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喪家之犬
翻箱倒櫃大半天,李千尋終於在大水舅舅房間里找到了一瓶藥酒。
他平時開計程車的時候,有了什麼磕磕碰碰,擦的都是這個。
「喏,這個可以了吧?」
李千尋把藥酒遞給紀無風。
「坐到這裡來。」
紀無風接過葯,對她冷冷地命令著。
李千尋也不敢再多說是什麼,只是乖乖按照他的吩咐,爬上床,背對著他,盤腿坐著。
紀無風從後面退下她的睡衣,她光滑細嫩的肌膚就這樣暴露出來,白皙而溫熱。
沒有一點瑕疵,就像是剛被採摘的百合,撒發出甜美的清香,在幽暗的燈光之下,甚至還泛著令人心醉的光亮。
他深呼吸了一口,努力平復內心的悸動,掃過她身上的傷痕,心裡依舊忍不住揪痛。
他把藥酒倒在手心裡,然後輕輕擦在她的傷痕處。
「嘶……」
「怎麼了?」
「好冰哦。」
冰冷的藥油就這樣抹上了李千尋溫熱的身體,已經是冬天了,她忍不住顫抖著。
紀無風有些心疼地伏下頭,在她背上輕輕吻了一下。
「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他給著她最溫柔的安慰,彷彿要把全世界的寵愛都送給她。
「知道了。」
李千尋也難得溫順地點了點頭。
紀無風還從來沒有這樣照顧過別人,自從認識了李千尋,他的生命里,好像多了很多第一次。
第一次為一個人下廚做飯,第一次知道談戀愛的感覺,第一次約會,第一次花園裡打水仗,第一次像個醫生一樣照顧他生病的小貓。
以前和夏遙希在一起的時候,他從來沒有為她做過這些。
這一切,都是李千尋帶給他的,她早就成了紀無風的生命里,最重要的部分,她是他的世界中,最獨一無二的存在。
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完了藥酒,紀無風給她披上衣服,然後從後面抱住她。
「李千尋,對不起。」
他突然埋在她脖頸邊,語氣溫柔而疲憊,就像是經歷了一場巨大的浩劫。
李千尋愣了一下,顯得不明所以。
「對不起?對不起什麼?你又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她微笑著調侃道,偶爾紀無風也會像這樣,像個小孩子一樣對她撒嬌。
紀無風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貪婪地呼吸著她散發的好聞的香氣,她的味道就像是毒品,讓他痴迷。
「就是對不起嘛,對不起我總是讓你受傷,你放心,以後不會了,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好不好?」
他難得的溫柔,竟然讓李千尋有些受寵若驚,她的小臉一下子變得緋紅,呼吸也急促起來。
「只要你不欺負我就好了啦,還有誰會欺負我啊?」
她撅著嘴埋怨,但眼角卻掛著甜美的笑意。
她和紀無風之間好像總是這樣,因為一件小事讓他們徹底決裂。
但卻因為一點點溫柔,又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這大概就是愛吧。
「對了,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紀無風突然起身,從褲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白色禮盒,塞進李千尋手裡。
「打開看看吧。」
他深邃得如同月亮的眼睛里,透著濃濃的愛意。
「什麼東西啊?神秘兮兮的。」
李千尋打開禮盒,卻發現裡面是一塊精美的白色女士手錶。
錶帶是皮質的,看上去高貴而純潔,表面上鑲滿了鑽石,就算是在這個小小的房間里,已經足以看出它絢麗奪目的樣子了。
這塊手錶簡直就像天上的流星,比李千尋見過的任何東西都還要漂亮!
「好……好漂亮啊。」
李千尋已經徹底詞窮了,除了瞪圓了眼睛,她不知道還能怎樣來形容這塊手錶帶給她的衝擊。
看到她驚喜的樣子,紀無風得意地揚了揚眉毛。
「那當然,這是我請瑞士的鐘錶大師特意打造的,全世界只有這一塊哦。」
「全世界只有一塊?」
李千尋嚇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什麼時候她這種身份,也能擁有限量版的東西了,這塊手錶該不會比這間房子還要貴吧?
