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我什麼都願意
一個狹小的房間里，黑暗的周圍只有一盞吊燈，門被現在美國最尖端科技的密碼鎖鎖住，唯一一扇窗戶被牢牢封住，密不透風。
房間正中間擺放著一張長桌，長桌這邊坐著紀無風，李名揚冷冷地站在他身後。
而另一頭坐著的男人，一身墨黑色的西裝，帶著一副深不可測的黑框眼鏡，嘴角永遠揚著一個詭異的弧度。
他就是是俄羅斯黑手黨內新晉上位的堂主，香港人庄天傑。
「呵呵，說起來我還是我第一次和紀總見面呢，早就聽過紀總你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庄天傑客氣地笑著。
「傑哥的威名才是如雷貫耳，短短五年之內就打敗了眾多黑手黨的元老級人物，成了新一任的堂主，由傑哥你管的那些生意，才是真的順風順水。」
紀無風淺淺的笑著，語氣冷漠。
「說到底，我跟紀總一樣，都是生意人嘛，生意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賺錢。」
「話可不能這麼說，我想我跟傑哥你，還是有區別的。」
面對庄天傑的諂媚，紀無風非但沒有欣然接受，表情反而變得更加銳利。
「我們黃金帝國賺的，都是乾乾淨淨的錢，而你們,是髒的。」
庄天傑的表情明顯一暗，鏡片藏匿下的眼神也劇烈閃動一下，早就聽過紀無風和爵爺一樣不好對付。
但是他沒有想到紀無風年紀輕輕，卻已經有了勝過爵爺幾分的霸氣。
「哈哈哈。」
他故作鎮定地笑了笑。
「紀總，話不要說得太絕，你坐上這個位置也沒多久，你知道你們黃金帝國的一磚一瓦，都是怎麼來的嗎？」
「你想說什麼？」
紀無風對這個男人已經失去了耐心，臉上泛起一絲戾氣。
「呵，既然今天我們一起坐在這裡，那必定就是合作的關係，我也聽說了，爵爺已經把黃金帝國的大權都交給你了，那麼原來我跟爵爺合作的那些事情，現在是不是也由紀總你來接手呢？」
黑手黨之所以實力雄厚，大部分都資金都是靠販毒、走私和倒賣軍火而來。
每一個黑幫的背後，都必定會有一個資金雄厚的大公司做靠山。
公司為黑幫提供金錢和人脈，幫派人士則通過各種渠道去取得不能暴露在陽光之下的利益。
很顯然，庄天傑以前的靠山就是紀郎軍。
「我不是說過了嗎？黃金帝國既然由我說了算，你的那些勾當，就別想再走進來一步。
「如果你有本事，就繼續和我爺爺合作，但是我告訴你，這一秒開始，擁有黃金帝國的人不是他，是我。」
紀無風的語氣淡淡的，似乎早就料想到了今天與庄天傑見面的原因，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庄天傑明顯有些晃神，這幾年來南征北戰在黑手黨里打下江山。
別的他不敢說，論氣場，紀無風還是他見過的人里，最霸氣的一個。
他身上沒有純粹黑幫人士的乖戾和粗暴，卻有另一種更為尖銳的鋒芒。
似乎他不需要用拳頭去解決任何事情，所有問題都在他的腦子裡，他可以輕易就翻雲覆雨。
難怪紀郎軍會把整個黃金帝國都交給他，他確實坐得穩這個位子。
他撇了撇嘴，努力不讓紀無風看出他內心的波瀾。
「紀總，不瞞你說，其實今天是爵爺讓我來見你的。」
庄天傑笑了笑，從身後拿出一個銀色的手提箱。
身後的李名揚立刻警覺地將手放在了腰間放槍的位置，但卻被紀無風一個眼神制止住了。
他想看看紀郎軍和庄天傑之間，究竟有些什麼勾當。
庄天傑把箱子打開，然後推到紀無風面前，裡面放著一支長長的試管，裝著海藍色的透明液體。
「紀總，現在放在你眼前的，就是爵爺和我合作的項目。」
「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我請金三角最頂尖的制毒師研製的新型毒品air，它的效果，要比海洛因、可卡因和氯胺酮什麼的，好上一百倍。
「亞洲很多國家和歐洲的販毒組織都跟我交涉過了，所有人都對air很有興趣，不誇張的說，我庄天傑敢打賭，不出一年，air就會取代現在市面上的所有毒品，成為最炙手可熱的東西！」
庄天傑的眼睛里，不自覺地透露出巨大的野心。
「你和我爺爺一直在販毒？」
紀無風似乎早就知道了他們之間的事情，但是他依舊沒有猜想到他們居然會有如此巨大的計劃。
「呵呵，販毒只是我和爵爺的合作中，小小的一部分而已，還有很多事情，紀總你以後會慢慢知道的。」
「你想讓我幫你什麼？」
「紀總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庄天傑以為紀無風最終向巨大的利益妥協了，臉上立刻掛起笑容。
