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0章 真假記者
呂洪濤領著公安廳班子成員向辦公大樓走去,走到大門口附近的時候,外面突然湧進來一群肩扛攝像機、手執筆記本和炭筆的記者,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啊,呂書記已經親臨現場了,這叫我們十分感動啊,」一名年輕漂亮的女記者笑著說道:「呂書記,聽說今晚省公安廳連續發生縱火案和爆炸案,請問有線索了嗎。目前情況怎樣。」
呂洪濤沒想到這些記者深夜來採訪,往常,就算是白天搞過什麼活動,都要等宣傳部門打電話通知記者們才到現場,因此報紙電視上的新聞不是召開會議就是領導講話或調研,連他自己都不愛看了,為此還多次批評報社和電視台,要求記者們深入基層,多聽民聲,寫出有價值的報道來。難道是記者們的工作積極性提高了。敬業精神變強了。
腦海深處的那根弦彈了一下,他終於反應過來:記者們深夜來訪,可能並非本意。
呂洪濤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道:「記者同志們辛苦了,不錯,剛才省公安廳發生了兩起事件,目前原因還在調查之中,因此不宜過早報道。待調查清楚后,省公安廳將召開新聞發布會,公布真相。因此你們都回去吧。」
記者們聽后叫嚷起來,有個人還放出了粗話:「啥玩意啊,還怕我們採訪不成。事實終歸是事實,想瞞是瞞不住的,」
呂洪濤板著臉哼了一聲,不予理睬,繼續前走,這時一個男記者上前擋住問道:「請問呂書記,這兩起事件在公安廳眼皮底下發生,這說明了什麼。是不是公安廳的領導和幹警的嚴重失職。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為,自己的大門都沒看好還有啥能力去執行任務。難怪我們公安隊伍的素質越來越差。」
這一連串的發問,像炸彈一樣在呂洪濤及廳班子成員中炸響,大家睜圓眼睛,不知如何回答。
呂洪濤自從到江東任職兩年來,還沒見過有誰敢這樣放肆地放問。一般說來,黨報黨刊的記者在省委書記面前,不會是這種態度的。他盯了這個男記者一眼,發現他臉上掛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神色和不懷好意的譏笑。
他開始懷疑這些記者的身份了,轉過身來乾咳一聲,用眼神示意身後的姜其勛等人,道:「哎,這個同志提的問題太多了一點,我一時也答不上來。因為我也是后來才到的,還是讓公安廳的同志來回答你吧。」
姜其勛會意,道:「請你們到我們接待室,晚上天氣很冷,可不能讓記者同志們感冒了。」
記者們聽說后,你看我我看你,竟然不知該怎麼辦了。這時肩扛攝像機的大高個男生說道:「我們必須到現場採訪,接待室咱們就不去了。」說著,就要往事故現場走去。
記者們跟著大個子,一窩風往裡走,走著走著,便跑了起來。
姜其勛打通江平山的電話道:「有幾位記者過來了,記住將他們請到接待室好好招待一下。」
打罷電話,大家一起到了公安廳十三樓黨組會議室。
早有廳辦公室的民警將燈光打開,兩名民警正在倒水泡茶。
呂洪濤在橢圓形會議桌正中坐定,旁邊坐著方小明,廳領導成員在對面依次而坐。
方小明雖然右手受傷裹著紗布,但幾個指頭還露在外面,他拿出記錄本,艱難地開始記錄。
「同志們,剛才你們廳大院內連續發生了兩起惡**件,這兩起事件在我們即將對黑惡勢力宣戰的時候發生,是另有一番深意,雖然原因目前不明,但是我感到是有人故意所為。」
說著,他用嚴厲的眼光掃視了一下對面的廳領導成員:「雖然如此,但是你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因為事件就發生在你們的眼皮底下,你們的安全防衛工作沒有搞好,這件事傳出去,一定會成為公安廳的笑柄,我都為你們感到害噪,」
呂洪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將茶杯重重地往會議桌上一放,繼續說道:「是誰混進了公安廳大院縱火。是誰進入刑偵大樓實施爆破。你們的執勤民警在哪兒。你們的門衛是吃乾飯的嗎,現在倒好,那麼多嫌犯壓死在樓下,不僅會震驚中央,還會有死者家屬來找麻煩的,這將嚴重影響和阻礙我們的打黑行動的實施,目前已經難以實施了,」
說到這裡,呂洪濤摸出一包軟中華抽出一支煙點燃,這包煙是方小明送給他解悶的。他吐出一口煙霧道:「我現在給你們敲個警鐘,非常時期,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但是首先的是要管好我們內部的人,你們現在分一下工,一是要追捕犯罪嫌疑人,二是要做好事件現場清理和死者的善後工作,三是要開展自查清現整頓工作,其工作情況一天一報,分別上報省委和省政府,省委省政府將向中央和國務院報告。你們開始工作吧,我要回去了。」