「對啊,所以你要好好珍惜哦,表在你在,表亡你亡。」
紀無風弱弱地威脅著。
「好端端的,幹嘛送我這麼貴的手錶啊?」
李千尋的心裡有些不安。
紀無風黑曜石般的眼睛閃動一下,然後拉起李千尋的左手,她的左手手腕上,還清晰地留著一道疤。
「我不是說了嗎?讓你受傷,對不起。」
他突然變得正經起來,拿過手錶替李千尋戴在左手腕上,正好把疤痕遮住。
「我不要你以後再想起這些不開心的事,如果以前我傷害了你,我現在向你道歉,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傷的。」
他的語氣很堅定,但看著李千尋的眼神卻很溫柔。
以前的紀無風,總是覺得自己做什麼都是對的,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但是今天,他卻向她道歉,那個從來就為我獨尊的男人,竟然會變得這麼溫柔。
還沒來得及多享受一下這如同夢境一般的時刻,李千尋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怎麼了,哭什麼?是不是不喜歡這個手錶,那我再給你買一個。」
「不是不是。」
李千尋用手背抹掉臉上的眼淚,擠出一個笑容。
「我就是……太喜歡了嘛,太喜歡也會哭的!」
「呵呵,傻丫頭。」
紀無風被她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李千尋一下子竄起來,像只兔子一樣抱住了紀無風。
紀無風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然後帶著微笑,也將她抱得緊緊的。
「紀無風,大混蛋,以後不要再讓我哭了好不好?」
李千尋流著眼淚撒著嬌,心裡卻無比溫暖。
「你放心,現在糖糖也走了,只剩下我跟你了,只要你別總是紅杏出牆就行了!」
「討厭,我哪有。」
「李千尋……」
「嗯?」
「我愛你。」
紀無風捧起她的臉,溫柔地吻了下去。
皎潔的月光之下,兩個身體交纏在一起,不大的房間里,被他們的愛意填得滿滿的.……
幾天之後,黃金帝國的會議室內正在進行著每周例會。
「先生,你不能進去,裡面正在開會呢。」
「我要見紀無風,讓他出來!」
「先生,你再這樣我叫保安了!」
會議室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隨後,門被用力地推開,庄天傑闖了進來。
「紀無風,你什麼意思?」
他眼神惡狠狠地衝到紀無風面前質問。
在場的所有員工和股東都愣住了,大家臉上的表情都很難看。
稍微有點人脈的人都知道,眼前的這個,是俄羅斯黑手黨內數一數二的人物。
秘書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趕緊黑著臉來賠不是。
「紀總對不起,我說了您正在開會,這位先生說一定要見你。」
「算了,你出去吧。」
紀無風似乎一點都不驚訝,甚至有幾分意料之中的篤定。
「今天的會先到這裡,你們都出去吧。」
所有人立刻心領神會地退出了這個是非之地。
「無風哥,沒什麼事吧?」
方聖伊走到紀無風身邊,表情有些擔憂。
敢如此直闖黃金帝國的人,必定來者不善。
紀無風卻表情淡漠,一點都看不出波瀾,他對著方聖伊拉出了一個自信滿滿的笑容。
「沒事,我會處理,你出去吧。」
方聖伊沒再多說什麼,也走出了會議室,經過這個男人身邊時,還能明顯感覺到他身上帶著的,熾熱的殺氣。
人都走光了,偌大的會議室里只剩下紀無風和庄天傑。
「有什麼事,說吧。」
紀無風靠在總裁的椅子上,手指尖撥弄著鋼筆,一臉閑適。
庄天傑的樣子已經明顯變得更加難看了,他一下衝到紀無風面前,眼裡泛著火光。
「你還問我什麼事?我才剛帶著air到碼頭,就被海關和掃毒組抓個正著,我做這行買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有危險,我不可能不知道,警察會那麼巧正好撞見我?哼,知道行動的只有我跟你,不是你告的密還會有誰!」
庄天傑研製了第一批air,前天在碼頭被警察繳獲一空,他們的人還和警察發生的槍戰,幸好有人來接應才勉強逃走。
現在毒品買家到處找他,警察又全球通緝他,他可以說瞬間成了眾矢之的。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他也不可能冒這麼大的風險,直接到黃金帝國來找紀無風。
