著宋雲峰，靜靜的等待著他的下文。
聶天展現出來的心態，再一次讓宋雲峰暗暗點頭稱讚，繼續道：「因為御斗者數量本就稀少，而且又因為修鍊相對簡單，所以關於御斗者的記載相對於前兩者而言本就少很多，再加上我們只是一個王國，而且從來沒有誕生過高等級的御斗者，因此關於這方面的記載也就更少了，更何況，你查閱的僅僅只是學院普通的圖書館，又能夠記錄多少隱事秘聞？你不知道，也是屬於正常。不僅僅是你，就連學院的一些導師，知道這件事的也幾乎沒有，因為普通御靈幾乎不可能遇到這樣的問題，就算日後經過精心培育，御靈再一次覺醒了智慧，但智慧也相對較低，而且經過那麼久的磨合，他們之間自然也不會出現這樣的危機。」
見聶天皺眉不語，宋雲峰微微一笑，忽然話鋒一轉：「御斗者與御靈者與斗者相比，數量確實是少的可憐，而其中擁有智慧的高等級御靈，更是少之又少。而在御斗者中，絕大多數都只是普通的御靈，其中又以妖族居多，次之是神族與魔族，再次之為精靈族。」
這些東西，若在半年前告訴聶天，聶天會大吃一驚，可現在聶天同樣已經從圖書館中獲取了這方面的知識。在靈雲大陸上，並非完全是由人族統治，就拿那傳說中強盛無比的六大帝國而言，人類帝國僅僅只佔據了其中一個，其他的五大帝國，則分別由精靈族，神族，妖族，白魔族以及黑魔族統治。
看起來魔族佔據了兩個份額，應該是最強大的，但恰恰在六大帝國之中，白魔族統治的希拉帝國與黑魔族統治的奎榙帝國之間的關係是最為惡劣的，在兩國接壤的那數十萬公里的土地上，兩國常年駐紮重兵，終年戰爭不斷。
可雖然兩國內戰不斷，但倘若有外敵入侵的話，他們卻又會聯合起來，給入侵者最為慘痛的教訓，也正因為如此，兩個魔族帝國雖然因為終年不斷的內戰內耗嚴重，但其他帝國卻並不敢貿然對他們發動戰爭。
總的來說，大陸的局面處於一個平衡的狀態。
而這些記載對於聶天最大的價值，是讓聶天終於徹底的肯定了，這個世界內的種族情況，不同於奈爾法與洪荒，在這個至高界內，五源族是同時存在的！
不過，他到底想說什麼？
察覺到聶天眼中的疑惑，宋雲峰也不再賣關子，直接道：「人族的召喚物出現的次數也不少，但絕大多數都契約者都並非人類，人族御斗者與人族御者締結契約的事情僅發生過一例！而那位存在的經歷與你幾乎一模一樣，同樣是高等級御靈，也同樣身為固靈。但最後，他們卻打破了禁圖，成功突破，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一個巔峰，被無數人敬仰。」
聞言，聶天眼中精光微微一閃，而唐韻兒的反映就很大了，猛然起身，激動無比的道：「院長大人，您說，有人真的突破過固靈的限制？！誰，他是誰？！」
「御皇！」
「御皇？」唐韻兒一愣，旋即失聲驚呼，御皇乃是無數御斗者最尊敬的存在，也是無數人為之努力的目標，被視為御斗者真正的巔峰。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可是……「院長大人……御皇，御皇的御者不是一位魔族一位精靈族嗎？」震驚過後，唐韻兒疑惑道。
「一般人確實只知道這些，但卻少有人知，這兩個御使都是御皇後來締結的契約者，御皇第一位契約者，也是最強大，最依賴的一位契約者，是人族！」
唐韻兒捂著嘴巴，震驚無比。她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被無數人敬仰的御皇最開始竟然與自己的經歷如此相似，只是，他卻成功的找到辦法突破，那麼這是否也意味著，她同樣也有機會？只是……她能夠與御皇相提並論嗎？
宋雲峰轉頭看向聶天，見聶天的神色並沒有預料之中那麼激動，只是稍有變化而已，這讓他微微皺了皺眉，開口道。
「之前那一番話，我不僅僅只是說給唐韻兒聽，也同樣是說給你聽的，她確實並不是一個稱職的主人，但你自己呢？又真的沒有錯誤嗎？」
