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呵 斥
得到張懷遠的電話號碼，也不在教務處撥打，楊政丞帶著李明回校長室。校長室門美觀，李志宇已經不在裡面。用校長室的座機給張懷遠打電話，他很快接聽。
「張校您好，我是落鷹坪村小的楊政丞，小楊。」將自己的姿態放得低，也是對對方一種尊重，對方心態好，自己辦事會順利一些。
放低姿態更多是一種策略，而不是真的吃虧。
「你好，政丞老師。」張懷遠得知是楊政丞打這個電話，心裡卻是有點不舒服，要債的人到自己窩裡了，誰會喜歡。「你的事情學校正在討論，下一周會有結果，不會很急吧。」
「張校，今天來學區找您，是另一件事情。你在鎮上嗎，當面跟你彙報說得清楚一些。」
張懷遠遲疑一下，才說了位置。他在鎮上餐館吃飯，有教育局的人到學區來看開學情況。山區學校開學，學生陸陸續續地入學，每學期初都需要走村入戶勸學、走訪，各種理由都有。教育局也明白下面的實際困難，派人督查入學情況，確保全區輟學率控制在規定的數據之內。
到餐館見張懷遠，張懷遠神態還算正常，問楊政丞是不是吃過飯。楊政丞表示自己會解決，張懷遠客氣兩句也不多說。
到另一包間，楊政丞將申請項目報告遞給張懷遠，「張校，上周我請安窗戶的師傅到學校看實地，師傅說像我們村小這種土牆，安裝窗戶存在較大的安全隱患。
他說整個房子都是危房，遇上下暴雨，有可能直接垮塌。之後，我找村裡商議，大家的意見是將那舊樓推倒重建，如此，才能消除安全隱患，確保孩子們的安全。」
「……」聽楊政丞這樣說，張懷遠心裡也明白這是事實，學區和鎮上一直在迴避這個問題，也知道落鷹坪村小那種土木建造的老房子是危房，不過，這種危房偏偏再用十年甚至更久都不會垮塌。
只是，土木老房子安全隱患確實存在，誰能夠擔保房子一定不垮塌？萬一真出事，誰來承擔這個責任？是學區還是鎮上？其實，真出事，誰也擔不起這樣的責任！
以前沒人提起，大家有意迴避這個問題，不去碰觸，問題就不存在。因為落鷹坪村小是民營性質，條件設施是村裡負責，跟學區沒有明確的關係。
把申請報告看一遍，張懷遠心情是沉甸甸的，不知該如何是好。甚至不知要怎麼說才恰當。見楊政丞和李明在等他表態，張懷遠知道不能迴避，「政丞老師，你提到這個問題非常及時，很好。不過呢，學區確實沒能力解決。
修建一棟教學樓，得幾十萬吧。從立項到落實，還要區里批准……」
「張校，今天來麻煩您是想請學區對我們村裡申請項目進行支持，蓋一個章子，確定這個事情是真實的。村裡到鎮上去申請，鎮領導會有一個態度的。」
「蓋章……沒問題。」張懷遠一時間權衡清楚，在這個問題上學區必須要有態度，必須支持修建落鷹坪村小。
張懷遠打電話讓會計帶學區公章過來，隨後在申請項目材料上用印，還簽了意見、落名字。楊政丞表示了感謝，和李明一起往鎮政府去找人。
鎮政府離學區有一千多米，在另一個山頭的坡腳，有公路直接通到鎮政府中。李明對鎮政府的情況熟悉，楊政丞跟在他身邊。
「楊老師，直接找書記、鎮長還是先找副鎮長？」雖然之前在村裡討論過，李明也沒確定的主意。如果李盤來，情況可能要好些。
「先找副鎮長吧，越級辦事可不好，我們寧可多跑幾趟。」楊政丞態度明確，知道小鬼難纏的道理。
停放好摩托車，鎮政府的幹部還有人在食堂吃飯，李明找到一個人問，「劉秘書在不在鎮上？」
「劉秘書剛才還在，可能在他房間。」那位幹部指點劉秘書的房間位置。
到綜合樓三樓，李明敲門，裡面有人應，開門見是不熟悉的人，那人有些不耐煩，「什麼事？中午呢。」
「劉秘書，我是落鷹坪村的李明，這位是我們村支教老師楊政丞。今天我們來找鎮上，是有一個申請，是直接給你還是找求軍鎮長？」
在鄉鎮，秘書級別不高，處理的事務卻多，對上對下，都有工作接洽。很多工作，第一就是秘書先處理，也因此，鄉鎮秘書職位最鍛煉人，也是領導要提拔誰便讓他到秘書位子上磨礪一番。
「劉義支書？李盤主任呢？」劉秘書看過申請項目材料，不動聲色地盯著李明看，語氣緩慢地質問李明。楊政丞完全被忽略了，一個年輕的支教老師，自然不會在他眼裡。
「在……在村裡。」李明完全沒有他在村裡的底氣，當過兵，在村裡乾的是紀檢專干職能，村干里的發言權落在最末，到鄉鎮來也都是鄉鎮領導點點頭的待遇。
被劉秘書這樣問，李明覺得他和楊政丞來鎮里確實不妥當，這樣的事情，至少要村主任李盤來請求，才有點分量。
劉秘書聽李明這樣說，將手裡的材料遞過來，不容置疑地說，「叫劉義支書來，要不李盤主任來也行，好不好，就這樣吧。落鷹坪村裡怎麼回事，亂七八糟的不像話。」
李明訕訕地拿了申請報告，想再遞給劉秘書卻又有點不敢，看楊政丞一下，不知該如何是好。
劉秘書斥李明兩句后也不再多說，準備關門休息。
楊政丞見情況這樣，也明白劉秘書的意思，如果讓劉義或李盤到鎮上來，之前村裡跟鎮里有協議的。鎮里領導說出之前的舊事，村主幹就沒話可說，這個事情就拖過去了。
修建教學樓要一筆不小資金，鎮上肯定沒辦法解決。往縣裡事情項目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何況，跑項目要成本，這些誰來承擔？即使將這個項目跑下來，也不是鎮上的成績。
「劉秘書，請您等等。」楊政丞笑呵呵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