呂洪濤說罷,起身離開會議室,方小明合上記錄本跟了上去。參會的廳班子成員們起身相送,姜其勛打電話給徐大偉,叫他在樓下等候,送呂書記和方秘書回去。
打完電話,姜其勛道:「現在我們研究一下班子成員分工……」
再說那四個記者到事故現場攝了像,正打算回去呢,只見一個中等身材但是十分精幹的特警帶著兩名特警走過來,此人正是特警中隊長魯前鋒。說道:「記者同志們,請你們跟我到接待室去吧,我是第一個到達現場的目擊者,可以給你們提供第一手材料。」
記者們相視一下,勉強擠出笑容,那名女記者道:「警察同志,我看這麼晚了,你們也累了,不如我們明天再來採訪好嗎。」
魯前鋒哈哈一笑:「我也是個業餘通訊員,知道新聞的價值在於時效,如果你們明天再來採訪就要後天才發表出來,白白浪費一天。但是如果明天就將事件的消息發出來,效果就要好上十倍了。你們說是不是。」
幾人又對視一眼,這時扛著攝像機的大個子說道:「現場錄像我已經錄了,我的消息可是明天就與觀眾見面,沒必要再採訪了。」
魯前鋒道:「你得到的不過是現場情景,但是文字說明呢。如果與事實不符咋辦。到時可不要怪我們追究你報道失實的責任了。」
記者們再也找不出理由,便道:「好好,我們跟你們深入採訪一下吧。」
於是跟著來到了公安廳大樓門口邊的接待室。
接待室里早有一名民警在那兒坐著,辦公桌上放著一個記錄本和一支炭筆。
幾個記者在靠牆的沙發上坐下,魯前鋒關上房門后坐到對面的一張黃皮沙發上,兩名特警持槍站在門口。
「好,我們現在開始吧。」魯前鋒說著站起來:「請出示一下你們的記者證。」
幾個人一聽哆嗦一下,扛攝像機的大個子囁嚅道:「啥。你、你要啥、啥子。」
魯前鋒笑道:「記者證,都拿出來看看吧。」
扶陽晚報的女記者想了想,從包里摸出一個藍色小本本遞過去,說道:「我是扶陽晚報記都胡麗娜,他們都是我的朋友,順便跟著我來的。」
「哦。順便跟著來的。剛才那位大個子不是說他是電視台的嗎。」魯前鋒故作吃驚道:「想不到你們這幾個人只有一個記者,怎麼,怕人吃了胡記者。」
「不、不是這回事……」胡麗娜囁嚅道。
「把你們的身份證都拿出來,我們公安廳是重要機關,進來的人必須驗明身份,」魯前鋒的語氣開始嚴厲起來,幾個「記者」臉上明顯劃過一絲恐慌。
還是胡麗娜穩重,她嘻嘻一笑,笑聲竟然如銀鈴般動聽:「這是我的身份證,至於我的朋友們不知身份證帶沒帶在身上。」
說罷,她暗自向三個「朋友」使了個眼色。
「我們沒、沒有帶在身上。」三人幾乎同時回答。
「沒帶在身上。」魯前鋒問罷,手一揮,兩名特警上前,開始搜身。
胡麗娜一見,跳將起來吼道:「我要控告你們限制記者彩訪自由,剝奪記者人身權利,」
兩名特警搜了半天,沒有收到身份證,但是搜出了三把匕首。
「哈哈哈哈,你們幾個冒充記者不說,還帶著兇器。說,究竟是誰派你們來的,」魯前鋒發怒了。
胡麗娜卻冷哼一聲,一張秀氣的臉像打了一層霜:「魯隊長,反正我是給你講了他們是我的朋友,如果你硬是要找茬子的話,到時你吃虧了可不要怪我啊,」
魯前鋒心想:吃虧。我會吃虧。他拿著胡麗娜的記者證反覆看了看,不錯,這本記者證上蓋著扶陽晚報社的大紅公章,如果真的將她得罪了,她會不會在報上喊冤。如果那樣的話,就有損公安形象了。
想到這裡,魯前鋒道:「那好胡記者,請他們報出自己的姓名、住址、職業,我核實下后就放你們走怎樣。」
胡麗娜馬上否決道:「不行,我朋友的個人信息不能隨便告訴他人,包括你們公安。我勸你還是馬上放了我們走,否則……」
見對方威脅,魯前鋒一下來火了,茶几上就是一掌:「否則怎樣。說啊,我還真不信這個邪,你們不透露個人信息就甭想出去了,給我好好看著他們,」
說罷,魯前鋒出門去了。
他來事故現場,將向江平山報告了情況,然後二人到了特警總隊長辦公室,打開電腦,對胡麗娜進行人肉搜索。
電腦上出現了一千多個同名同姓的人,其中扶陽藉的就有大幾十個,在認真對比細查一番后,最後鎖定了一個長相胡麗娜一樣的那個人。
電腦上顯示:胡麗娜,二十八歲,江東省文學研究院會員,新聞記者協會會員,出版專著三部,現供職於扶陽晚報社。
「不知這電腦上的信息是否準確,」江平山道。
「應該**不離十。」魯前鋒回答。
「我們還是找報社核實一下吧。」江平山說罷,拿出一個紅色的《扶陽市機關單位電話薄》,找到了扶陽晚報社一頁,照著報社總編的電話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