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他們要把眉姐帶走
我想了下說:「叔叔,我向你保證,不會再有事了,如果再有差錯,我馬上離開。」
這個時候,眉姐被推出來了,打了鎮定劑,睡著了。
他們都圍了上去,一直跟著推車走到病房。我也湊過去,跟在後面,進門的時候,眉姐的父親沒讓我進,把門關上了,說:「我們家的事,不希望外人在場,跟你沒任何關係!」
我被攔在外面,愣了下,然後走到主治醫生那,問他眉姐有沒有事?醫生說沒事,精神刺激加毒癮上來了,過會就好了。
我聽到沒事,才放心托著身子走回來,我聽到屋裡他們在說話。
是眉姐的爸爸說的:「不行,不能再在這停留一刻,我要帶小眉走。」,他吩咐那個跟班的說:「你去買機票,明天早上就走,越早越好,如果有晚上的飛機,晚上走。」
我聽到這話的時候,心裡緊張的厲害,在那個跟班出來的時候,我趁他開門的時候,走了進去,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叔叔,別忙走。」
他看了眼熟睡的眉姐,他把我推了出來,到外面,把門關上,然後走到一邊說:「你過來。」
我走了過去。他問我:「你是不是想要錢?」
我不會想到他這樣問,沒說話。
「你說多少,我現在給你,給你后,你就去過逍遙生活。」,他去拿支票。「我不要錢,我想把眉姐留下來。」,我說。
「你沒有這個權利,你知道嗎?你沒有。」,他拒絕了下嘴說:「聽著,你要是聰明的話,這是筆不錯的交易,我也不是說不講理的,你想想,你拿了錢,你走,也幫了我們,明白嗎?」
我搖了搖頭。
他被氣壞了,他拿出電話說:「你不走,我報警!」
他真按了,我急忙說:「不要這樣,我不走,但我也不會惹麻煩,我就在這,你進去吧!」
他鬆開了手,皺著眉頭問我:「你在這?她醒了,是不是還要找你。你說。」
「那如果這樣,我走了,她一樣找我。」
他無話可說,於是說:「我不管,你消失就好,你不能不讓她找到啊!」
我的心在說,是的,她會找我,所以我不能走。最後他說:「好,你可以在這,但答應我,別讓我看到你,你呆哪都行,不知趣的人。」
他走了進去。大壯走到我身邊,對我說:「小童,別這樣了,再這樣,我都受不了了,沒必要,先走吧,反正她沒事。」
我搖了搖頭說:「不能走,他會把眉姐帶走的。」
大壯似乎傷心了,他看到了我被眉姐的父親那樣對待,皺著眉頭說:「你這樣能怎樣,你有什麼啊,地位嘛,金錢嘛,我們沒有,如果換作菲菲,我會放她走。」
「可眉姐不想走,不想走,你知道嗎?」,我轉身喊著,然後抬起頭,用手捂住臉。
是,是什麼都沒有,我多麼想我什麼都有,我可以氣派,可以體面,可以對任何人理直氣壯地說我可以給她幸福,可我沒有,但是我不能放走她,不能。
靠著牆,捂著臉,沒有哭,皺著眉頭,望著對面的牆。
我那時多想,我沒坐過牢,沒犯過錯誤,沒讓眉姐受過任何傷害,我甚至想,如果可以,我多想沒認識過這個美麗可愛,讓我傷害過,也讓我心痛的女人。
我多希望她從沒認識過我,只讓我在精神上知道這個女人存在,她活的很好,我可以知道。
可是一切都能回得了過去嗎?
