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毀容
第二天一早，紀郎軍的房間里。
優子跪坐在地上，頭髮凌亂的披散著，衣衫襤褸，身上儘是血痕。
站在她身邊的加藤俊，手裡正緊握一根帶血的皮鞭，看上去，優子是剛被人「大刑伺候」過。
「承認吧，昨天晚上是不是假傳我的命令，救了那個女孩？」
紀郎軍放下手中的茶杯，鋒利的目光向她掃過去。
優子用手背抹掉了嘴角滲出來的鮮血，淡淡一笑。
「爵爺，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就不要多問了，我很清楚八重櫻的規矩，我會隨你處置的。」
「哈哈哈。」
紀郎軍仰頭一笑。
「你從很小的時候，我就接你進了八重櫻，一直培養你，照顧你，因為我知道，光是憑你這張臉，也能替我做不少事情，這麼多年來，你也確實沒有讓我失望。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之前無風來八重櫻的時候，我讓你去試探他，你替他說了謊。
「而我又給了你一次機會，讓你去黃金帝國幫他，你回來之後，對那個女孩的事情隻字未提，這一切，我都一清二楚。」
「爵爺，我知道你認為千尋會影響風少爺的人生，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強行傷害了她，到時候不僅會失去一個親孫子，甚至連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都沒有了！」
優子定定地說到。
啪。
紀郎軍眼眸一黑，用拳頭用力捶了一下桌子。
整個房間似乎都震顫了一下，他一向就是波瀾不驚雲淡風輕的樣子，這次的怒火，卻爆發得如此徹底。
加藤俊立刻領會到他的含義，他粗暴地抓起優子的頭髮，從袖子中抽出小刀，抵在她美艷絕倫的臉上。
「呃……」
優子吃痛地悶哼了一聲，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唇，但是眼淚還是沒有忍住，順著臉頰滑下來。
這樣的結果，她早已經料到了。
從她第一次替紀無風說謊開始，她就知道自己已經深深現在這個泥潭裡了。
在八重櫻之內，沒有人敢違背爵爺的命令，也自然沒有人敢和他對著干。
這麼多年來，她都對紀郎軍的命令言聽計從，從來有讓他失望過。
但是這一次，為了紀無風，為了一個根本就不愛自己的男人，優子選擇賠上了自己的一切。
別的她不敢說，但是她心裡很清楚，她對紀無風的愛，絕對不會比李千尋少。
只是很可惜，他們生不逢時，她能做的，就是用盡一切，去保護他愛的女人。
紀郎軍的臉上明顯沒有了和顏悅色，他咬著牙，瞳孔深黑。
「無風的人生，應該由我來決定，而不是那個女孩！誰要阻礙他，阻礙黃金帝國，我一定不會手軟！而你，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既然是你自己選了這條路，你就不要怪我狠心。」
他淡淡地瞥了加藤俊一眼，加藤俊立刻心領神會。
鋒利的刀刃更用力地貼上了優子的側臉，他手腕輕輕一轉，將刀一抽，便在優子嫩滑的側臉之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啊……」
優子捂住臉，撕心裂肺地慘叫著。
紀郎軍瞥了她一眼，對這個自己曾經看著她長大的女孩，臉上絲毫沒有憐憫。
「現在你已經失去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籌碼了，這就是你背叛我的代價。」
猩紅溫熱的鮮血透過優子的指縫不斷湧出來，和她的眼淚混做了一團。
她曾經最最引以為傲的東西，就在這一刀之後永遠離她而去了。
這道疤將會伴隨她一生，永遠提醒她曾經這樣深愛過一個男人。
加藤俊用力扯過她的身體，剛想在她臉上划第二刀，房間的門卻被猛地推開。
「住手！」
紀無風陰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當他看見優子的慘狀時，眼睛瞬間就紅了。
「優子！」
他衝過去，將她一把摟在懷裡。
「優子你怎麼樣？你沒事吧？」
優子的臉已經變得慘白如紙，沒有往日的一丁點美艷和神色，憔悴得叫人心疼。
在紀無風的印象里，她一直是那麼高貴冷艷而又自信滿滿的樣子。
可是此刻，她卻只是皺著眉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加藤俊看到來者是紀無風，便也識相地退了下去。
紀郎軍端起茶杯，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什麼異樣，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切。
「優子，你沒事吧？」
紀無風有些愧疚地掃過她臉上的傷口。
優子淡淡一笑，眼淚卻淌下來。
「我沒事，記住，要救千尋，不讓我的犧牲白白浪費了。」
紀無風的心像是被人用力一揪，他深黑的眼眸瞬間被怒火充斥，轉過頭惡狠狠地盯著紀郎軍。
「爺爺，放過優子！」
紀郎軍輕不可察地一怔，說實話，紀無風已經很多年沒有用這樣的口氣跟他說話了。
他的心裡竟然會有股莫名的蒼涼。
他放下茶杯，冷漠的眼神回敬給他。
「你憑什麼要求我放過她？這個女人違抗了我的命令，留不得。」
「那麼，如果是我違抗了你的命令，你是不是連我也要殺？」
紀無風咬牙切齒的問到。
紀郎軍的手微微一顫，隨後立刻恢復了平靜。
他朝一旁的加藤俊使了個顏色，加藤俊立刻心領神會，拉起受傷的優子離開了房間。
一瞬間，房間變得空曠而安靜起來，那種無邊無際的冷漠，就好比地獄一般。
紀無風頹然地掠過額前的碎發，坐到紀郎軍面前。
「爺爺，一切都不關優子的事，你不要再為難她。」
