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血影
「噠噠。」
深沉的腳步聲，自慕離意識空間內悠悠傳來，那聲音，就猶如來自深邃峽谷的迴音，緊隨而來的氣息，就像是神砥瀰漫的氣息一般，沉重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感受到自血影身上瀰漫開來的熟悉波動，慕離雙瞳陡然緊縮成針孔般大小，一抹驚駭之色，自略顯蒼白的臉頰上迅速浮現，使勁的咽了口唾沫，難以置信的自喃道：「怎麼會是我自己？」
上一次，慕離雖然與心魔對抗過，但遇見的並非是自己，而這一次，他確信無疑，那道血紅色的身影，便是魔化的自己！
「在我的身體里，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幾次三番會出現這種奇怪的現象，先是腦海里出現奇怪的場景，又是意識空間里出現自己的幻影，在我體內，究竟隱藏了多少的秘密？為何我什麼都不知道，只能任人擺布！」
慕離不甘的嘶吼道，雙拳緊緊握攏，這一次，他決定先發制人。
反正眼前出現的這道血影不會是什麼好鳥，既然不可能與對方善了，那就乾脆將他打趴下。
「八荒拳！」漆黑的眸子中陡然閃現過一抹狠辣之色，慕離嘴中大喝出聲，旋即雙膝微彎，身形宛若猛虎下山般飛撲而出，右手探射而出，化掌為拳，其上，血紅之色急劇閃爍，化為一道洶湧拳意，朝著血影的天靈蓋上爆轟過去。
「呵。」
對此，血影不過是冷笑一聲，他甚至連眼皮的懶得抬一下，只見他輕輕抬起手臂，掌心向前，將破風而來的「八荒拳」一把握入掌心之中。
瞧見全力以赴的招式被輕鬆化解，慕離心中微微一凜，想要抽回手臂，卻發現後者的手掌就猶如鐵鉗般將他牢牢鎖定。
「可惡。」慕離漲紅著臉，迅速運轉體內煞氣，用勁將手臂往回抽，卻無奈何，對方的手掌仍舊牢牢緊握，根本沒有半點鬆開的痕迹。
「螻蟻之力。」血影淡淡的嗤笑道，而後猛然抬起左腿膝蓋，狠狠的頂在了慕離的小腹之上。
「噗嗤！」
遭受猛烈的重創，慕離嘴中直接是噴出一大口鮮血，眼珠都是因為過度的疼痛凸顯了出來，眼球中血絲瀰漫，面部表情也是因為劇烈的疼痛而扭曲起來。
「啊！」
慕離小腹部位，傳來一陣陣火辣的刺痛感，那種感覺，就像是被無數鋼針貫穿一般，在他的額頭上，還不斷有著冷汗分泌而出。
緩緩的抬起頭顱，血影面無表情的望著眼前痛苦慘叫的少年，冷冷的道：「很痛吧？不過這樣，貌似還不夠。」
話音剛落，沛然莫御的暗紅色煞氣，宛若山洪爆發般自血影身體表面噴涌而出，只見他緊握慕離的手掌驟然鬆開，左膝快若閃電般的向上抬起，狠狠的頂在慕離下顎部位，將他當做沙包般一腳踢了上去。
「咻。」
凌厲的破風聲隨之響起，一息后，血影宛若鬼魅般豁然出現在上空，身形在半空中倒旋一百八十度，一記倒掛金鉤不偏不倚的踹在慕離胸骨之上。
「噗嗤……咔嚓……」
骨骼破碎的清脆響聲，夾雜著鮮血狂噴的聲音，自安靜的空間內響徹而起，遭受如此猛烈的攻勢，慕離原本上升的身軀猶如星隕般急速墜落，重重的砸在地面之上，濺起一陣激蕩的能量漣漪。
「咳咳。」
艱難的支撐起身子，慕離剛欲開口，嘴中突然傳出一道道劇烈的咳嗽聲，攤開捂住嘴巴的手掌，順著視線望去，手掌上，已然是鮮血淋漓。
「好強的傢伙。」稍加平復劇烈起伏的胸膛，慕離緩緩開啟乾澀的嘴唇，聲音嘶啞的道。
「哦？居然還沒死？」瞧見慕離居然還能張口說話，血影忍不住的挑了挑眉梢，頗為驚疑的道，在他看來，慕離在遭受剛才的致命一擊后，本應必死無疑。
「想我死，哪有那麼容易。」慕離強忍著四肢百骸間傳來的劇痛，艱難的開口道。
「呵呵，你不過是在垂死掙扎罷了。」血影淡淡的嘲諷道，在他看來，慕離的丹田已是被他擊碎，現在，僅僅是在硬撐而已。
「是嗎？」慕離反聲質問道，漆黑的眸子盯著那張在為熟悉不過的臉龐，一抹獰煞之色，自慘淡如金的臉龐上驀然浮現。
「那就試試吧。」
血影淡淡的回應了一聲，懶得再與慕離做口舌之爭，腳掌用力一踏地面，身形帶起一連串殘影，飛速向著慕離靠近。
目光凝重的望著迫近的血影，慕離緊咬牙關，抬起重如千斤的雙腿，舉步維艱的朝著左側邁入，此時的他，正如血影所言的那樣，身體遭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根本沒有能力再與血影正面交戰。
