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2章 暴風雨前的寧靜
天魔宮紅粉閣?
納蘭矓月面色猛然大變,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眼中透露出一抹淡淡的驚慌!
微微側頭看到納蘭矓月的變化,鐵牛目光微微閃了閃:「既然是誤會,那麼我們也就不再耽擱時間了,先告辭了!」
話語中,鐵牛拉起納蘭矓月的小臂,就要就要離開,但怡情卻忽然開口道:「敢問,鐵牛小兄弟此次可是要回大驥國的師門?」
見鐵牛目光微凝,掠過一抹冷色,怡情連忙開口解釋:「鐵牛小兄弟不要誤會,我沒有任何惡意,只是想要提醒你不要衝動,畢竟紫陽宗乃是勢力龐大的上仙門之一,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人死不能復生,以你的潛力,相信總會有一天,可以親手為自己的師傅報仇!」
此話,讓鐵牛瞳孔狠狠一縮,隨即面上的淡漠驟然間崩潰:「你說什麼?這話是什麼意思?!師傅他怎麼了?!!!」
納蘭矓月的心中也是狠狠一跳,升起一種極為不妙的預感,難道南平派出事了?紫陽宗瘋了么?!
見兩人震驚的神色不似作假,怡情愣了愣,疑惑道:「難道你不知道你師傅李亭山已經在半年前自盡了么?你此次回去,難道不是去悼念的?」
「自盡?!」鐵牛身體徒然一顫,臉上的血色快速褪去,隨後死死的盯著那怡情,眼中血絲隱現,神色猙獰:「你在騙我,這不是真的!」
怡情蹙眉:「對此我也表示非常遺憾,但事實就是事實。自從八年前,紫陽宗在通緝你半年未果之後,便開始試探性的利用凡間的力量向你的師門施壓,他們認定,你師傅知曉你的下落,但卻因為東陽仙翁的關係,並不敢太過分,可隨著時間的流逝,東陽仙翁始終沒有出現,他們的動作也越來越大膽,你師門的弟子,也因為驚恐,而不斷的退出,到去年,我了解到的消息,南平派其實已經算是名存實亡,在一些受控於紫陽宗的凡間門派越來越肆無忌憚的壓力之下,你師傅最後做出了這樣的選擇,難道你認為非常奇怪么!」
其實這消息並不算什麼,只要稍微有心,就可以打聽到來龍去脈,若僅僅只是凡間門派之間的爭鬥,修鍊界自然毫不關心,但此時,卻是牽扯到了那個讓無數修鍊者感到好奇的鐵牛,牽扯到修鍊界上仙門之一的紫陽宗,甚至還牽扯到東陽仙翁,這已經不僅僅只是凡人的爭鬥了,修鍊界對此頗為關注,也並沒有什麼奇怪的!
納蘭矓月咬了咬嘴唇:「你少妖言惑眾,李婭妃是東陽仙翁千年來收取的唯一的一個弟子,李亭山是她的父親,紫陽宗這樣做,看到就不怕東陽仙翁報復么?!」
「妖言惑眾?哼!事情是真是假,你們到時便知,多說無益!」怡情淡淡的掃了一眼對自己充滿敵意的納蘭矓月,冷哼一聲,淡淡道。
鐵牛緩緩低著頭,臉上的猙獰漸漸淡去,微微低著頭,沉默不語,但這種沉默,卻給人一種無比危險的感覺。
納蘭矓月臉上露出一抹擔憂,剛準備說話,忽然,鐵牛一把拉住了她的小臂,向前走去,隨著鐵牛的一步步*近,怡情微微屏息,下意識的讓開到了一旁。
來到洞口,鐵牛摟住納蘭矓月那纖細玲瓏的柳腰,劍光爆閃中,一道劍光尖嘯著衝天而起,而此時,這洞穴門口,才暴起轟鳴的氣浪,真箇洞穴都微微震顫,鐵牛之前所立的石頭地面,在這氣浪的掃動之下,轟然崩潰,形成一個半米寬的深坑,細微的石屑是滾滾的氣浪帶動下,漫天飛揚……山洞中,厚厚的粉塵在狂風中飄揚,但卻怡情卻好似被一層透明的罩子籠罩住一般,粉塵剛剛靠近,便被向兩旁排開,怡情看著地上那個深深的凹坑,面色凝重,隨後抬頭看向鐵牛快速離去的方向,目光閃爍中,邁步間,騰然化為一抹粉色長虹,緊跟而上!