聽到他這麼說,紀無風臉上掛起了一個幽幽的笑容,因為他說的沒錯,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做的,是他通知了自己的警方內部的線人去緝拿毒品,順便將庄天傑人贓並獲。
不過這個人運氣還真是不錯,這也能讓他逃出生天。
紀無風冷淡了勾起的嘴角,深黑的眼睛里,有股不可預測的力量。
「你就這麼確定是我?也許是你手下的人出賣你呢?再說,我跟你坐在一條船上,事情搞砸了,我也賺不到錢,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呢?」
「你少來這套,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紀郎軍一向不和,你根本就不想替他辦事,除了你,誰還有這麼大的本事,能輕易調動警方的人?」
「就算是我,那又怎麼樣?」
紀無風從位子上站起,拉出一個優雅的身形,邪魅的眼睛死死盯著庄天傑。
「你能把我怎麼辦?」
「你,你終於肯承認了?」
庄天傑氣得青筋暴起,牙根咬得緊緊的。
「這次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就這麼放過你,你別忘了,你爺爺也有份參與,要是我被警察抓了,他一樣脫不了關係,我看你怎麼跟爵爺交代!」
紀無風桀然一笑,一臉從容,就如王者一般霸氣。
「你也太天真了,我有本事抓你,就有本事保我爺爺,更何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光憑四方會首領這個名號,別說是警察,就算是檢察院的人也要給他幾分面子,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你……紀無風,大家怎麼說也是相識一場,你留著我,對你不會有壞處,等我回了組織里,一樣可以替你辦事,這次的事情我們就當沒發生過,以後還可以一起合作!」
庄天傑當然知道其中的利弊,憑黃金帝國今時今日的勢力,有什麼事情會擺不平?
除了不可估量的資金作支持,背後還有四方會這個巨大的黑幫組織,爵爺手下到底有多少人脈多少本事,誰也不知道。
就算是紀無風這次搞砸了air的事情,說到底他們也是親祖孫,爵爺絕對不會為難他。
爵爺總有一天要死,到時候他的江山就全部屬於紀無風,等到那一天,紀無風既是黃金帝國的總裁又是四方會的首領,沒有人能跟他抗衡,所以當下自己只能忍氣吞聲。
紀無風臉上閃過一絲輕蔑,果然像庄天傑這種人就是這樣,為了金錢和權力,可以連自尊都不要。
他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麼?你還想回組織?不過可惜了,我已經把你讓我捧你做頭目的事情,告訴了安德烈,我想現在除了買家、警察在找你之外,組織也對你下了江湖追殺令,你還趁早收拾行李跑路吧。
「什……什麼?!」
庄天傑瞬間分寸打亂,臉色變得慘白。
「你出賣我?」
「哼,這怎麼算是出賣你呢?黑手黨最重要的就是服從命令,是你自己對安德烈不滿,有了異心,想要扳倒他自己稱王,說白了,你就是個叛徒。」
紀無風淡淡一笑。
「紀無風,你竟然這麼對我。」
「不好意思,我覺得像你這樣的垃圾,還是早點處理比較好,有些狗,生來就喜歡背叛主人,多留你一天,我都覺得危險。」
他虛空得如同鬼魅般的聲音,四下飄散開來,臉上掛著王者般自信的笑容。
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就是能操控這個世界的帝王。
「紀無風,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不會放過你的!」
庄天傑癱軟下來,歇斯底里地咆哮著。
紀無風看到他窩囊的樣子,眼中儘是不屑。
他本來可以直接殺了庄天傑一了百了,只是他現在不想讓自己變得那麼恐怖,因為李千尋已經慢慢的,把他變成了一個溫暖的男人了。
「喪家之犬。」
他對著庄天傑冷冷一笑,然後邁步走出了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