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放下心來
阮魏親眼見他喝光酒,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酒席還在繼續中,自敬過酒後,阮魏便一直心神不寧,眼睛時不時往門口看去。坐在他旁邊的李尚書疑惑的看著他:“太傅大人,可是還有什麽人沒來?”
“沒……”阮魏心中一驚,忙用手揉了揉額角,“可能剛剛喝多了,頭有點暈。”
“這暢春園設有房間,不如我扶大人去休息會兒吧,這酒席恐怕不到未時不會結束了。”
“也好,如此就有勞李大人了。”
李尚書笑著搖了搖頭:“太傅大人說的哪裏話,同僚一場,舉手之勞而已。”
說話間李尚書已經將阮魏扶了起來,一直注意他們的玄少霆忙關心的詢問:“阮太傅怎麽了?”
回答他的是李尚書:“回皇上,太傅大人喝高了,微臣扶他去廂房休息。”
玄少霆挑了挑眉:“哦?太傅身體可有不適?”
阮太傅勉強站穩:“微臣無礙,隻是頭有些暈,果然年歲大了貪不得杯。”
“太傅所言有理。”玄少霆點了點頭,意有所指道,“喝不下就放下,貪杯不但自己受罪,而且浪費好酒。”
阮太傅心中一慌,抬頭望向玄少霆,隻見他唇角上揚,眼底卻毫無笑意,隻剩一片冰冷。他大駭,臉色有些蒼白,額角隱隱有冷汗沁出。
難道玄少霆已經察覺到什麽了嗎?
他還來不及細想,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嘩,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沒有人看見玄少霆嘴角的笑越來越大,除了一直看著他的阮魏。
阮魏驚駭的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麽詭異的畫麵,身體不受控製的後退了兩步,他身旁的李尚書察覺到一樣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目光驚恐的盯著前方。順著視線望過去,玄少霆滿嘴鮮血的捂著胸口,嘴巴開開合合間有血順著嘴角流下。
“啊……”
“皇上……”
頓時,大殿響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整個過程不過發生在須臾間,門口的人甚至還沒進來,大殿便亂作一團,阮貴妃傻在原地,薛貴妃則急忙撐起玄少霆的身子,芊芊玉手捂著他的嘴,想要把血堵住。
薛貴妃淚眼朦朧,她跟在玄少霆身邊時間最久,感情自然也最深厚,盡管知道帝王無情,她卻做不到無動於衷。
“皇上,您一定不會有事的!”
有人大喊:“來人,快傳禦醫!”
門口的侍衛紛紛湧了進來,一同跟進來的還有剛剛喧嘩的製造者……玄少楓,或者該說是玄少楓的假扮者。
玄少楓的計劃是派人假扮他出現在暢春園,玄少霆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捉拿他的機會,到時候他便趁機進入皇宮,偷取玉璽。等玄少霆發現那個是假的,他早帶著玉璽離開了。
而且玄少霆喝了阮魏敬的酒,這種毒是無色無味,跟當初老太婆吃下的一樣。他隻要再等七天,在玄少霆昏迷前一刻,他拿著解藥逼他寫下傳召書,到時候這天下就是他的了,而且還是不費一兵一卒就得到。
當然,前提是玄智麟必須死。
就在假的玄少楓出現在暢春園的時候,玄少楓已經帶著白羽跟葉影偷偷進宮,他自小生活在宮中,自然知道哪裏沒有侍衛。
三人輕鬆進入皇宮,在一個岔路口分開行動,葉影負責去刺殺玄智麟,玄少楓則帶著白羽往養心殿走去。
今日宮中侍衛主要集中在暢春園,宮中隻有少數侍衛巡邏,有幾個侍衛還在偷懶,圍在一起扔色子賭大小。
兩人不費吹灰之力的到達養心殿外麵,這裏是皇上平時處理政務的地方,侍衛相對來說多一些,門口還站著兩個打盹的太監。
玄少楓朝白羽使了個眼色,他便轉身離開,悄悄跟上一隻巡邏的隊伍,悄無聲息的將最後一個侍衛弄暈拖走,然後換上他身上的侍衛服。
白羽扯了扯身上的盔甲,朝玄少楓的方向點了點頭,然後走到養心殿門口。
“兩位公公,皇太後醒了要見皇上。”
兩個太監瞌睡立刻沒了,左邊的那位大叫:“什麽?皇太後何時醒的?皇上出發去暢春園了。”
右邊的也急得團團轉:“這可怎麽辦,皇上要是知道皇太後醒了一定很高興!”
