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世道險人心惡
宋溪妱走在路上,形象有些狼狽,由於缺乏水源,衣服上不免沾滿了灰塵。
這個時候,她不由得懷念起後世的天朝,也許只有那樣的國家,才能抵禦住如此天災。
一路走來,陝西境內,絕糶米市,木皮石麵食盡,父子夫婦相剖啖,十亡八九。
草木獸皮蟲蠅皆食盡,人多飢死,餓殍載道,地大荒。
一路之上,經常可以看到屍體,看到白骨,剛開始宋溪妱還覺得噁心,但是她強忍著沒有吐。
這麼多屍體,卻看不到禿鷹野狗,走了幾天,宋溪妱帶的乾糧也不多了,她現在已經不想什麼避人,反而是想找到一個活人。
宋溪妱向東走了一段距離,沿途的村莊都沒人了,此時她已經顧不上什麼路線了,如果再走兩天看不到人,她就得餓死。
……
天上的日頭火辣辣的,宋溪妱很幸運的在一個村莊找到了一口井,裡面還有一些水。
費了老大的力氣把誰打上來,卻發現水很渾濁,就這麼喝下去不鬧肚子才怪。
宋溪妱找了個破陶罐,看著還算乾淨,然後把水倒在裡面,先進行沉澱。
這裡就能區別現代人和古代人了,沉澱后的水還算清澈,古人一般會直接飲用。
但是來自後世的宋溪妱卻知道,這水裡其實並不幹凈,有很多人類肉眼看不到的細菌和微生物。
所以她還要把水燒開,然後晾涼,在灌倒自己的水袋裡,如此反覆,她還能堅持幾天。
兩天以後,宋溪妱省吃儉用,可是乾糧還是沒了,而且她還無奈的發現,自己好像迷路了。
要說過去的路,也沒有個路標,也沒有個指示,大路旁邊就是樹林,小路四周就是荒山野嶺。
宋溪妱本來想抄小路的,結果不知不覺偏離了方向,原本是向東走的她,向北偏了不少。
這還是她早上看太陽的方向,發現情況有些不對,但是此時想往回走,已經不可能了。
「算了,左右京城也是在北面,就算到了洛陽以後,還是得往北走。
我若這麼一直走下去,沒準可以按照直線距離到達京城,只不過這山路太難走,我還是得走大路才行。」
宋溪妱在山裡走了十天,連只鳥都沒看到,就更別提什麼野獸了。
打野味做牙祭的想法是徹底不可能實現了,連年大旱溪水都已經乾涸,魚也不可能有。
這時候宋溪妱不由得埋怨起系統來:「哎,你說你給我這出的什麼破任務啊,幹嘛非得讓我去京城。
要說我在西安待的好好的,不出來也餓不死,等過兩年我實力變強,也許就不用受這份罪。」
宋溪妱心裡埋怨,最少嘀咕,沒想到系統竟然走了反應。
「檢測到宿主心境波動,推薦宿主一句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看到這句話,本來就鬱悶的宋溪妱差點吐血,人家宿主遇到了困難,系統都努力幫忙。
她這可倒好,在她最需要幫忙的時候,系統竟然給她講道理,這簡直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說你能不能行,你們看我就要餓死了么,你要是在不幫我,我死了以後你也好不了!」
宋溪妱嘴上恨恨地詛咒,系統竟然搭茬了。
「宿主沒有遇到真正的絕境,系統是不會插手幫忙的,這對宿主的成長不利。
而且系統對於能威脅宿主生命的存在,都會事先警告,萬不得已也可以啟動自動救主裝置。」
「什麼?這還沒到絕境,我都好幾天沒吃過飽飯了,我覺得我已經走不動了,你怎麼還無動於衷!」
「是你自己沒做好準備,這怪不了別人!」
「你……好吧,你是老大,你厲害,那你能告訴我,你究竟是個什麼系統吧?」
「宿主許可權過低,無可奉告!」
「……那名字呢?」
「沒有名字。」
「……」
宋溪妱和系統爭論了一番,最終以完敗告終。
不過系統順她並沒有陷入絕境,這讓她心裡稍微踏實一些,只是她的出路在哪呢?
宋溪妱嘆了口氣,繼續往前走,結果沒走多久,忽然聞到一股香味。
「嗯?這是……」
宋溪妱老遠就聞到了,這是有人在熬粥,這個味道和她在西安府給流民施粥的時候一樣。
當時那個環境,宋溪妱都不敢喝那個粥,但是現在她明白了,這個味道可是救命的!
在這荒山野嶺的,怎麼會有人熬粥?
宋溪妱聞著香味走了過去,離得近了,發現不遠處的空地上還有幾個人。
宋溪妱看他們的打扮各異,還以為是哪裡來的災民,於是心裡大喜,打算上前要點粥喝喝。
「打擾幾位大哥,在下宋溪,從家中逃難……」
宋溪妱話說道一半,發現幾個人忽然都朝她看過來,目光很是犀利,好像要吃人一般。
「呃,幾位大哥如果不方便的話,那小弟我就不打擾了!」
宋溪妱看幾人眼神不對,轉身就要走,可是幾個人忽然站起來,叫住了她。
「站住!」
宋溪妱聞言,身子一滯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幾人竟然隨身帶著兵刃。
這要是擱平時,宋溪妱絕對不會含糊,絕對掉頭就跑。
但此時她連續幾天風餐露宿,而且一直沒吃過飽飯,現在兩腿發軟,就算跑又能跑哪去。
沒辦法,宋溪妱只能挺了挺腰板,然後抱拳失禮,希望給幾個人留個好印象。
「幾位大哥喊在下,不知有何吩咐?」
宋溪妱說完,其中一個矮腳壯漢說道:「你是什麼人,怎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這裡!」
矮腳壯漢問完,把宋溪妱給問愣了,聽這人說話的語氣,好像不是一般人啊。
「這個,在下宋溪,潼關人士,此次出來,只因家中祖母重病,而我父在京。
陝西大旱,戰亂四起,我父與家裡失去了聯繫,而祖母臨終想要見一面家父。
我母親在一旁侍奉祖母,我作為家裡僅存的一個男丁,只能趕赴京城,希望能找到我的父親。
在下為了躲避兵災,只能走小路,結果到這裡乾糧不夠了,腹中飢餓難忍,聞到香氣,遂至此處……」
宋溪妱說著,還看著幾人面前那鍋粥咽了口唾沫,其實這番說辭她早就準備好了,就怕遇到什麼情況,不能解釋自己的身份。
宋溪妱這番話,正常人聽了,都不會懷疑什麼,畢竟古時候以孝為本。
但是可能是宋溪妱說的太文雅,那幾個大漢聽了半天,卻沒怎麼聽懂,顯然是沒讀過書,沒什麼學問。
「說什麼呢,說了半天老子一句沒聽懂,我看你就是朝廷派出來的探子,我宰了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