朦朧閃爍的劍光外,周圍的一切都在瘋狂的向後退去,速度最起碼比最前要快數倍以上!恐怖的劍光撕裂空氣,尖嘯和轟鳴聲在數十里之外都清晰可聞!
但在劍光內部,卻極為安靜,被鐵牛半樓在懷中的納蘭矓月時不時的看向身旁的鐵牛,他面色看似好像跟平時一樣,但她卻感覺到,這好似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靜默,讓她不安。
「鐵牛大哥,你知道天魔宗嗎?那是一群邪道修士組成的勢力,其中之人個個都是無惡不作之徒,他們肆意的屠戮凡人,甚至以凡人的精魄祭煉法器,這樣的事情對於天魔宗的這些邪道之修而言,根本就是家常便飯!」
「天魔宗內有很多分支,紅粉閣就是其中之一!紅粉閣全部由女子所組成,這些女子是他們從天下搜羅搶奪而來的眾多女嬰中精挑細選培養出來的,每一個人不論相貌還是資質都是上上之選,但紅粉閣之人主修媚功,此功法極為陰毒,乃是以男子為爐鼎,通過*來奪取男子的元陽促進自己的修為進步,他們的目標不僅僅是凡人,還有修士,只要心神不堅,也會被其所惑,從而丟了性命。」
「這樣毫無良知的妖女之話,鐵牛大哥你千萬不要相信啊!她這樣說肯定另有目的!」她說了很多,但卻見鐵牛依舊沉默無言,一語不發,顯然根本沒有聽進去她之前說的那些話。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也不再企圖勸慰些什麼,無言中,把頭輕輕靠在了那寬厚的胸膛之上,緩緩閉上了眼睛,如囈語般呢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分割線……南平派,這個才建立了不到五十年的凡人門派自從十年前龍門谷之後,便成為了天下的焦點,口口相傳之下,其名頭大震,不僅僅在大驥國,就連萬里之外的其他國家也流傳甚廣,甚至就連那高高在上的仙門,也關注到了這個凡人的勢力。
龍門谷之後的半年,是南平派有史以來發展最為快速的一個時期,無數人慕名而來,其中甚至不乏一些高手,一時間,南平派聲勢大震!
可這樣的日子僅僅只持續了半年多,來自紫陽宗的一條通緝令流傳開來之後,南平派自然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巨大的影響,可接下來的日子,卻更加糟糕,通緝半年無果之後,開始有莫名其妙的勢力和強者開始不斷的出現,或旁敲側擊,或言辭厲色,不斷的向南平派施加壓力,目的都只有一個,那就是劍狂鐵牛的下落!
在這些強大但卻又陌生的勢力糾纏之下,南平派陷入了困境,來自於仙門的龐大壓力,讓南平派弟子們惶惶不可終日,陸續開始有那些慕名而來的新加入門派的弟子退出。
而這些,卻僅僅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的數年之中,那些陌生人的作法越來越過分,有些甚至直接堂而皇之的在南平派周圍紮營,對南平派的弟子進行各種刻意挑釁,從開始的言語上的侮辱,到後來的把劍相向!南平派自然也想反抗,也反抗過,但無奈,對方那些人的實力實在太過強大,僅先天強者,就有近二十位,後天巔峰者過百,又怎麼是一個根基薄弱的南平派能夠抗衡的?
巨大的陰雲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越來越多的南平派弟子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退出宗門,不僅僅是新弟子,就連老弟子也開始陸續離開……一年又一年,南平派之前的繁盛猶如泡沫般迅速垮塌,宗門越來越清冷,願意繼續堅持的弟子也越來越少,直到第八年的時候,整個南平派已經僅僅只剩下了不足十個人,南平派,名存實亡!
又過去半年之後,李亭山忽然做出了一件舉世皆驚的事情,他站在宗門主殿之上,仰天長笑,笑聲中的豪爽依舊,隨即毅然拔劍自刎!
