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金平說完就走了,剩下齊鵬軍一個坐在辦公室里發獃,親眼目睹了齊彬彬的小拇指被劉金平的人一刀給切了下來,此刻齊鵬軍也終於意識到,劉金平的確是一個狠人。
這一天齊鵬軍很早就離開了四龍鎮政府,隨後齊鵬軍來到了原先四龍鎮給他安排的小公寓裡面,
他的老婆和兒子這兩天本應該都住在這裡,可是當齊鵬軍回來的時候,老婆不見了,兒子自然也不可能在屋裡。
一屁股坐在這個在他看來狹小到連之前居住的別墅的客廳都比不上的屋子裡面,看著稍顯溫馨的客廳,半躺在那張沙發上。
他記得剛來四龍鎮的時候,老婆對這套公寓非常滿意,甚至還專門花了很大的心思把公寓裡面布置了一下。
所以現在,這個公寓才會顯得那麼溫馨,尤其是屋子裡面那還在散發著熱氣的桌子上那些碗碟,顯然自己的老婆剛剛燒完了晚飯。
「老婆啊?你在不在家裡啊!」齊鵬軍下意識地喊了兩句,不過耳邊卻並沒有任何回應。
隨後,齊鵬軍緩步走進房間裡面,當他看到房間的門關上了之後,心裡莫名地有些擔憂起來,甚至泛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一股涼風從門縫裡襲來,讓齊鵬軍猛地打了個寒顫,好一會兒才冷不丁地顫抖了一下。
「老婆!你在不在?」齊鵬軍推開房門,床上一個女人躺在那邊,一動不動。
這一刻,齊鵬軍心裡沉到了谷底,一個箭步衝到了老婆的身旁,輕輕地推了兩把之後,那躺在床上的女人悠悠地睜開了眼睛。
「鵬軍?你怎麼回來了?」女人有些意外地從床上坐起來,接著說道:「我瞧著時間還早,就先把飯給做了休息會兒!對了,你都回來了,彬彬人呢?他怎麼還沒回來呀?」
聽到自己的老婆這麼問,齊鵬軍的心裡百感交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后搖頭說道:「彬彬安排他出差了,估計要一個星期才能回來!」
「他就一個小科員,怎麼還要出差啊,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官場不好待,彬彬喜歡做生意就放他去好了,幹嘛非要掛個閑職,他也不缺這點錢嘛!要我說呀,這個職位就別做了!他現在那麼能耐,賺了那麼多錢,還不如好好把生意做做大!我家彬彬啊,就是厲害,咱們以前老院里那麼多小孩,就彬彬一個人最出席!要不是因為你這個鎮委書記,咱們就能一直都住在別墅里不用搬來搬去了!」女人說著說著,得意了起來。
可憐天下父母心,齊鵬軍的這個老婆,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裡,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生活其實都是劉金平因為齊鵬軍給他們帶來的,他們能住豪宅,吃穿用度都如此奢侈,其實和齊彬彬沒有關係。
而齊鵬軍為了不讓自己的老婆起疑心,所以一直都用齊彬彬在外面做生意賺錢的消息來掩蓋自己貪污受賄的事實,不過現在當他看到自己的老婆還在如數家珍地念叨著齊彬彬,心裡的那種刺痛是無以復加的。
幾分鐘后齊鵬軍是不高興繼續聽了,他輕輕地將自己的老婆從床上扶起來,說道:「洗把臉,早點吃晚飯!」
齊鵬軍的老婆出生在一個集鎮上面,四合院大的屋子住著一個家族,而她卻是這個家族裡身份最卑微的,因為她是二老婆下面的女孩。
老一輩總是多多少少有些重男輕女,所以齊鵬軍的這個老婆也是打骨子眼裡有一種男尊女卑的思想,故而在結婚之後,家裡的重心就是她的這個兒子,尤其是看到兒子出息了,她的心裡更是非常驕傲,但凡有機會回老家,她總會帶著自己的兒子回去,讓家裡的老人看看,她這一房雖然是庶出又是女兒,但是也是一樣可以光大家族,更何況她的男人還是當官的。
過去如果齊鵬軍的老婆念叨這些,齊鵬軍心裡也會有那麼一絲虛榮心,畢竟兒子上大學的時候雖然是他找的關係進了一家九八五的大學,可就算是找的關係才能進的,但他兒子就是進去了,這本身就是一種值得他有優越感的地方。
後來齊彬彬一步步踏入官場,再然後進去官場後轉而外出經商,生意雖然做的不大,但是卻越來越紅火,可以說齊家的生活一天一天比過去好了。
可是現在,利欲熏心之下,一切都已經變了,徹底不同了!他這個鎮委書記還能當幾天?他的兒子,未來又該如何呢?
吃完了晚飯之後,看著老婆跑去收拾碗筷,齊鵬軍連忙快走幾步攔住了自己的老婆,強行擠出一絲微笑來,說道:「今天我來洗碗吧!」
「你洗碗?鵬軍,都多少年了,你都沒洗過一隻碗,今天怎麼就有這個心了?好啦,你還是歇著去吧,我來吧,這些年我也做習慣了!我來好了!」女人笑著就要推開齊鵬軍。
可是齊鵬軍卻並沒有走開,而是笑著拉住女人的手,將她手上的手套拿了下來,而後套在了自己的手上,笑著說道:「我來吧,你歇著去!」
女人有些看不明白自己的老公,不過既然齊鵬軍已經搶下來了,那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笑著說道:「好好好,我去看電視了,那你來吧!讓你做一個好丈夫!」
說著,女人慵懶地笑著走到沙發上,將電視機打開,這個時間點剛好是新聞聯播播放的時間,她不喜歡看新聞聯播,可是卻知道齊鵬軍每天這個時候必看,所以即便是齊鵬軍去洗碗了,她還是將聲音調高,而後靜靜地坐在那裡。
與此同時,站在水池邊的齊鵬軍眼眶微微泛紅,他的手拿著抹布不斷地擦拭著碗筷,可是眼睛卻是緩緩地朦朧了起來,到了最後甚至一滴滴眼淚從眼睛里落在了水池裡。
對於這一切,身後的女人完全不知道,在看新聞的時候,遇到一些有趣的事情,女人還時不時地傳來一陣笑聲,可是齊鵬軍停在耳朵里卻覺得這樣的笑聲是多麼的奢侈。
有時候,家庭的安寧,得來也是非常不易的,就如同此刻,齊家已經徹底大亂了,而齊鵬軍現在,也是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這種混亂盡量不要波及到自己的老婆身上,讓她儘可能在最後幾天享受一下家庭的寧靜。
晚上,當齊鵬軍的老婆回房睡覺之後,齊鵬軍一個人默默地坐在書房裡面,他的面前擺放著一本黨章,重新翻起這本書的時候,他才終於意識到,這本黨章的真實意義。
黨章的裡面,是一張當年他和老婆的結婚照,另外還有一張嬰兒的黑白照片,那是齊彬彬小時候的樣子。
一根根香煙不斷地被齊鵬軍點燃,等到齊鵬軍感覺到有些筋疲力盡的時候,天竟然也亮了。
他緩緩地將黨章以及那些照片收起來放在了一個柜子里,而後將一張銀行卡放在了一份信封上,隨後緩步走出了書房,打開房門走出了公寓。
「劉金平,我答應你!半個小時后我辦公室見!你不來後果自負,我家人出了任何問題,後果自負!」離開家,走到馬路上,齊鵬軍給劉金平打了個電話,對著半睡半醒的劉金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