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塵封的真相(1)
於小溪無奈地坐在台階上,雙手撐著頭,有氣無力的對薛瑉說:“看吧,我就說你鬥不過那個老頭兒的,他就跟個狐狸似的。”
薛瑉伸出手拉起於小溪:“我們回去吧。”
於小溪疑惑地眨眨眼:“回去?”就這樣就回去?實在是太不甘心了!
薛瑉卻認真的點頭:“對,回去。”
現在他就算能夠查到歐陽佳被轉移到了什麽地方,也會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老頭兒要的,不是他薛瑉是否可以找到歐陽佳,而是他是否能夠猜到老頭兒下一步的動向。
而他,已經猜到了。
老頭兒也許不像表麵那麽冷酷無情吧。
兩人走後,不遠處的草叢中出來幾個人,一人說:“果然是少爺第二,竟然能猜得出老爺的計劃。”
“不過老爺怎麽知道這個人一定會放棄追蹤我們呢?”一人不解地問道。
另一人爽朗的笑了:“這才是天生有緣的親家。”
幾人往旁邊走了一段距離,扒開一堆草,歐陽佳赫然在此。
一人扯下歐陽佳口中的布條,恭敬地彎腰:“小姐,屬下們得罪了,請原諒。”
由於距離稍遠,歐陽佳隻模模糊糊的聽到幾人的議論,因此什麽也不知道。
不過——歐陽佳冷冷開口:“薛瑉和於小溪來過了是嗎?”她臨時被弄到這裏,隻有這一個可能的原因。
一個人恭敬的回答:“是。”老爺吩咐過,小姐問什麽他就答什麽,不必隱瞞。
歐陽佳看了一眼爽快答話的人,繼續追問:“老頭子想幹什麽。”
一人沉默片刻,然後還是一副恭敬模樣:“老爺說要考驗一下未來的上杉繼承人。”
歐陽佳皺眉:“未來的繼承人?”果然被她猜中了,老頭子看上薛瑉了。
薛瑉一路沉默著,到了於小溪的住處,突然問於小溪:“小嫂子,你說佳佳的父親是拋棄了他們和另一個女人走了是嗎?”
於小溪點頭:“是啊,所以佳佳姐才會對整個上杉家都那麽厭惡和痛恨。”
“那佳佳的母親呢?”薛瑉覺得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於小溪想了想,說道:“好像是老頭兒派人去找佳佳姐他們,然後佳佳姐的母親就自殺了。”
薛瑉疑惑的問:“自殺?”
於小溪點頭:“但是佳佳姐一直懷疑她母親是被老頭兒逼死的,因為她母親從來沒有說過願意回到上杉家。”
薛瑉拉住於小溪就上車:“我們走。”
於小溪著急忙慌的上車:“我們去哪裏?你想到佳佳姐在哪裏了是嗎?”
薛瑉搖頭:“沒有,但是我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於小溪疑惑:“什麽事?”薛瑉雖然平日裏吊兒郎當的,但正經事他不會拿來開玩笑的,所以她相信薛瑉。
薛瑉搖頭:“我也說不清楚,我們現在需要去求證。”
中途薛瑉打了個電話,吩咐人查找上杉的祖墳。
於小溪驚恐無比:“你該不會想要挖他們祖墳,逼老頭兒交出佳佳姐吧?”
薛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是那麽無良的人嗎?”
於小溪認真的點頭:“是。”
於是薛瑉圓滿了。
薛瑉的那邊辦事很快,一會兒就有了回複。
薛瑉和於小溪驅車趕到的時候,野藤已經在外邊等著他們了。
野藤上前,恭敬地問候:“薛先生,於小姐。”
於小溪略顯尷尬的擺手:“還是叫我小溪吧。”野藤總是對她這麽好,她以後要怎麽利用野藤救人啊……
薛瑉卻像是早就料到一樣,神情淡然。
野藤在前邊帶著兩人進去。
是一塊很茂盛的山地,有些墓地看起來有些年代了。
於小溪緊緊抓住薛瑉的衣袖,偷偷問道:“我們到底來這裏幹什麽?”還是野藤帶的路。
薛瑉緊緊抿住嘴唇,神情嚴肅。
於小溪感覺一個人說話更慎得慌,也就乖乖閉嘴了。
薛瑉心底有些擔心,如果歐陽佳知道事情並不是她記憶中的模樣,她會不會很難過……
走了一段羊腸小道,薛瑉和於小溪來到一個墓碑前,老頭兒也在。
於小溪驚訝的叫出聲:“老頭兒?”叫過就後悔了,“老頭兒”是她表示對歐陽佳爺爺不喜歡的稱呼,而且也格外的不禮貌。
老人緩緩轉過身:“於小溪,好久不見了。”並沒有介意於小溪對他出格的稱呼。
於小溪訥訥的點頭,真是好久不見了,自從她拐走麵前這個略顯滄桑的老人的親孫子孫女開始,就好久不見了。
薛瑉沒有耐性聽於小溪和老人談過去,徑直問老人:“佳佳的父親,已經過世了是吧?”
