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2章 會議上的交鋒
王潯陽強制鎮定了一下心跳，乾咳了兩聲，然後站在人群前面，揚起獅子頭說道：「各位兄弟姐妹們，我是地委書記王潯陽，剛才得知你們在這兒聚會，我中午沒事就過來看看。不用說我都知道你們是為王局長和王所長的事，我可以明確地告訴大家，地委將一定追究有關領導和責任人的責任，下午就開會研究這個問題，給你們一個交待。你們回去吧！」
人群中有人說道：「哎，地委書記都來了，又說得那樣好，我們還是回去吧。」
人群中多人回應，便開始後退。那名特警也將郭珍珍放了。
可是郭珍珍還是不依不饒，起來后又撿起地上的一個石塊，向那名特敬狠狠的砸去！
那名特警一個跳躍躲開了，石頭以一定的勢能彈過來，砸在了王潯陽的腿上！
人群中立即傳來開心的笑聲……
王潯陽的腳彎子閃了一下，似有一絲疼痛。他陡然變色道：「這個女人是誰？怎讓她在這裡撒潑？」
鄭國平上前兩步說道：「這是王時榮的妻子郭珍珍，市環衛處的工作人員，她剛才已將一名特警咬傷了。」
王潯陽聽說是王時榮的妻子，緊繃的臉陡地鬆弛下來，本想好言安撫幾句算了，但又想剛才被她砸了一下而讓人們譏笑，臉上的肌肉陡然一收，道：「還是國家工作人員，竟然這樣不講道理！如果再三勸阻，我打個電話將你開除算了！」
郭珍珍一聽，立刻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倒在地上。
王潯陽說罷，快步離去，右腿有一點跛，可能是剛才被石頭砸中的緣故。
岳華宇對鄭國平低聲說道：「下午地委要開會討論對你們的處理問題，你要沉住氣啊！」說罷匆匆離開了。
請願的人群本來多數是請來的，見領導們都發話了，特警們也鳴槍警告了，再鬧下去必然吃虧，便東一個西一個地悄然離去。
許世江再看郭珍珍時，已夾在人群中走了。
見人群全部散去，鄭國平叫許世江收隊，然後回去了。
許世江解散了特警，問朱清宇來此何故，朱清宇說他手臂上的毒傷還未痊癒，聽說文若這兒有上好的金瘡葯，便來討一點去擦擦。
許世江會意一笑，與朱清宇一起來到公安處宿舍區，二人又說了一席話，然後作別回到宿舍休息去了，
朱清宇自己到文若處取葯不提。
下午三點鐘，地委會議按時舉行，九名常委委員無一缺席，全部到會。鄭國平列席會議。
王潯陽主持會議。他開門進山地說道：「大家可能都知道了，地區公安處在作風教育整頓活動中將邊城市公安局的王局長和城南派出所長王沖抓來公安處審查，結果二人被不明身份的人偷襲死亡。剛才，死者家屬又帶著上百人來公安處鬧事，要求給他們一個交待。因此今天的議題是：一、是否暫時停止地區政法系統作風教育整頓活動；二、怎樣追究公安處相關責任人監管不力造成被審查人員死亡責任，挽回社會影響；三、確定王時榮和王沖死亡的性質問題。大家都發表一下意見吧。」
地委秘書長梁三山首先發言，他用手理了理稀疏的頭髮道：「地區政法委的作風整頓活動原則上應請示地委同意后再執行，其方案應經地委辦公室轉發後方可施行。現在出了這麼大的問題，理應追究相關領導和責任人的責任。具體的責任怎麼追究，還要看各位領導的看法了。」
地委宣傳部部長馮超群接著說道：「我同意梁秘書長的觀點，我們各部門的一些大的事情、大的動作，必須請示地委、行署同意后才能執行，否則無人把關，出了問題可就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岳華宇臉色陰沉，他咳了一聲，說道：「作風建設是我們幹部隊伍建設的一項長期的日常工作，開展集中作風整頓本沒有錯。地區政法委作為全區政法系統的領導和協調機構，有權力開展這項活動，這是政法委的職能職責所明確的。在活動中我們發現了不少問題，特別邊城市公安局的問題，已經到了不整不行、非整不可的嚴重地步！這些問題有的是我們平時直接掌握的，有的是幹警舉報的，都已記錄在案。至於王時榮和王沖被被殺，我承認公安處的負責人和看守人員有監管不力的責任，應按規定進行處理。但是我要申明一點：如果誰說我們搞作風整頓有錯的話，我們就到省里、到中央領導的面前去理論理理論！」
岳華宇說畢，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手臂微微有些顫抖。
「不要激動嘛華宇同志，我認真聽了一下，也沒有誰說作風整頓是錯的，而是在講工作方法有點問題。」王潯陽臉上微微一笑道：「我曾經說過，無論你搞什麼工作，只要搞出了大問題，那麼這項工作的可行性就值得懷疑了。現在你們的作風整頓出了大問題，就應該暫停了。」
