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夜訪八重櫻
李千尋的太陽穴突然像針扎一樣疼,她逐漸恢復了意識,可身體卻依舊癱軟無力。
「喂,醒醒!」
一個黑衣人重重地推了她一把。
她緩過神來,卻發現自己依舊被他們困在車上。
車子依然在無邊無際的道路上行駛著,只是這裡的道路看起來尤為陌生,不知道是在什麼地方。
她擰巴著臉,全身無力,這幾個人不知道給她注射了什麼東西,弄得她一點精神都沒有。
「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她乾涸泛白的嘴唇微微開啟。
黑衣人瞥了她一眼。
「已經到日本了。」
「什麼?日本?」
李千尋嚇得一下子從座位上彈起來。
她把臉湊近車窗,瞳孔卻在不斷放大,她這才發現外面的世界,不僅建築看起來非常陌生,就連路牌上的字都由中文變成了日文!
時不時的還可以看見幾個身穿和服的婦女嬉笑著穿過馬路。
如果不是因為身上的疼痛異常清晰,李千尋一定覺得自己是不小心跌入了時空隧道,才會瞬間穿越了兩個國度!
「你們……你們到底是怎麼把我抓來日本的?」
李千尋一臉錯愕看著那些黑衣人,可越是這樣她就越是抓狂。
因為無論她已經有多氣急敗壞了,這些黑衣人依舊面無表情,就像沒有聽見她說話一樣。
「我問你們呢?你們到底是怎麼把我弄到日本來的?你們到底要帶我去見誰?誰派你們來的?」
她聲嘶力竭地質問著,幾個黑衣人卻還是冷冷的瞟了她幾眼便不再做聲。
李千尋恨不得現在就跳下車去,可是無奈,身體卻被他們兩個人夾得緊緊的。
今天明明是她和紀無風宣布訂婚的日子,她是那麼激動,那麼期待,明明一切都在自己的期望之中,明明紀無風說很快就回來的。
可是為什麼一轉眼之間,她居然會身處另一個國度,即將去往一個完全不知道的地方。
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她想到紀無風,眼眶竟然不知不覺紅了起來,她知道,他現在一定在滿世界找自己。
因為完全得不到任何回應,李千尋最後也就放棄了掙扎。
要是真的被人綁架,她還想要留一點體力好讓自己有機會逃跑。
車子在東京行駛了足足兩個多小時,來到了地處城郊的八重櫻。
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四下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這條路上,甚至連路燈都很少。
李千尋攥緊了拳頭,手心裡不停冒出汗來,這個地方有種莫名陰森恐怖的感覺。
好像半個小時之前她就已經覺得路上人煙稀少了,現在他們幾乎是走進了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洞里。
車子平穩地停了下來。
「下車。」
黑衣人替李千尋解開腕上的手銬,轉而按住她的肩膀。
李千尋沒好氣地甩了兩個白眼過去,在他們的押解之下走出車門。
但是下車的一瞬間,一座巨大而古樸的建築一下子壓在了她的心上。
原來他們是駛進了一座巨大的莊園之內,車子停在了大宅子門口。
因為是晚上,這座大宅四周被星星點點的日式燈籠照亮,每一個燈籠上都有一個大大的「爵」字,看上去有股令人生畏的威武氣派。
李千尋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房子,雖然老舊卻一點都不滄桑,彷彿它越是斑駁,藏匿在其中的故事就越多。
光是大門外面就把守著八個人高馬大的男人,他們分成兩排面對面站著。
雖然很黑,但是借著幽暗的燈光,李千尋依舊可以看到他們臉上嗜血的氣息。
宅子的大門是木頭的,並不恢弘浩大,卻有種淡淡的魄力。
李千尋這才發現大門邊的牌子上,用漢文鐫刻著三個大字「八重櫻」。
難道這個地方叫八重櫻?
世界上還真的有這樣的地方嗎?
住在這裡面的人,到底會是什麼樣子呢?