「我不知道你生前屬於那一片大陸，更不知道你是什麼身份，但從你所展現出來的氣質與心態而言，我幾乎可以肯定你的前生是一個真正的強者，或許身份之高，實力之強，遠遠超過我的想象。但是，那些都隨著你的隕落而逝去了，你必須要迎接你的新生，並為了真正的重生而努力！而這次努力，你需要關注的目標，並不僅僅只有你一個人，可能這很難，但真正的強者是不會畏懼任何挑戰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讓宋老費心了！」聶天自然明白宋雲峰的意思，這句道謝，到是誠心實意。
宋雲峰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這樣的情況是他最樂意看到的，他最擔心的就是他根本不願意聽從自己的勸告，這樣事情就麻煩了。旋即側頭看向低垂著頭神色複雜的唐韻兒，抬手拍了拍她的頭，和藹道：「丫頭，這封信你拿著。」
「院長大人，這是？」唐韻兒抬頭疑惑道。
「我年輕的時候，曾經是雲蘭學院的學生，我的導師，就是雲蘭學院現任的院長。」見唐韻兒震驚的模樣，宋雲峰哈哈一笑：「你們去雲蘭學院，將這封信交給我的導師，他會幫助你們的。」
「院長，您的意思是，您要我們自己去雲蘭學院？」唐韻兒張著嘴巴。
宋雲峰微微點頭，旋即吩咐道：「露芸，你帶著她去整理東西吧。」
「是，院長！」
當露芸拉著已經傻眼的唐韻兒離開房間之後，宋雲峰再次把目光投向聶天：「你也準備要離開了吧？」
對於宋雲峰的這個問題，聶天倒是沒有絲毫隱瞞的意思，點頭道：「不錯！」
「是啊，留在這裡對你沒有任何幫助，不過話說回來，你能等到現在，已經讓我十分驚訝了。」
「就算要尋找突破的方法，也需要明確方向，難道不是么？」聶天淡淡笑了笑，可隨後又道：「不過若我們早一些見面的話，可能我也不需耽擱那麼長的時間了。」
見宋雲峰略微有些尷尬，聶天笑著搖頭：「開個玩笑。你能為我們做這些事情，我已經非常感激了。」
「這半年多來，我倒是第一次看到你真正的笑了出來。看來你現在心情還不錯。」
「畢竟已經明確了方向，自然要比之前茫然無需要好的多。」
「需要我安排人送你們去雲蘭嗎？」見聶天搖頭，宋雲峰道：「雲蘭位於初雲帝國的帝都，距離這裡一萬萬里的距離，就算去掉在雲車之上的時間，你們也需要步行一個多月，可能會遇到不確定的危險，你確定不需要我安排人送你們過去嗎？」
「一張地圖就足夠了，以及一些路費就足夠了，至於安全……這個宋老就不用擔心了。」聶天淡淡的笑了笑。
「喔？」宋雲峰詫異的看著聶天，終於問出了心中一直存在的疑惑：「我真的有些好奇，你現在到底是什麼實力。」
「不知道。」聶天微微搖頭，見宋雲峰有些失望，聶天補充了一句：「並非我刻意隱瞞，而是真的不確定，畢竟我自從蘇醒以來，一場戰鬥都沒有，並不確定自己的底線在哪。但有一點，我自認為你對我沒有多少威脅。」
「你說什麼？！！！」
……分割線……半個多時辰之後，綮雲學院大門前，那兩道漸漸消失在人流之中的兩道身影，宋雲峰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爺爺，這樣真的沒問題嗎？」露芸側頭看向身旁的老者，有些擔憂的道。
宋雲峰輕輕搖頭，好似自言自語：「這個唐小白，很不一般，真的很不一般！看來，我需要先跟我那位導師聯繫聯繫了……」
看著轉身而去的宋雲峰，宋露芸呆了呆，連忙轉身跟了上去。
「爺爺，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之前你們跟那個唐小白說了什麼啊……」
「爺爺……你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