他的語氣里，有股決不妥協的味道。
「不關優子的事，那應該關那個女孩的事吧？」
「千尋在哪裡？我要見她！」
紀無風幾乎動用了手上左右的人脈關係，找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查到那幾個黑衣人是奉了紀郎軍的命令去抓李千尋。
他連夜乘私人飛機趕到日本，就是為了在紀郎軍傷害她之前，先把李千尋救出來。
而這一段時間，紀無風幾乎快要被恐懼逼瘋了，幸好昨晚接到了優子的電話，說她正在保護李千尋。
他也猜到了，這件事，一定會把優子拖下水。
只是他沒有想到，紀郎軍就算對像自己親人一般的優子也可以如此殘忍。
「哼。」
紀郎軍冷哼一聲，眼裡儘是不屑。
「早在你瞞著我，向這個女孩求婚的時候，你就應該料想到今天的結果了，如果她出了什麼事，你不應該怪我，應該怪你自己，是你把她拉進這個圈子的。」
「千尋到底在哪裡？如果你敢傷害她，爺爺，我可以向你保證，你不僅失去了兒子，你還會失去一個孫子！」
他歇斯底里的咆哮著，瞳孔布滿了血絲。
紀郎軍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隨後很快又恢復了陰冷。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威脅我嗎？我早就警告過你，如果想要那個女孩相安無事，就離她遠遠的，好好做黃金帝國的總裁，安安心心準備做四方會的接班人，不要讓任何人任何事影響你的決定。
「無風，別忘了，當年我可以毀了一個夏遙希，現在我一樣可以毀了你的李千尋，她的命，在你手裡。」
又是這句話 「她的命，在你手裡」，它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一樣，每次都將紀無風的心割得支離破碎。
他痛恨這樣的自己，如果當初他真的願意放手，真的願意離開李千尋，那麼今天，她就不用身陷險境。
「爺爺……」
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沙啞起來，語氣間充滿了絕望。
「千尋替我挨了一槍，你知道嗎？她是因為我，才會失憶的……」
「那又怎麼樣？早在她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就該想到了，你應該為了這個而覺得虧欠她。」
「我的確虧欠她！我欠她太多太多了，是我打破了她好端端的生活，讓她一次又一次為我難過，為我受傷，可是我呢？
「我連最起碼的在她身邊守護她都做不到！為什麼？為什麼我會是紀無風？為什麼要讓我做你的孫子？我恨透這一切！」
紀郎軍看著他落寞的樣子，忽然想起了已經離開了二十幾年的兒子。
當年他的兒子也是像紀無風現在這樣，哭著跟他說，他恨透自己的身份，他恨自己不能保護好唐善知。
他蒼老的眼底忽然劃過一絲心疼，難道一直以來都是他做錯了嗎？
他想讓自己的孩子擁有最好的一切，擁有無上的權力，擁有一呼百應的地位，難道他錯了嗎？
不，他沒有錯！
等到紀無風坐上他的位子那一刻，他就會明白，李千尋只不過是他人生中區區一個過客，他絕對沒有必要為她捨棄任何！
「無風，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爺爺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的將來。」
「將來？呵呵。」
紀無風冷嗤。
「我還有將來嗎？我的人生不是全部在你手中嗎？我不想再多說什麼了，你到底把千尋藏在哪裡？我要見她！」
紀郎軍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深邃，為了一個李千尋如果讓他們爺孫的關係破裂，那未免太過於得不償失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那個女孩自己離開。
「你想見她也可以，今天晚上跟我去參加一個晚餐，乖乖聽我的指示，到時候，你就可以見到那個女孩了。」
「什麼晚餐？」
紀無風瞬間變得警覺起來。
根據他對紀郎軍的了解，他絕對不會做任何沒有意義的事情，當然也不會輕易讓他見到李千尋。
如果他那麼容易就向他妥協，當初又何必大費周章把李千尋綁到日本來呢？
但是他很清楚，現在自己也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資格，李千尋的處境還不知道怎麼樣，他只能照著紀郎軍的意思去做。
「總之……你乖乖完成這件事，我自然會讓你見到她。」
「好，我答應你，你最好信守承諾，不要動千尋一根頭髮！」
晚上，紀郎軍和紀無風驅車來到日本最負盛名的河豚餐廳。
紀郎軍已經有很久沒有離開過八重櫻的範圍之外了，他這次出行，前前後後又十幾輛黑色邁巴赫開路，裡面全都是四方會的頂尖殺手用來保護他的安全。
其實在日本，像四方會這樣的組織，根本就不稀奇，這也是紀郎軍選擇長居日本的理由。
這間餐廳三個星期才招待一桌客人，就算是日本首相要吃，也要提前預定。
但是總廚一聽到是爵爺要宴客，立刻開放了最大的一件包房，親自動手烹飪。
紀無風換上了酒紅色的西裝，和紀郎軍身上傳統的黑色和服形成了劇烈的反差。
他微微蹙著眉，眼裡寫滿了不耐煩，他不知道要見的人究竟誰。
畢竟世界上已經很少有人能讓紀郎軍這麼費盡心思去討好了，他的心裡只有李千尋的安危，只想快點見到那個女人。
突然，房間的門被用力推開。
「哈哈哈，爵爺，好久不見了！」
一個微胖的男人摸著肚子走進來。
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一頭金髮的年輕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