還沒等她多想一會兒,幾個黑衣人就按著她的肩膀把她往宅子里拖。
門口的那個八個守衛謹慎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一動不動讓他們經過。
這樣的氣氛,讓李千尋渾身打顫。
只是進了八重櫻裡面,氣氛明顯緩和了許多。
院子里被燈籠裝點得很透亮,到處都是獨具日本風格的風鈴和對聯,左邊有一塊大大的草地,上面放著一張藤椅。
李千尋這才注意到,這裡的每一座房子,房頂四角都懸挂著銅鈴,微風拂過的時候,會發出清脆的響聲。
但是在這裡,卻一點都顯不出悅耳,更像是一種警報,體現住在裡面的人時刻都警惕著的內心。
這時,一個身穿枚紅色和服,頭髮盤成一個咎的中年女人提著燈籠向他們走過來。
李千尋仔細地打量了她一下,日本女人果然跟傳說中一樣,穿著木屐走路特別小碎步。
女人溫和地沖著幾個黑衣人行了個禮,然後布拉布拉用日文小聲交流了一句,隨後向李千尋投來一個淡淡的笑容。
李千尋一愣,渾身一個激靈。
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她完全聽不懂,因為她會說的日語只有阿里嘎多、蘇米嘛三之類的。
他們的表情就更不用說了,全都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連說話都刻意把聲音壓得很低。
難道進了這座八重櫻,就要配合這裡古怪的氛圍了嗎?
「喂!」
突然,黑衣人把李千尋猛地車過來。
「輕一點啦!很疼哎!」
她已經莫名其妙被人「空運」到日本了,還要經受這種皮肉之苦,簡直不可能更慘了!
「那你跟著她回去休息,她會替你安排了,今天晚了,主人已經睡了,明天一早再帶你去見他。」
「什麼?」
李千尋眼珠一瞪。
「現在也不晚吧?才剛天黑沒多久啊?那你們起碼也要讓我先知道我到底要見誰啊?」
這些人真是一個比一個莫名其妙。
據她的估計,現在大概連新聞聯播都還沒播完呢,居然有人在這個點就已經睡了,真是奇葩!
黑衣人照舊完全不理會她的質問,扯過她的手惡狠狠地警告著。
「這座房子里四處都是監視的人和機關,如果你胡亂走動的話,他們會把你當成刺客,然後殺了你的。」
李千尋用力吞了口口水,心裡七上八下的。
居然還機關?還刺客?她該不會是闖進什麼古裝武俠片的劇組了吧?
但是看著這些黑衣人臉上不尋常的表情,以及剛才森嚴戒備的樣子,這個地方,看來真的沒有那麼簡單。
這時,那個日本女人走過來,溫柔地拉住了李千尋的手。
「小姐你好,我叫北川繪田,你叫我繪田。」
「咦,你會講中文?」
李千尋又一陣錯愕,這個女人雖然一副日本打扮,卻說著一口還算流利的中文。
她心裡一陣竊喜,終於不用再猜他們的表情了!
「噓!」
繪田豎起手指,示意她小聲一點,然後又和幾個黑衣人行了一個禮,就拉起李千尋匆匆往裡屋走去。
穿越過層層疊疊的小徑和走廊,她們終於在一間房間門口停下,繪田拉開移門。
「快進去吧。」
李千尋走進去,卻發現這是一件很簡單的日式小屋,有榻榻米,紙窗,牆上是日文的詩詞,就像一堆小蝌蚪盤踞在一起。
繪田也跟進來,按照日本人的習俗,她一下子跪坐在地上。
「你今天就在這裡休息。」
她沖著李千尋淡然一笑,語氣無比溫柔。
怪不得都說日本女人是最適合做賢妻良母的。
這個繪田雖然看上去已經三十齣頭,眼角有些小小的細紋,但是聲音卻無比甜膩,皮膚也光滑剔透,和二十幾歲的少女無疑。
再加上一雙燦爛的桃花眼,還頗有幾分勾人魂魄的味道。
李千尋也像她一樣,一屁股坐在地上。
「繪田姐,你能不能告訴我,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根據李千尋的觀察,這個繪田應該不會是壞人。
但是她似乎還是有些忌憚,微微一笑,笑得非常客氣。
「尋小姐,這裡就是八重櫻啊。」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裡來,到底是什麼人想見我?」
「這個……」
繪田搓了搓手,一臉尷尬。
「這個是主人的事情,我只是接到任務來照看你,我不能多說什麼的。」
「透露一點點都不行嗎?你們的主人到底是誰啊?」
越是看到她臉上僵硬的表情,李千尋就越是想要知道到底這個八重櫻的主人是何方神聖,和自己又是什麼關係!