「現在，air已經進入了大量生產的階段，爵爺已經在香港和日本兩邊都疏通過了，air最先會流入這兩個市場，所以紀總，國內的巨大市場，就要靠您去打理了。」
「好，既然你是和我爺爺合作，那我就給你這個面子。」
紀無風淡淡地勾了勾嘴角，笑容深不可測。
「那我回頭就去跟爵爺聯繫，事不宜遲，要馬上進行。」
庄天傑又頗有興緻地和紀無風談了談air未來的走向，然後心滿意足地離開了房間。
「老闆，你真的要跟黑手黨的人合作？」
庄天傑前腳走，李名揚後腳就湊了上來，一臉狐疑地問著紀無風。
「哼，我這一輩子也不會和那種人合作，所有所謂的黑手黨和黑幫，都是打著『義』字的招牌 ，做著最骯髒的買賣。
「只是這些事，爺爺一直都在參與，要讓他抽身根本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我還沒有足夠的勢力去跟四方會抗衡，所以暫時按兵不動，先順著他的意思。」
紀無風眼眸驟冷，陷入了深思。
紀無風一直沒回家，李千尋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他今天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應酬，而她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溜出來，來到了鳳凰廣場。
只是今天廣場內的裝飾似乎很不一般，從計程車上一下來，李千尋就發現了兩邊的樹上纏滿了各色各樣的霓虹燈，在暗黑的夜空之下，似乎顯得尤為耀眼。
廣場內最顯眼的音樂噴泉前，被人用花球圍城了一條長長的走道。
這樣的架勢，李千尋只在聖誕節那天晚上看見過。
這個不靠譜的方聖伊，催命鬼似的把她叫過來，自己卻不見人影，李千尋氣鼓鼓地撥通了他的電話，卻一直不能接通。
「有沒有搞錯啊方聖伊？」
李千尋暗自在心裡把他痛罵了一番。
突然，身後的音樂噴泉突然啟動，水柱竄得很高，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響了起來。
求婚勝曲《marry you》一響起來，周圍的路人立刻紛紛停下腳步來觀望，好像知道這裡將會有什麼浪漫的事情要發生。
李千尋著實被嚇了一跳，現在的男人都這麼有心嗎？
為了女朋友花這麼心思求婚，她心裡還有些小小的嫉妒。
就在這個時候，七八個小孩子打扮成螢火蟲的樣子，從四面八方圍聚到了李千尋身邊，把她往噴泉前面推。
「哎哎哎，小朋友，你們幹嘛啊，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我……」
李千尋不明所以，孩子們又都埋著小腦袋，一句話都不說。
這是什麼情況？要是把她錯當成女主角，毀了人家好不容易精心準備的求婚，那她豈不是要內疚死了？
孩子們擁著李千尋，硬是把她扯到了花球圍起的走道中間，然後就一溜煙跑開了。
李千尋剛想走，剛才還在旁邊圍觀的路人甲乙丙丁們，手裡都拿出了一支紅玫瑰，一個一個向她走過來。
「送給你。」
「送給你。」
「送給你。」
他們排成一隊，把玫瑰花塞到李千尋手裡之後就走開了，不一會兒，李千尋手裡已經捧著一大堆花了。
其實她現在最想問的是，你們確定是送給我的嗎？
音樂一轉，變成了一首清新悠揚的鋼琴曲，四周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李千尋這才發現，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點上了兩排蠟燭，燭火在夜裡顯得格外好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還沒來得及思考，就看見一個修長的人影，出現在了走道的盡頭，他的現身，立刻贏得了所有人的目光。
方聖伊直直地站在李千尋對面，一反往常，他今天穿著一件筆挺的黑色西裝，少了幾分不羈卻多了几絲沉穩。
頭髮整齊地梳到一邊，嘴角微微揚著一個好看的弧度，他的眼睛里泛著幽藍的光，從始至終就沒有離開過李千尋。
「哇，就是他啊，好帥啊。」
「這個男的什麼人，怎麼這麼帥啊？」
「這個女的好眼熟啊，她好幸福啊。」
人們開始議論紛紛，全部對李千尋投去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只有李千尋自己，已經徹底被眼前這個場景驚得四分五裂了。
在眾人的掌聲和歡呼之中，方聖伊邁開堅定的步子，自信滿滿的朝李千尋走過去。
他站定在她身前，笑得更加深了。
「千尋，你來啦？」
「方聖伊你？」
李千尋剛想說什麼，卻被他打斷。