「如果這項活動虎頭蛇尾，那麼相找出來的問題該怎樣消化？全區的幹警會怎樣看待上面的工作態度？政法委還有啥權威可言？」岳華宇氣沖沖地說道。
「我是說暫停，不是說不搞！」王潯陽厲聲道：「我們有的同志在理解政策和上級意圖上總是斷章取義，作為獨擋一方的領導，為啥會經常出現這種情況？這肯定是學習不夠嘛！好了，這個問題就不要再扯了，由地委辦下個通知給政法委，暫停作風整頓活動。」
岳華宇一聽便想站起來理論，被旁邊的紀委書記何秀劍給拉住了。
王潯陽呷了一口茶，道：「下一個議題，就是討論一下對地區公安處相關責任人的處理。我先提個初步意見：給公安處主要負責人鄭國平同志作調離崗位處理，對分管這項工作的公安處副處長李正龍作降低一級職務處理，對負責看守的值班人員、看守人員全部停職檢查並降為辦事員。大家看如何？」說罷，目光繞著參會人員巡了一圈。
一直沒發言的行署專員伍登基臉上劃過一絲冷笑。而其他常委，有的表示驚訝，有的顯出得意的神色。
這時，一個女腔聲響起，參會人員不用看都知道是邊城市委書記向高陽了。
「我完全贊成王書記的意見，出了事故，就必須嚴肅處理，否則就難以服眾！」向高陽似在向王潯陽表態，情緒有些激動。
接著秘書長梁三山、宣傳部長馮超群表示完全同意。
行署專員伍登基清了一下嗓子道：「公安執法工作本來就是一項具有危險性的工作，不說是犯罪嫌疑人死亡，就是我們的幹警都時常受傷甚至死亡。所以我們具體分析一下原因，是主觀上不重視造成的死亡還意外造成的死亡。從勘察現場情況看，兇手是用作案工具在囚室的窗戶上鑽了個孔並用毒針射殺了王時榮和王沖二人，這應該屬於意外死亡。因此，我建議對鄭國平同志作停職檢查處理，對其他同志由公安處紀檢部門作警告處分。」
王潯陽臉上露出一絲不快，道：「其他同志呢？」
紀委書記何秀劍一直陰沉著臉，這時他將筆記本合上，正色道：「我首先認為，地區政法委開展作風教育整頓活動是必要而及時有效的，體現了地區政法委審時度勢、正風肅紀、提升素質的高度自覺性。改革開放這些年來，由於我們忽視了作風建設，幹部隊伍素質整體下降，各種問題和矛盾十分突出，如果不加以整治，任其下去，我們就將失去人民的信任，說嚴重點就將亡黨亡國！」
說道這裡，何秀劍掃視了參會人員一眼，表情嚴肅，微黑的臉上肌肉在微微抽搐：「既然作風建設是一項日常工作，政法委在本系統內開展作風整頓活動就無可厚非，沒有請示地委也錯不到哪兒去。在作風整頓中，查出了不少問題，我認為必須逐個消化解決，該立案的立案，該處分的處分！不能因為犯罪嫌疑人的意外死亡而中斷作風整頓，也不能因此就將這些問題放置不管！」
何秀劍的話如一把尖刀扎在了王潯陽的軟肋上。別人的話他可以當耳邊風，這紀委書記的話可不是開玩笑，與他較真不一定贏家就是自己。
他苦笑了一下道：「嗯，何書記的話不無道理，但是作風整頓要如期或早點完結，不能像搞運動一樣任其延長下去。其他還沒發言的同志呢？」
人大地工委主任黃可成、政協地工委主任孫凡仲都是快六十歲的老同志了，頭髮斑白，身著黑色羽絨服。他倆平時經常在一起交流，早已耳聞邊城市公安局王時榮等人為虎作倀的種種劣跡，群眾的舉報信也收到過幾封。特別是黃可成對原地區政協地工委副主任郭耀庭暗中縱容、支持、包庇郭氏集團的不法行為早已深惡痛絕，若不是王潯陽一手遮天，他早就開始發難了。
但是這個時候，當他倆聽見紀委書記何秀劍的發言后，兩位老人這時發話了，表示完全同意何秀劍同志的意見。
一個會議往往可以看出誰是自己陣營的人，誰又不是。王潯陽本來想用表決的方式來對今天的議題進行表決，但現在看來有些勉為其難了。對方有伍登基、黃可成、孫凡仲、何秀劍、岳華宇五人，而自己這一方則只有四人，如果表決，必然通不過。
他想起三個月前地委秘書長染三山曾經提議增加一名地委副書記為地委委員，待空缺的組織部長到任后就是十一名委員了，而增加的這兩名委員必成為自己一方的人，為我所用。但是這個提議被他否決了，他認為委員越多就越難集中，事情就越難辦。
他現在想起這件事，深感後悔。
但是，他靈光一閃，又道：「同志們，現在不是討論作風整頓對與錯的問題，而是採取怎樣的措施來平息鬧事群眾的情緒。鑒於目前公安處已成為一個熱點部門，為了緩解前來鬧事的群眾情緒，我提議，調整鄭國平同志到地區司法局任局長，司法局的王鎮江到地區公安處任處長，過段時間又將他調回來，大家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