老頭靜靜的點頭,眼光望向墓碑。
墓碑上赫然刻著——上杉達也之墓。
於小溪順著老人的目光望去,頓時大驚失色:“怎麽可能?!他現在不是在美國嗎?”
薛瑉得到了答案,不知該悲還是該喜。悲的是,歐陽佳仇恨的父親,已經過世了,喜的是,他並沒有對不起歐陽佳、歐陽森以及他們自殺的母親。
薛瑉盯著墓碑緩緩開口:“他得的是絕症吧。”
老人眼中悲痛陡增,不禁哽咽:“是。”剛才本就頗顯無力的麵容頓時更顯蒼老。
於小溪靜靜的聽著老人緩緩道來。
二十年前,上杉達也發現他得了不治之症,為了不讓歐陽佳的母親以後整日活在回憶中,甚至讓歐陽佳的母親忘記他。他作出了一個狠心的決定,將歐陽佳母子三人趕出上杉家。
就算這樣會讓妻兒恨他,他也不願他們活在對他無盡的思念和畢生的孤獨中。
在他生命中最後的時光,他拜托父親幫助他隱瞞所有的事情,逼走心愛的妻兒,孤獨寂寞地離開這個他萬分眷戀的世界。
老人至今還記得兒子臨終前微弱的話語:“求您……不要讓他們知道……讓他們簡單的活下去……”
老人含淚答應,滿足兒子最後的心願。
就這樣,老人辛辛苦苦的隱瞞這些事情很多年,兒子的離開對他的打擊很大,可是他隻能默默埋在心底,無人訴說。
那個時候,他唯一的支柱就是偷偷的去看他的孫子孫女和兒媳。
他目睹過兒媳孫子孫女的各種苦痛,卻不能走上前去安慰,因為他僅剩的親人,對他、對整個上杉隻有濃濃的恨意。
眼看著孫子孫女一天天成長,他也很是欣慰,本來隻想著能夠這樣陪著他們也很好,卻沒有想到他的身體隨著年老也每況愈下。
終於還是忍不住,找上多年不曾麵對麵的親人,他想當麵見見他的孫子孫女。
一向溫婉的兒媳已經被艱難的生活折磨的落下一身病痛,看見他的到來雖有驚訝,卻也沒有趕他出去。
老人向兒媳訴說了想要見歐陽森和歐陽佳的願望,兒媳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理由很簡單,他們現在生活的很好,她不想歐陽佳和歐陽森再和上杉有任何聯係。
老人沒有泄氣,每每趁著歐陽佳和歐陽森不在的時候去找兒媳,兒媳漸漸被老人誠懇的態度軟化。
老人孤苦伶仃,身後再無親人,善良的兒媳終於應下,卻不知如何和兒子女兒開口。
她一直知道,女兒和兒子對上杉家和他們父親的怨恨,她自己也沒有徹底放下,憑什麽要求兒子和女兒放下一切,和他們的祖父相認呢?
彼時的兒媳,積勞成疾,本就強撐多年的身體,轟然倒塌。
在醫院,兒媳堅持要在生命中最後的時刻回到那個低矮的房子,老人再一次目睹了親人的離開。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苦痛,他不得不再次體會。
看著兒媳的隱忍和堅強,老人幾次忍不住想要告訴兒媳事情的真相,卻想起兒子的囑托,隻好強壓在心頭。
兒媳走的太突然,她用盡最後力氣和歐陽佳說的話,老人還記得,她說,不要恨任何人,永遠離開上杉,回到他們真正屬於他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