我聽到裡面傳來了她的聲音,她用那種多麼熟悉的聲音急忙地問著:「爸爸,小童呢!他在哪?你們告訴我,他在哪?」
聽到這句,我的淚就出來了。
人生啊,經歷了,就是過去了,永遠沒有回頭,到死那天都不會。
我站在過道里,想進去,但是邁不出去,她的爸爸說:「他走了,你不要找他了。」
她聽了這個,似乎慌了起來,問她爸爸,用那種緊張的語氣,急促地問道:「爸爸,你跟他說什麼了嗎?告訴我,你不可以這樣,沒道理,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他是走了,你知道嗎?」,她爸爸說:「他那趟出去后就一直沒回來,打他電話,他也沒來。」
眉姐不說話了,我剛想進去,眉姐的父親出來了,他見到我,把我拉到一邊說:「你給我走。」
我跟他走到了一邊,然後對他說:「你能瞞得了她嗎?」
他說:「你只要今天晚上跟明天早上給我從這裡出去,給我消失就行,聽到沒有。」
大壯愣在那裡,不知怎麼辦,是不是該進去告訴眉姐,當時菲菲回家了趟,如果她在,她也可以告訴眉姐實話的。「她肯定不會跟你走的?」,我很自信地搖了搖頭說:「不要這樣,我們好好談談可以嗎?一定會有更好的辦法。」
他似乎心軟了一些,露出凄苦的眼神說:「算叔叔求你了,你不可能給她幸福,你知道嗎?你太天真了,有很多事,你只有到我這個歲數才能明白。」,他看了看我又說:「我會給你時間跟我好好談的,只是今晚,現在,我希望你不要去見她。」
「你會把她帶走嗎?」,這句話暴露了我無疑還是個孩子。「不會,我答應你。」
我甚至想傻傻地問他」你說話算數嗎?」,可那無疑太天真。他見我似乎有些動搖,繼續緩和了口氣說:「你放心吧,你去吃個飯什麼的,或者好好想想,最好去跟你爸爸商量下,看看他的反映,我想他比你懂我們這個年紀人說的話。」
他說了這句,走了回去。我沒有跟上他,也沒有走,我和大壯來到了那個花園旁,坐在石台上,在那裡抽煙,幾乎一下午沒吃飯了。
大壯說去買東西來吃,他知道我不會走,在那可以看到出來的大門,我要在那裡「看」著他們。
我一人在那裡,天已經黑了,我坐在那靜靜望著那個窗口,裡面亮著燈,我看不到眉姐,但能看到他們的表情。
他們似乎都在勸眉姐,那種舉動似乎真的充滿了無奈,我能理解她爸爸那種擔心,焦慮,急切,想帶眉姐走,可似乎沒有成效。
我心裡想眉姐一定想見到我,她不想走,想跟我在一起,我很感動,鼻子一直酸酸的。不多會大壯回來了,炒了些菜,懷裡夾了幾瓶啤酒,放到檯子上說:「哥們,別多想了,他們走不了,喝點。」
我望了望大壯,又是感激,他一直陪著我,他也很無奈,畢竟他只是個局外人,很多人他插不上嘴。
他突然想到什麼,立刻給菲菲打電話,拿起電話說:「你別管希愛了,快過來,你跟你的眉姐說實話,她老子在騙她,說小童走了,一直不在——」,大壯把事情的經過說了。我拉他說:「別讓她過來,希愛要緊!」,想想希愛那個小侄女,我也挺過意不去,因為我們的事,她爸爸陪著我,她媽媽還要陪著眉姐,早早就要餵奶粉。我惹起了很多人的憤怒,也受了太多人的好處了。
大壯掛了電話說:「菲菲說了,馬上過來,就讓她老子難堪吧,自以為是的老傢伙,他懂什麼懂啊,知道他女兒需要什麼嗎?是男人,是一個可以照顧她,讓她幸福,讓她開心的男人。」
那天,大壯因為我的不開心,也變的冷靜很多,說了很多有道理的話。
我跟大壯喝了酒,沒動幾下筷子,一直喝著。
男人在傷心的時候一沾酒,話就開了,我摸著嘴,低頭在那說:「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那代人,不理解我們,我以前以為我和眉姐相差九歲會成阻礙,其實真正的是什麼呢?是別人的不理解,父輩們的不理解,他們總是以他們的心思來想我們,這不公平,不公平。」
大壯咂著酒,冷冷一笑說:「有多少人會理解我們這代人呢,很多人都誤解我們,父輩誤解,社會誤解,輿論誤解,說我們是八十后的什麼狗屁東西,我們被七十年代落下,進不了八十年代那群孩子,真他媽的尷尬,保留了父輩的傳統,不想遊戲愛情,可思想又不能那麼保守了,真他媽的尷尬,窩囊,憋屈,噁心。」
那是大壯很少說的哲理性的話,跟我想的一樣,他平時挺不在乎什麼,但他懂我們這些人,我被世俗推向了邊緣,他站在那,充滿了同情和憤怒。
我不時地往那個窗口望去,他們沒走,沒走,我就放心,也更證明眉姐捨不得我,她有那種決心,我不至於太難過。大壯笑了下說:「小童,別難過,開心點,至少你知道她真的是跟你死心塌地的,這樣的女人少有,反正我沒遇到幾個。」,他說他曾經也跟一個年紀大點的女人睡過,但那個女人世俗,只想要他那年輕的身體,從不說愛,想他的時候就給他電話,跟做鴨子一樣。他說:「哎,他媽的,女人是怪了,琢磨不透,什麼女人都有,只想玩玩的女人有,可是認真的女人也真他媽的存在,你小子命好,衝破重重磨難,終於發現了這個好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