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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 要拿起放下

  手機鈴聲還在響,他無力的拿起來一看,是沈詩夢的。不知怎麼回事,他現在不想接聽她的電話,更不想見她,他認為這一切的背後都是她乾的,她是始作俑者。於是將手機放在一邊,任憑鈴聲不斷的呼叫。


  鈴聲終於停止了,四周又恢復了平靜,他的心也似乎停止了跳動,他已經不再思考自己的人生,不再思考將要幹什麼,只是這樣靜靜的呆在車子里,任憑時光一點一滴的流逝,就好像他任憑莫語晨離開了自己,走向了人生的毀滅。他什麼都做不了,他就像一個傻子似的,看著世間的雲捲雲舒,卻毫無辦法攜一片雲朵。


  迷迷糊糊之中,忽然聽到有人在敲車窗玻璃的聲音,那「咄咄」的聲音,就好像莫語晨曾經在學校水泥路上走路的聲音。聲音由遠及近,一步步的走向了自己。他伸出手來,想要抓住莫語晨,可是人影走近,卻又模糊了起來,他始終沒有抓住。


  他正在惆悵之時,就又被敲擊玻璃的聲音吵醒了。


  他抬起頭來,才發現自己已經睡著了,外面天色一片漆黑,有人在自己車窗邊不停的敲擊玻璃。


  他以為是道路管理員來趕他走,所以回頭看了一下,這一看,不禁令他腦袋「嗡」的一聲,原來敲擊車窗玻璃的不是別人,正是沈詩夢。


  他知道沈詩夢現在是H市的隱形統治者,只要她願意,就能得到一切她想要得到的東西,在這裡,想要躲避她的視線,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搖下車窗玻璃,無精打採的道:「你還是找到我了!」


  沈詩夢看了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鐵青著臉色道:「出來!」


  沈詩夢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卻極有威嚴,陳雲峰就像是提線木偶一樣,走下了車子,隨著沈詩夢的背影向對面一個茶室走去。


  陳雲峰發現沈詩夢只有一個人,穿的衣服也很單薄,走起路來也不像以前那樣有力,他的心裡忽然有種悲涼,不知哪裡來的悲涼。


  服務員將茶水端了上來,沈詩夢將一個杯子放在陳雲峰的面前,親自為他倒上一杯茶,也給她自己倒上一杯茶。


  茶水溫熱,剛好一口喝,沈詩夢就端起來,輕輕喝了一口,然後道:「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嗎,你把我當成是飯店新來的服務員。你撞了我,自認為自己忙著工作,撞了別人還要別人給你道歉。我當時很生氣,真的很想把你開除了,甚至要把你拉到我的人生黑名單裡面。但是我沒有那麼做,我知道你一個忙於工作的人,以工作為重的人,是不拘那些生活的小節的人,雖然有很多臭毛病,但是本性是不壞的。為了表明我的看法是正確的,我調查了你在飯店裡工作的記錄,然後開著車子跟蹤你,觀察你。」


  沈詩夢說道這裡,臉上帶著滄桑的笑容,她放下手裡的茶杯,沉下眼瞼,又道:「呵,也許我們真的有緣分,居然讓我看到了你救葉鶯的那一幕,那個時候你感動了我,我活了那麼大,只看到人性的自私、貪婪、爾虞我詐,很少有人從別人的角度想問題,真心誠意的幫助別人。」


  她繼續喝水,繼續說話,「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關注你,慢慢接近你,同時也在觀察你,想辦法留住你。你除了貧窮這個缺點之外,幾乎都是優點,古人說得『仁義禮智信』,你都有。我以為認識你這樣的人是人生的一大幸運,因為你的優點,我可以在你的身邊感到很安全。可是現在我發現我在你的身邊越來越不安全,這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


  陳雲峰靜靜的聽著她說話,她說話的聲音很好聽,但是語氣卻令人窒息,陳雲峰也感到他們之間像是發生了什麼。


  於是他也喝了一口水,茶水順著咽喉流下去,那樣的順滑,這是很好的茶水。


  「對不起,詩夢,我們之間可能缺少交流和信任,自從你當上董事長之後,我就感覺與你之間越來越遠。你平常做什麼,和哪些人交往,我都不知道。」陳雲峰道。


  「可是你有些事和我交流了嗎?」沈詩夢眼光重新變得嚴厲起來,「咱們由於身份地位不一樣,工作上的事情自然各自為政,需要的時候說一聲,可是感情上的事,我沒有不告訴你的,我的生命中關於付梁、關於鮑實,我都原原本本的跟你說了,可是你的感情呢,我到現在還是一無所知,我只能憑著我的直覺去判斷。我每天接觸那麼多的人,考慮那麼多的事,我不想再去猜測你的心思。那樣很累的,你知道嗎?」