李亭山自盡,舉世皆驚,這是一場無聲的戰鬥,十年後,南平派終於崩潰了……李亭山自盡之前,南平派已經僅僅只剩下了不足十位弟子,李亭山死亡之後,南平派人去樓空。現如今的南平山,已經成為了一座荒山,山峰上的建築已經被茂盛生長的枝葉和叢生的雜草所改改掉了很大一部分,彎曲盤繞的盤山路,也若隱若現。
很難想象,僅僅不足十年前,這裡還是一個召集蓬勃快速發展的宗門……整個南平山向數十年前,南平派沒有成立之前的景象開始『退化』,唯獨是後山的某塊地方的一塊空地,空地正中,立著一塊墓碑,墓碑非常簡陋,之上只是簡單的刻著五個字,李亭山之墓……墓碑周圍可以明顯的看到一些人工清掃的痕迹,不遠處,有一座隨意搭建的木屋,現在正直清晨,天色剛剛放晴,雖然周圍有鳥叫蟲鳴,但這裡卻的氣氛卻依舊顯得有些沉悶。
忽然,院方天際有微光閃爍,轉眼間,那光芒越來越明亮,卻是一道疾馳而來的劍光,劍光凌空襲來,眨眼間來到了南平派上空,微微頓了頓,隨後疾馳而下。
劍光消散,化為一男一女,女子國色天香,但眉宇間卻帶著濃濃的擔憂,男子則相貌普通,獃獃的看著空地正中的那座簡陋的墓碑,面色越來越蒼白。
李亭山之墓,這五個大字,猶如五道霹靂,狠狠的砸在了鐵牛的心中,也砸碎了他心中僅存的一縷希望……鐵牛面色蒼白如織,目光獃滯茫然,一步步的走到了墓碑之前,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雙目依舊茫然,但眼淚卻在眼眶中越聚越多,最終順著臉龐,一滴滴的流淌而下。
李亭山在鐵牛心中的地位不僅僅只是師傅那麼簡單,或者說他更像父親,雖然說起來,他們之間的接觸時間並沒有多少,甚至在明白他不曾修鍊有內力之後,數年來不曾見過他一次,但這卻依舊改變不了他在鐵牛心中的地位。
在鐵牛大半生的艱難歷程中,是他第一個收留了他,也是第一個把自己收為弟子並地心教導的,就算在後來自己不爭氣,連內力都無法練出,他也始終沒有取消自己親傳弟子的身份。
後來,更是親自背著自己前往龍門谷,這說明他從來都沒有放棄過自己,從來都沒有!
此恩賜德,讓他鐵牛如何回報?原本打算此次歸來,好好的報答這份恩情,但卻沒想到,等到的是這樣的結果,門派毀了,師傅死了。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是自己……自責,內疚,後悔,種種負面情緒越聚越多,漸漸的開始蔓延至鐵牛的整個身心劍光來臨所帶起的尖嘯和狂風好似驚醒了木屋中的『守墓人』,隨著一聲輕響,木屋的門緩緩打開,一名身穿布衣的中年男子邁步走出。
當看到納蘭矓月的時候目光微微一縮,眼中露出一抹憤怒,可當其看到那個跪在墓碑前那道略微有些熟悉但更多的卻感覺有些陌生的背影之時,卻愣住了。
「鐵牛?」
「你是鐵牛的同門師兄弟嗎?對不起,鐵牛他……」
「真的是鐵牛?」那中年男子看向納蘭矓月,猛然打斷了納蘭矓月還未說完的話,聲音猛然上揚,其中透露出一種濃濃的怒火和恨意。
見狀,納蘭矓月馬上察覺到了不對,連忙開口解釋:「你先等等……」
可話還沒說完,卻劍那中年男子猛然一個縱身,一躍數丈,直接來到了墓碑之前,一個鞭腿,呼嘯中狠狠掃中了鐵牛腰身!
鐵牛根本沒有察覺,或者本就沒有抵抗的意思,在巨大的力量作用下,身體翻滾著臨空飛起,狠狠的撞在了空地邊緣的一個樹榦之上,打出微微顫抖,落下無數金黃色的枯葉,鮮血順著額頭漸漸流淌而下。
從鐵牛飛出去的距離來看,顯然,這一腳絲毫沒有客氣,若是尋常人,僅僅只是這一腳,就已經足以讓其內臟破碎,骨骼斷裂而亡!