「哼。」
慕離的一舉一動，清晰的落入血影眼中，當下他便是冷哼一聲，隨後五指輕彈，五道血紅色匹練，猶如刀鋒般劃過虛空，不偏不倚的落在慕離身體之上。
「嗤嗤。」
五道妖紅色的爪印落在慕離胸口上，前者雪白的衣衫上驀然浮現出五道殷紅的血印，身體踉蹌著向後退出十數步，方才強行止住急退的身形，手掌下意識的捂住鮮血溢出的胸口，嘴中劇烈喘息著，一抹殘留的血跡掛在嘴角，面色蒼白如紙，神情愈發恍惚。
「快要不行了嗎？」
慕離心中暗暗的道，視線模糊的望著眼前被拉成了數倍之多的身影，搖搖晃晃的向前走了幾步，險些一個趔趄栽倒在地上。
此時的慕離，神經已是麻木，瞳孔愈發渙散，他分辨不清眼前呈現的景物，他聽聞不到空氣中流竄的生意，他的掌心在冒汗，全身肌肉在不斷的痙攣著，空空如也的丹田內，煞氣早已流散殆盡，他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砰！砰！」
他的意識渾渾噩噩，耳邊不斷有著嗡鳴之聲響起，他什麼也聽不見，唯獨只能感受到那顆火熱跳動的心臟，心臟的跳動極具韻律，沒有出現分毫的紊亂，這一點，證明了他並非是將死之人。
「這是怎麼一回事？」
感受到心臟傳來的異樣，慕離迷迷糊糊的輕聲說道，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完全是憑藉著本能，他的大腦，甚至已經停止了運轉，他眼前的世界，也是在不久前化為了黑暗，意識，徹底沉寂了下來……
「破而後立，成就巔峰之道。」就在慕離意識飄忽之際，一道蒼老的喝聲猶如古老的梵音般，自慕離心中悠揚響起。
聽得這道熟悉的聲音，慕離精神頓時為之一振，豁然抬起頭顱，漆黑的眼眸中，精光閃爍著：「前輩，請問你究竟是誰？為什麼每次都在我面臨生死存亡的時候出現？」
慕離的問話，並未得到回應，他的內心世界，再度沉寂了下來。
「破而後立，成就巔峰之路？」慕離眉頭微皺，輕聲念叨著剛才那一句話，他搖搖晃晃的支撐起身子，明亮的黑眸靜靜注視著面露不可思議之色的血影，這一刻，他的心底隱隱抓到了什麼。
「莫非說，先要毀滅自身，然後重塑一個自我？」慕離心頭重複著剛才的話，整個人陷入沉思之中，全然忘記了他所置身的環境。
時間，一晃而過，就在慕離苦思冥想之際，已是過去了約莫半個時辰，期間，血影驚駭欲絕的望著陷入沉思的慕離，雙拳時而緊握，時而鬆弛，面色變幻不定，可他卻並未給予慕離最為致命的一擊，著實讓人匪夷所思。
「破而後立，先破后立，我的肉身已經重塑，如今缺少的，正是我的靈魂，我明白了！」慕離嘴邊喃喃，忽然間想通了什麼，緊閉的雙眸陡然睜開，與此同時，在他腦海之中，雄渾的精神力宛若潮水般席捲而出。
「嗡嗡。」
慕離腦海之中，精神海一陣動蕩，而後緩緩旋轉，將那些突兀湧現的雄渾精神力盡數吸納，精神海也是隨之壯大起來。
「轟！」
終於，精神海承受不住如此磅礴精神力的灌溉，轟然爆裂了開來，緊接著，一道雷鳴之聲響徹，精神海竟是一分為二！
也就是在這一時刻，慕離腦海中涌盪的浩瀚精神力猶如退潮般迅速消散，僅僅是數息時間，便是消散開去。
「成功了！」
感受到腦海間充盈的精神力，慕離漆黑的眸子中也是劃過一抹喜色，蒼白的臉龐，逐漸的恢復了血色，破碎的丹田，再度凝聚，從他身上散發開來的氣息波動，較之先前無疑是要強悍了數倍之多。
這一次，慕離因禍得福，非但精神力得到了突破，就連修為境界也是再做突破，躍升至陽玄境，不過距離那陰陽玄境，顯然還有著一段距離。
只是，那預想之中的陽玄境，似乎並未到來……
「多謝前輩提醒。」意識空間內，慕離感激的道謝了一聲，雖說他不明白這位神秘老者是出於何種原因不肯現身，但既然他這麼做，必定有其道理。
說真的，慕離心裡也沒底，這位前輩老者是否會在他再次遭遇心魔的時候前來助他一臂之力，畢竟上次這位前輩就告訴他，他的能量已經耗盡，下一次遇到困境要依仗自身能力。
「以後還是要依靠自己才行。」慕離深以為是的道，緩緩搖了搖頭，摒棄心中的雜念，準備全力迎擊血影。
「是時候做個了斷了。」慕離淡淡的說道，旋即猛的向前一步跨出，雄渾的氣息，猶如井噴般暴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