左邊的太監又道:“我們快去稟報皇上吧,侍衛大哥,你先幫我們看著,我們這就去稟告皇上。”說完也不等他同意,急急忙忙的跑了。
兩個小太監剛跑過轉角處,便被守在那裏的暗衛……正是之前被白羽‘敲暈’的侍衛拉住了。
小太監有些後怕的拍拍胸口:“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他會殺人滅口。”
“就是啊,我的腿現在還是抖的,怎麽樣,我們剛剛演的不錯吧?”
暗衛點點頭:“不錯,要是能閉嘴就更好了。”
小太監立刻不吭聲了。
一直到看不到兩個小太監的身影,玄少楓才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白羽推開房門查看了一遍,沒有發現異樣後這才側過身:“主子,我在外麵守著,有人來了我再報信。”
玄少楓點點頭,走進養心殿。
大門在身後緩緩關閉,將最後一絲光亮關在身後,玄少楓心裏突然不安的跳了一下,這種不安竟讓他想轉身離開。
好在他及時克製住了,抿了抿唇,他從衣袖裏拿出火折子,走到桌旁將油燈點上。
案桌上擺放著不少奏折,還有一本竹簡,他並沒有動桌上的東西,而是在各個抽屜裏翻找起來。他記得父皇當政時,玉璽都是放在抽屜裏的,不用的時候會藏在書架後的暗格裏。那個暗格隻有曆代君王才知道,他也是無意間發現的。
沒有在抽屜裏看到要找的東西,他走到牆邊將書架推開露出裏麵的牆壁,從牆角開始走五步,然後蹲下身從牆根開始往上,大概一個手肘的距離。他在附近敲了敲,果然聽到一陣中空的聲音,用力在牆上按了幾下,便聽到輕微的‘啪嗒’一聲,牆壁往裏凹陷了一寸,然後慢慢往旁邊移動,露出空空的暗格來。
暗格並不大,剛好夠放一個玉璽,然而此刻玉璽並不在暗格中,裏麵隻有一張折好的紙。
心裏那股不安越來越大,玄少楓咽了下口水,將紙拿出來,打開。俊逸的臉上不見平時的鎮定,眼底閃過一抹難以置信,握著信紙的手在發抖。
玄少楓,我等你很久了。
紙條上隻有九個字,蒼勁有力的筆跡一看就知道出自玄少霆之手。
有腳步聲從身後傳來,玄少楓倏然轉身,有些昏暗的燈光下,一身明黃龍袍的玄少霆信步走來,在離他五步的距離停下。
玄少霆舉了舉手中的玉璽:“玄少楓,你是在找這個嗎?”
玄少楓的眼眶有些紅,他緊握著拳頭看著玄少霆,覺得他嘴角的那抹弧度諷刺極了。他沒想到自己機關算盡,竟然還是算不過玄少霆,難道真的要他放棄嗎?
他不甘心!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玄少楓咬了咬牙,他並沒有聽到開門的聲音,隻能說明他根本沒有去暢春園,而是算準了他會來所以一直等在養心殿。
玄少卿跟無熵下了石階後才發現,這個地道每隔一段路的牆壁上就鑲嵌了一顆夜明珠,跟顧劭辰從破廟密道裏帶出來的那顆一模一樣。
沿著地道一直往深處走去,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麵前出現一道鐵門。鐵門上雕刻著繁複的花紋,上麵爬滿藤蔓,枝繁葉茂。
兩人合力推開鐵門,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寬敞的大廳,裏麵燈火通明。玄少卿怎麽也想不到,推開門後一眼便看到了李臻,他正坐在角落裏吃烤雞。就好像李臻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玄少卿怎麽會回到山寨,又找到暗道入口的。
那日被墨袖閣的人救走後,李臻便一直躲在山寨中,第二天官兵來搜查的時候,他就是躲進暗道裏才逃過搜捕。後來幾天官兵都沒上山,昨晚又下了場暴雨,他以為這裏是最安全的,沒想到玄少卿這種天氣還找到山上來,該說他倒黴呢還是玄少卿太厲害了?