  陳雲峰心裡無限沉重起來,他始終要面對莫思雨和沈詩夢之間的感情,在感情的世界里,不可能全部擁有,得失一定要選擇。


  沈詩夢見他臉色複雜,便嘆息一聲道:「如果你對我精神已經出軌,就請你告訴我。我的年紀已經不小了,我不如你年輕,所以不想再拖下去。我要的是純純凈凈的感情,如果摻雜了其他的東西,就算是走入婚姻,也會變質的。」


  這世上誰不想這樣,可是有些事不是能忘記就忘記的,沈詩夢在感情上面一直優於陳雲峰,那就是她能拿得起,又能放得下。這就是她所說的純純凈凈的感情。


  陳雲峰此前不也是這樣的一個人嗎,他死心塌地的愛著一個人,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心變得複雜起來了。


  但是此時該是他做出選擇的時候了,沒有傷痛就沒有未來。莫語晨已經成為了過去式,如果想要回到過去,只能是一廂情願,別說是自己無法完成,就是老天爺也無法幫他完成。


  他心裡做了決定,他不是個拖泥帶水的男人。


  他自嘲的笑了一聲,道:「你是因為我沒接你的電話,而向我說這些話的嗎?」


  「是的,但是也不全是。你不要把我當瞎子,你偷偷的一個人跑到H市來,本身就有問題,我一直在等著你說真話。我能聽懂你的真話,不管是什麼,我都能聽下去。我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女人,更不會因為嫉妒而喪失理智。」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接你的電話嗎?」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猜。」


  「其實你不用猜就知道。我確實是有事瞞著你,但是我必須要瞞著你,那是我以前的一段感情,我不想暴露在你的面前,我想儘快處理這段感情之後,重新走入我們的生活之中。」


  「那你處理這段感情到了什麼地步?」


  「我不知道。」


  「你應該早說出來,我會幫你。她是誰?」


  陳雲峰不想說莫思雨的名字,可是沈詩夢似乎是逼著他說出來。


  「你不要問了,你心裡清楚。」


  「好吧,你說不出口,說明你還是很在乎這段感情的。」沈詩夢咽了一口吐沫,「她是莫思雨對不對?你一直在找她?」


  陳雲峰已經默認了,但是心裡在滴血,不知道是怎樣複雜的感情。


  「你找到她了嗎?」沈詩夢輕聲問道,她的語氣里透著一絲嘲弄。


  「沒有,一直沒有。」


  「如果你找到她,看到了她現在的樣子,你會有怎樣的感覺?」沈詩夢問道,「是報仇后的暢快,還是看到昔日戀人遭受苦楚而難過?」


  「我不知道,請你不要這樣問了。」


  「雲峰,請你看著我。」沈詩夢變得異常嚴厲起來,「你要對著我的眼睛說真話,你不能在我和莫思雨之間遊走,我忍受不了這個。一個心地正直、愛憎分明的男人是不可能猶豫不決的。如果當初有個男的欺騙我,即使他再愛我,我也會毫不猶豫的離開他。難道你還不如我嗎?」


  在沈詩夢這樣嚴厲的逼迫之下,陳雲峰的心開始堅硬起來,他必須要在感情里做一個切割。他心中的莫語晨已經死了,現在的莫思雨是邪惡的,即使遭受再大的苦難,與他陳雲峰沒有半點關係。


  他必須做出決定,這不只是為了沈詩夢,更是為了面對自己的內心。


  所以他抬起頭來,正式面對沈詩夢,同時也是在面對自己的內心。


  「我不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感情,我當初就知道她的下場肯定會不好,可是聽說她瘋了,心裡還是很難過。撇開她是我曾經的戀人不說,她最起碼還是我的同學。誰能忍心看到同學這樣呢?」


  「難道你就沒有感到報仇之後的一絲暢快?」沈詩夢說道,「難道你忘了她當初設計和你生死分開,使你一年多還沉浸在痛苦之中嗎?你不應該忘了這些痛苦。」


  「詩夢,我不是個記仇的人。」


  「所以你的感情永遠走不出當初的影子,那你為什麼要接受我的感情了。」


  「我愛你,我現在對她只是同情。」


  「只是同情?」


  「對的,只是同情,只是比普通同學多了一份而已。」


  「你說的是真的,只是同情?」沈詩夢加重了語氣。


  「難道我現在還能騙你嗎?」


  「那好吧,聽說她在警察局裡只打了一個電話,是不是打給你的?她和你說了什麼?」


  陳雲峰知道有些事瞞不過她,只得將當初莫思雨說話的內容說了出來。


  沈詩夢很仔細的聽完了,然後道:「也許她有一絲的懺悔,是當初離開你的懺悔。但是像他這種人就算是不離開你,也會做出許多傷天害理的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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