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逐漸怪異的母親,逐漸扭曲的家庭
安鬱塔列辛勳栓和安娜史塔西亞在夜色中回到家。
“歡迎回來。”母親微笑著,打開門將兄妹倆接了回去。
“爸爸呢?”安鬱朝屋內看了看,沒見到老羅格,鬆了口氣。
“你父親今該是不回來了。”希爾·格列尼娜麵無人色地道,沒有絲毫表情,婦人手中還做著一些活計。
室內一陣無語。
安鬱看著媽媽手中的活計,是一些針線活,針線等工具是租來的,線是賒來的,如果能做好一件衣裳的並賣出去的話,能賺一些錢補貼家用。
母親手腕上有被勒過的痕跡,安鬱知道父親醉酒後有施虐傾向,但他還是不敢想象母親昨晚被綁起來做了些什麽。
母親臉上沒傷,安鬱想起昨夜的慘叫,怯然問道:“媽媽,昨晚……爸爸……”
希爾臉色發冷,那冰山一般的臉龐上又滑落兩道冷流,她歎氣,幽幽道:“為什麽,為什麽我會嫁給你父親這樣的人?以前我怎麽會看走眼這個人呢……”
“都怪我……我怎麽會看上這種人……”
希爾陷入了怔忡。
兄妹倆對視一眼,眼神交流,發現了彼此眼中的無奈和擔憂。
“為什麽……”希爾眼睛毫無光澤,他們下意識地聯想到死人。
最近希爾精神變得不太正常了。
安鬱和安娜都有所感覺。
時常自自話,眼神呆滯,邏輯混亂,有時候還會臆想,行為則機械式重複,還忘事忘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猜測母親大概是被打得太傷了吧,畢竟處於這種家庭壓力之下,誰都很難精神正常。
希望一切慢慢好起來。
“哦,對了,安娜,”母親拉過安娜吩咐道,“媽媽已經幫你在你姨那謀了份工作,明就可以去了,記住了,在你姨家,一定要聽話。千萬不要得罪子爵府裏麵的人。不然……”
母親露出木然而又悲傷的神情,她眼窩深陷,毫無光彩,眼睛珠子卻突兀的凸出:“如果,你姨不再給我家提供經濟支援的話,我家最後的經濟命脈就斷了……我們以後,也不用活了。”
得很輕鬆,卻透著淡淡的絕望和無可奈何。
“不行!”
安鬱一聽就急了起來。
貴族圈很亂他還是明白的。昨搶走他的錢的表哥,身邊的女子的行為就讓他瞠目結舌。不難想象他們在封閉房間能做出什麽事來。
而且還聽聞過表哥的獸行,最近的一則是他的鄰居家的少女。
那個女孩是他的青梅竹馬,在他去鐵匠鋪前,曾是無話不的親密玩伴。據一年前被表哥玷汙之後,就獨自前往“黑白魔山”。
然後他就再也沒有聽過她的消息,想來大概早已被魔獸分而食之了。
表哥是什麽德性,安鬱非常清楚,妹妹去表哥家,並且還要簽訂女仆契約。
簡直是羊入虎口,安娜的一生完全毀了!
“不行!”安鬱塔列辛勳栓越想越急,再度拒絕道。
“安鬱,你一直很聽媽媽的話的,今是怎麽了?”婦人不解地看著他。
“什麽也不讓妹去表哥家……”他咬牙握拳。
“可是,我們家已經沒有任何吃的了,安娜不去的話,我們隻能吃草了。”母親態度冷硬。
“吃草就吃草!我去山裏逮幾隻野兔,不就有吃的了!”安鬱塔列辛勳栓怒道。
“哥哥……”安娜聲道,“山裏都是吃人的魔獸。”
“哥布林每都在襲擊村子,你就不明白?”希爾站起來,瘦如木柴的軀體在寒風中微微搖晃,“安娜明就去子爵府。”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安鬱鼓起勇氣,瞪視著母親。
“……”母親不明所以。
“好了,我去。”妹妹道。
“安娜……”
“不去的話,我們真的活不下去了,哥哥。”安娜似乎是昨夜就已下定決心。
“不要……”安鬱聲音已沙啞。
“哥哥,不去的話,我們真的活不下去了。”妹妹重複。
“媽媽,爸爸究竟欠了多少錢?”安鬱抬起頭,問道。
希爾沉默許久,才像是脫離魔怔似的,呼出一口濁氣,答道:“很多錢,我們一輩子都還不清。”
安鬱又低下頭,握緊的指尖將手掌上的肉刺出血來。
……
裏屋,安鬱和安娜輕輕拉開破布,看著另一個角落的希爾。
希爾行為舉止越來越奇怪了。
她正在梳頭,不過動作很遲緩,許久才梳完一縷頭發,她盯著鏡子裏的自己,靜靜出神了。
希爾攤開雙手。
那雙手幹癟嶙峋,就是所謂的皮包骨,手上那顆婚禮時戴上的鐵質指環——那種象征愛情的東西,此刻的反光卻是那般刺眼。
明明是二十七八的女子,卻和七十歲的老嫗一般。
“我的眼睛……手指……”希爾忽然抓著臉皮,恐懼似的自語。
兄妹倆靜靜看著。
希爾從梳妝台的抽屜裏拿出了一些粉末,用家裏為數不多的紙,包裹著,點燃,吸盡。
安娜和安鬱不明所以,但看到母親露出了極度陶醉和癡迷模樣。
“啊……”
“女王……我是這世界的女王……啊……我的璀璨如星河般波瀾壯闊的眼睛,我的纖美的如同碧玉一般的手指……”。
她對著鏡子嘖嘖讚歎起來。
然後開啟了不可描述之事,兄弟倆羞紅了臉,趕忙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