總之不管怎麽樣,看到玄少卿出現在門口,李臻頭一個動作便是將烤雞扔向他,然後從地上撿了幾個石子,將火把打滅。
暗道裏頓時陷入一片黑暗,玄少卿眯了眯眼,往門口側了下身。同時聽到一聲石塊移動的聲音,在兩人右側三丈遠的地方緩緩出現一束光亮,李臻的身影一閃而逝。雖然短暫,卻也夠他們看清方向並追過去。
兩人在附近摸索了一陣,觸動開門,石門開始,又是跟來時一樣的地道,牆壁上鑲嵌著夜明珠。順著地道往外走,這一段路微微向上傾斜,兩人一前一後追了過去。又是一盞茶的功夫,地道漸漸變寬,夠三人並排而行,而且越往上走路麵越寬,隱隱的還能聽到雨聲。
兩人對視一眼,紛紛想到什麽,腳步加快,正好看到李臻的身影往上一躍消失了。等他們趕到李臻消失的地方才發現上麵是一個洞,而且接著光亮可以看出這個洞是挖在樹裏的。沒時間給他們驚歎,兩人依次拔地而起,出了樹洞。
這是一顆參天大樹,離山寨大門百步遠的距離,幾乎要四五個人張開手臂才能合抱住。樹洞大概一丈高,原本是有藤蔓遮住,再加上四周的樹叢,很難有人會想到這竟是一個密道的出口。
李臻已經往山下逃去,遠遠的還能望見他倉惶的背影。玄少卿運起輕功,片刻間便擋在李臻麵前。李臻一時收勢不住,差點撞到他身上,剛轉身又碰上無熵。
玄少卿冷哼一聲,向他走近兩步:“李臻,上次讓你跑了,你以為這次還能那麽好運嗎?”
“玄少卿,你想怎麽樣?”
“不想怎麽樣,隻要你乖乖跟本王回去就行。”
“想讓我跟你回去?做夢!”
說著突然揚手一撒,石灰粉迎麵飄來,玄少卿忙閉上眼後退兩步。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玄少卿沒想到他會這麽卑鄙,眼睛裏沾了些石灰粉,頓時火辣辣的疼。李臻抓住時機一掌揮了過來,卻被玄少卿躲開,雖然他眼睛暫時不能看了,耳朵卻能聽到掌風揮來的方向。
夢小九在石灰粉扔過來的時候就跳開了,此刻正站在一棵大樹下躲雨,眼睛緊緊的盯著玄少卿。李臻招招狠毒,而且欺負玄少卿看不見,故意使些下三濫的招式。無熵正準備去幫忙,旁邊又躥出四五個黑衣人,三個朝無熵攻去,兩個攻向玄少卿。
場麵一時急轉直下,這些人武功雖一般卻很難纏,無熵一時竟被掣肘住,眼見著玄少卿被逼的節節敗退,一時心急左肩被擊中,痛得他齜牙咧嘴。揉了揉受傷的地方,無熵憤怒了,他不再看玄少卿,專心對付麵前的三個黑衣人。
而玄少卿那邊,自從那兩個黑衣人加入戰局後,他便隻剩防禦了,而且聲音來自多個方向,他根本不知道接哪邊避哪招。很快他的身上便出現一道道傷口,有血混著雨水留下,染紅了腳下的地麵。
夢小九在一旁心急如焚,她大聲喊著,希望顧劭辰他們能聽到。趁著李臻不備,從身後跳上他的後背,一口咬在他耳朵上。
“啊……”李臻大叫一聲將夢小九抓住,狠狠的甩出去,“臭狐狸,竟然敢咬老子!”
夢小九被甩到地上,差點把肺都吐出來。
玄少卿聽到李臻的話後,心裏一驚,就要睜開眼了,卻不想石灰粉沾到雨水,痛的他差點呻吟出聲。他忙重新閉上眼睛,胸口突然被擊中,身子摔了出去,吐出一口血來。依稀感覺到有劍風從兩個方向襲來,他就地滾了一下躲開,同時朝夢小九喊道:“夢小九,你快跑,去找顧劭辰。”
夢小九繞著大樹躲避李臻,她身上已經髒的慘不忍睹,聽到玄少卿的話後,腦袋莫名傳來一陣刺痛,行動跟著遲緩了一秒。就這麽一眨眼的功夫,李臻已經捉住她的後腳,將她倒吊過來。
“臭狐狸,總算被我抓到了吧,看你還敢不敢咬我。”
夢小九憤怒的瞪著他,用力在空中蕩了起來,然後抱住他的手臂,再次咬了上去。這一次她發了狠的咬,嘴巴已經嚐到血腥味,有點作嘔,不過她沒有鬆開,反而咬的更緊了。
李臻疼的大叫起來,用力揮著手想要把她甩開,發現甩不掉後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夢小九翻著白眼,始終不鬆口,隻不過手中的力氣越來越小,嘴巴的力道也越來越輕。
“該死的狐狸,我掐死你,看你還敢不敢咬老子!”李臻一邊用力掐一邊罵道,“看你這麽忠心,等你死了我一定把你跟你主人埋在一起,下輩子記得不要當狐狸,尤其是這麽蠢的狐狸!”