「尋小姐,我真的不能說的,按照規矩,主人的事情我們都不可以過問。」
繪田禮貌地回答著。
看她似乎是很堅定的樣子,李千尋知道大概是無法讓她鬆口了,便也沒有繼續追問。
反正明天一大早,就能看見這個神秘人物的廬山真面目了。
「對了繪田姐,你到底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啊?」
套不出話,李千尋索性跟她嘮起家常來,反正她對這個地方的一草一木都充滿了好奇。
「呵呵。」
繪田捂嘴一笑。
「我是日本人,但是八重櫻的所有人下人都會說中文,因為我們的主人是中國人,主人說過,要尊重他,就要首先尊重他的語言。」
「這樣啊?那你平時都做些什麼啊?為什麼這座房子看起來這麼老啊?」
「這座房子確實歷史很悠久了,主人他特別喜歡這種古樸安靜的東西,至於我們這些下人,什麼事都做,只要是主人吩咐的,就不能拒絕。」
繪田說得非常坦然,李千尋卻聽得格外刺耳。
這個八重櫻的主人怎麼聽上去感覺像個怪咖似的,一個中國人深居日本老宅,找一堆講中文的日本人來做僕人,世界上哪有這麼矛盾的人啊?
不過她倒是在繪田眼中看出了幾分敬畏,似乎這裡的人,都很怕這個主人似的。
這麼一來,她倒覺得這個主人有幾分像紀無風。
她也同樣見識過,黃金帝國的所有員工,見到紀無風就好像老鼠見到貓一樣,大氣都不敢出。
紀無風自己一定想不到,在遙遠的海峽這邊,居然會有一個和他一樣霸道**的暴君!
「好了尋小姐,時間不早了,我不打擾你休息了,和服我替你放在浴室里了,你洗完澡記得換好。」
「和……和服?我要穿和服嗎?我為什麼不能穿自己的衣服啊?」
「是這樣的,主人有規定,凡是在八重櫻內走動的女人,都要穿和服,不可以穿便服,他說這樣就不會破壞房子的美感了。所以尋小姐你記得,明天一定要穿好和服。」
暈,這個人該不會又強迫症吧?
連人家穿什麼衣服都要管,也管得太多了吧?
但是李千尋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李千尋洗完澡走出來,繪田已經離開了她的房間。
她一下在癱倒在地上,望著慘白的天花板,重重地喘著氣。
這個陌生的房間感覺不僅空曠、冷寂,甚至還有幾分陰森。
整座八重櫻都是這樣,讓人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這一天的經歷未免也太過離奇,明明早上還身處黃金帝國,晚上卻已經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里了。
直覺告訴李千尋,這個想要見她的人,絕對不會那麼簡單。
他記得紀無風說過,要出入黃金帝國的人,必須有專門的出入證,而且每一張上面都有專屬於本人的指紋印記。
可今天那些黑衣人卻直接到樓上來接她,甚至連Amy也沒有懷疑,這就足以證明,想要見她的人,和黃金帝國,和紀無風一定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月光透過天窗照進來,李千尋的心裡突然酸酸的。
自己的手機也被那些黑衣人沒收了,她現在好想紀無風,好想妮妮和舅舅。
不知道今天的發布會是怎麼進行的,紀無風該不會找借口說不娶她了吧?
好多好多想法在腦子裡不斷滋生著,她閉上眼,慢慢進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