「鐵牛大哥……」納蘭矓月根本沒想到他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愣了愣后,直接閃身來到鐵牛身旁,輕輕扶起鐵牛的身體,連忙掏出潔白的手帕,擦去那額頭的鮮血,隨即豁然轉身,俏顏上滿是怒火:「你幹什麼?!!!」
看著納蘭矓月,那中年男子眼中儘是悲色:「哈哈哈,師傅啊師傅,您在天有靈,看看吧,看看吧,看看你一直批護著的弟子吧,您錯了,您從開始就錯了啊,他心中根本沒有宗門,根本沒有你,這十年中,過的多麼滋潤,還帶回來了一個賤人來假惺惺的悼念,哈哈哈,諷刺,天大的諷刺啊!!!」
「你……」納蘭矓月豁然起身,氣的渾身微微顫抖,這話太過分了,簡直太過分了,她憑什麼這樣說鐵牛大哥,憑什麼這樣說自己?!!!
「讓開,這裡沒有你的事情!」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納蘭矓月轉身,當看到鐵牛眼神的剎那,呼吸微微一窒,那目光看似平靜,看其中蘊含著的悲傷,卻讓她心頭狠狠一顫。
「鐵牛大哥……」
「讓開!!!」鐵牛伸手,一把撥開了攔在身前的納蘭矓月,措不及防之下,納蘭矓月一個不穩,再加上右腳腳裸的傷勢未愈,微微吃痛之下一個驚呼,摔倒在地。
鐵牛卻絲毫不理會跌倒的佳人,一步步的向那中年男子的方向走去,或者說,向墓碑走去!
鐵牛眼中透露出的那種悲,讓中年男子也是微微愣了愣,對於鐵牛,他其實並沒有接觸過,或者只是遠遠的見過幾次,記得那時候,他才剛剛入門沒多久……雖然如此,但對他的印象卻頗為深刻,十年前,他只是宗門所有人嘲笑的對象,十年後,卻一鳴驚天下,成為天下所矚目的天才,他給門派帶來了最輝煌的時期,但卻也同樣帶來了夢魘般的災難……他曾經崇拜過他,但現在留下的,只有濃濃的恨!
鐵牛來到中年男子身前,微微低著頭,聲音沙啞低沉:「讓開,我要祭奠師傅。」
祭奠?!!!鐵牛的話,讓中年男子感到憤怒,無比的憤怒。他是一個孤兒,被門派收養,門派給了他一切,掌門就是他的主心骨,但現在,這一切都沒了,一切都沒了,而面前此人,就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雖然他不知道現在鐵牛的實力到底有多高,但至少,他絕對可以殺死自己,但這又如何?!哪怕是死,他也絕對不允許他祭奠師傅,在他看來,這種祭奠,是對師傅的侮辱!
他死死的盯著那張平凡的臉,滿臉仇恨,咆哮著:「你以為你有這個資格?你這個逆徒,若非師傅遺訓,我現在就想替師傅一劍斬了你!滾!!!」
話語中,中年男子體內內力瘋狂向右手匯聚,那灌滿內力的鐵拳狠狠的砸在了鐵牛的臉上,巨大的力量襲來,鐵牛不住的後退,跌倒再低,翻滾了數丈之後,才停了下來。
「鐵牛大哥……」那拳頭打在鐵牛的臉上,但卻也同樣如打在了她的心頭一般,她想要過去,但鐵牛那執著的目光,卻讓她邁不動步,她站在一旁,眼淚不住的流著。
鐵牛右臉高高腫起,但他卻再次從地上起身,一步步的向墓碑走去,可迎接他的,卻是中年男子憤怒的辱罵,以及一次又一次的打擊。
可不論對方說些什麼,做些什麼,至始至終,鐵牛都沒有任何防禦,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從地上爬起來,向墓碑走去。
鐵牛的堅持,讓中年男子越打越心驚,每一擊他都用盡全力,就算是一頭真正的鐵牛,也早被打成稀爛了,但看起來,卻僅僅只是給他造成了一些皮外傷,這到底是什麼怪物?但真正讓他感到意外的,卻是鐵牛的堅持和態度,雖然依舊攔在墓碑之前,一次又一次的阻攔鐵牛靠近,但他卻漸漸的沉默了下來。
當鐵牛再一次從地上爬起來后,來到中年男子身前,看著那鼻青臉腫的臉頰,他大口的喘著氣,卻再也打不下去了。
步伐頓了頓,鐵牛默默的繞開了中年男子,再一次來到墓碑前,跪在地上。抬頭看著墓碑上刻著的那五個大字,關於師傅那並不如何豐富的記憶不住在腦海中掠過,一次又一次。
神色雖然平靜,但眼中卻浮現出無數細微的血絲,漆黑瞳孔深處,一抹暴戾和瘋狂正漸漸的開始浮現而出,越來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