都城養心殿內,玄少霆將玉璽放在案桌上,從抽屜裏拿出一封信丟到玄少楓麵前。
“知道你為何總是鬥不過朕嗎?因為你選的人都太蠢!”
玄少楓額角青筋直冒,他拿起信打開,裏麵是東方俊玡寫給阮魏的書信,正是夜迪從阮魏書房偷出來的那封。裏麵幾乎將他們所有的計劃都寫了出來,而且阮魏看完後沒有及時銷毀,正好落到他手上。
差點把牙齒咬碎,玄少楓將信撕成碎片撒向空中,在一片碎紙中突然朝玄少霆出手。
暢春園的一個房間內,“玄少霆”虛弱的躺在床上,禦醫跪坐在一旁給他把脈,額上冷汗芩芩。他已經把了一盞茶時間的脈了,受皇太後的影響,盡管他沒有在皇上體內診斷出中毒的跡象,卻始終不敢確診,就怕說錯了小命不保。
薛貴妃見禦醫一直在把脈,不禁心急的問道:“劉太醫,皇上究竟中了什麽毒,你直說便是。”
她一開口,其他妃子便爭相說道:“就是,都這麽久了還診斷不出,耽誤了皇上病情你負責嗎?”
“皇上剛剛吐了那麽多血,除了中毒還能是什麽原因?”
“可是今日的食物都是顧將軍派人準備的,每一道菜一壺酒都是試過才上桌的,怎麽會混進毒藥呢?”
聞言,眾官員臉色都白了起來。
“玄少霆”冷眼看著這一切,直到此刻才將手收回:“劉太醫,這裏暫時沒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
“臣,告退!”劉太醫抹了把汗,忙收拾東西走人。
薛貴妃倒了杯茶給他:“皇上,您現在覺得怎麽樣?”許是剛剛哭過的關係,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玄少霆”坐起來靠在軟枕上:“除了文武百官,其他人都先出去。”
等一群嬪妃都出去後,“玄少霆”才伸手招來小林子:“去請顧將軍跟阮太傅進來。”
“喳。”
小林子走了出去,留下來的官員忐忑不安,尤其是與阮魏交好的官員,雙腳都在打顫。
顧鎮海父子跟阮魏很快走了進來,準確點說是顧家兄弟押著阮魏。當阮魏看到玄少霆突然對著自己笑得詭異,而且又莫明其妙吐血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被算計了,他剛準備逃顧鎮海便攔了過來。幾十年沒有動武了,他還快便被製服,等眾人將皇上送回房,他便知道大勢已去。
顧家兄弟將阮魏押著跪到床邊,有部分官員已經開始在抹汗了,低著頭不敢看那邊。
雖然明知逃不了,阮魏還是不想坐以待斃,此刻正一臉擔憂的望著玄少霆:“皇上您沒事吧?究竟是誰想謀害皇上?”
“玄少霆”微微揚起嘴角,一副好整以暇的姿勢看著阮魏:“阮太傅,你覺得呢?”
“這……恕臣愚昧,隻是這暢春園的所有安全都是顧將軍負責,怎麽會混有毒酒呢?”
“阮太傅好眼力,怎麽就知道朕中了毒呢?剛剛太醫可是診斷了半天都下不了結論呢!”
“臣也是猜測的,皇上剛剛吐了那麽多血……”
“那又為何確定是毒酒呢?”戲謔的眼神已經變的銳利,“玄少霆”抬高聲音說道,“因為這毒是你下的,阮魏,你為何要害朕!”說到激動處又咳了起來。
阮魏沒想到一時口快竟漏了破綻,底下的官員已經在竊竊私語,他跪在那裏如芒在背。
“玄少霆”一臉痛心疾首的看著他:“阮魏,朕自認帶你不薄,同父皇在世一般對你,你為何要這麽做?”
阮魏頹喪的跌坐在地,一下子像是老了十歲,如喪家之犬一般。
“臣自知有罪,無話可說。”
議論聲更大了,“玄少霆”置若罔聞,“朕知道你一個人萬不敢如此冒險,隻要你告訴朕背後是誰策劃這一切,朕可以考慮放你兒子一條生路。”
一旦跟兒子有關,阮魏自然不可能無動於衷,隻是想到他現在還在玄少楓手中又一陣泄氣。
“皇上不必多言,臣罪該萬死。”
“你一心求死,可曾想過太傅府上上下下一百多條人命?”