「噓，在你說話之前，先聽我說幾句話。」
他笑了笑，音樂輕下來，喧鬧的人群也隨之安靜，使得他每個字都清晰而溫柔。
「千尋，首先我要告訴你，認識你，是我方聖伊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為我從英國逃學回來，如果不是因為迷路，如果不是因為那天的雨，也許我就遇不到你，所以我感激一切讓你出現在我生命里的東西。
「我知道，我有時候很粘人，總是喜歡煩著你，但是後來我才發現，因為和你呆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很開心，很輕鬆，那種感覺是前所未有的，我想，我是喜歡上你了。」
「哇喔！」
現場被方聖伊這深情款款的表白，一下子就攪得熱血沸騰起來。
李千尋站在那裡，渾身都肌肉都要僵硬住了，人們詭異的眼光讓她不安。
方聖伊如此溫柔的樣子更是弄得她心亂如麻，這到底是要鬧哪樣嘛？
方聖伊稍微往前挪了一小步，又更靠近李千尋一些。
李千尋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專屬的那種香味，特別像陽光的味道，她不自覺的，心跳開始加速。
「千尋，我知道這樣跟你說，可能太唐突了，我們認識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可是我一直相信，對一個人的愛，只需要一個瞬間就能夠確定。
「我不想把這種感覺藏在心裡，所以我今天要在這麼多人面前告訴你，我不在乎你的過去，我不在乎你是否一樣喜歡我，我只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陪在你身邊，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我會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現場沉寂了三秒，隨後爆發出了極其熱烈的掌聲。
所有人都歡呼著，就好像這段深情告白是對自己說的，甚至有不少女孩子都拿出紙巾抹起了眼淚。
李千尋的眼眶也紅了，她撞見方聖伊的那天，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的日子。
可是從那以後，他每天都來看她，說很多冷笑話逗她笑，雖然他很煩，卻著實讓她的心情變得燦爛了起來。
是方聖伊讓她，暫時忘記了紀無風帶給她的痛苦，讓她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依然有人在對她好，不求回報的。
她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久違了的江崇原的影子。
眼淚措不及防地滑落下來，她埋下了頭，沒有說話。
圍觀群眾有些著急，都開始熱烈起鬨。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李千尋強忍著眼淚，把頭抬了起來，亮給他一個好看的笑容。
「方聖伊，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她的聲音很小，就像是囈語。
「我知道你對我很好，我知道你很關心我，你的存在對我而言，真的真的很重要，但是，方聖伊你，始終是我李千尋最好最好的朋友，一輩子的，永遠的，我也一樣很愛你，但是是朋友之間的。我不是什麼好女人，我不值得你這樣對我，你可以遇見更好的。」
她的手一松，玫瑰全都落在了地上，現場瞬間鴉雀無聲。
話還沒有說完，李千尋早已經泣不成聲，她的眼淚不是因為難過，而是因為感動。
方聖伊的眼神劇烈顫抖著，看著李千尋認真的樣子，他猜到了自己會被拒絕。
其實他並不笨，他看得出來李千尋的心裡只有紀無風一個人，就算他對她再好，她也只愛紀無風而已。
但是對方聖伊而言，說出這番話，已經是最好的事情了，他不奢求更多，因為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希望李千尋開心罷了。
他強忍著內心的酸楚，紅著眼睛，霸道地將李千尋摟進了懷裡，緊緊擁著。
「我明白了，千尋，我會做你最好的朋友，永遠的，一輩子的，只要你幸福，我什麼都願意！」
這一番話讓李千尋哭得更凶了，她也死死地抱住了方聖伊，任憑眼淚在臉上肆虐。
外面的人群中，蔡小棠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