“玄少霆”拍拍手,門口傳來一陣嚷嚷聲。
“臭小子,給我進去,一會兒見了皇上給我老老實實交待!”
“敢說半個字假話小心爺割了你舌頭喂魚!”
緊接著門被推開,幾個暗衛押著“玄少楓”跟他兩個心腹走了進來。
那群官員看到“玄少楓”後都瞪大了眼睛,顯然沒想到剛剛在門口引起喧嘩的竟是他,畢竟他曾是跟“玄少霆”爭褚最厲害的一位皇子,後來“玄少霆”即位其他皇子紛紛在外地封王,隻有他突然消失。如今又出現在暢春園,剛好皇上中毒,聯合剛剛皇上說的話,眾人頓時明白過來。
如果說阮魏剛剛還有一絲僥幸,此刻也全部沒了。
他看著出現在這裏的玄少楓瞪大了眼睛:“你……”
“玄少楓”雙手被反擒在背後,神情依舊桀驁,他看著躺在床上的玄少霆哈哈大笑:“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不但中了無色無味而且診斷不出來的七日睡,如今又吐血,看來想要你死的人還真多。”
“玄少霆”蹙了蹙眉:“什麽是七日睡?”
“看在你快死的份上,我就好心告訴你吧。七日睡是墨袖閣研製出的毒藥,服用後不會立即死亡,而是在七天後陷入昏迷,七七四十九天內若是沒有解藥,就會在沉睡中死亡,而且身體從裏到外腐爛發臭!”
聞言所有官員莫不是臉色大變,“玄少霆”卻依舊鎮定自若:“原來如此,怪不得太醫剛剛診斷不出來。”
“哼,玄少霆,七日之後就是你的死期,若想活命,最好讓你的奴才對我客氣點。”
“玄少霆”自然想活命,所以他朝暗衛揮揮手:“放開他。”
兩個暗衛頓了一下才鬆手。
“玄少楓”揉著酸痛的手腕,笑得更得意了:“玄少霆,你大概沒有想到我還會回來吧,而且還是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你麵前。三年前是你贏了,三年後的今天,我注定是贏家。”
“玄少霆”一臉頹然:“敗在你手上朕認栽,隻是有件事朕始終不明白,反正朕已經活不長了,不知你可否告知?”
“你問。”
“墨袖閣是你創辦的嗎?當初行刺皇太後的人是不是你安排的?”
“墨袖閣的主人是誰你母後認識,你隻要告訴她崔瑩她一定認識,至於行刺皇太後的人確實是我安排的,隻不過要殺皇太後的卻是崔瑩。”
“崔瑩是誰?她跟皇太後有何恩怨?”
“這你就要去問她們了。”玄少楓自然知道崔瑩是誰,隻是假的玄少楓卻不清楚。
聞言,“玄少霆”一改剛剛的病態,從床上起來,走到“玄少楓”麵前:“既然你已經躲了三年,為何不一直躲下去?”
沒料到他身上的氣勢突然強了起來,“玄少楓”有一瞬間的愣神,隨即更強勢的哼道:“我是來拿回原本屬於我的一切的!”
像是聽到了好聽的笑話,“玄少霆”大笑兩聲:“什麽是屬於你的?皇位?權勢?”他眼神微眯,語氣透露出一絲輕蔑,“三年前你是朕的手下敗將,三年後朕還以為你變聰明了,沒想到還是一樣愚不可及!”
“你!你說什麽!你竟敢這樣對我說話,難道你不想要解藥了嗎?”
“你會給朕嗎?”
“做夢!”
“那不就是了。”“玄少霆”勾了勾唇,朝門外喊道,“來人!”
有太監端著金盤走了進來,金盤上放著一壺酒。
“玄少楓”臉色大變:“你想幹什麽?”
“想試試這毒是不是真像你說的那樣,身體從裏到外腐爛的。”
那壺酒是從阮魏桌上拿來的,因為知道毒藥不會當時發作,所以阮魏並沒有急著處理,沒想到正好被“玄少霆”拿來用了。阮魏事先服用過解藥,但是“玄少楓”沒有。
一聽到要自己喝,“玄少楓”轉身要跑,身後的兩個暗衛立刻製住他,將他按跪在地上。
自知逃不了,“玄少楓”怒視著他:“放開我,你若敢那樣對我,你永遠都別想得到解藥。”
“玄少霆”沒有說話,隻是朝太監吩咐:“給朕灌進去!”
“玄少霆,你……”
他剛張嘴太監便將酒壺裏的酒倒了進去,涓滴不剩。
“玄少楓”被嗆的猛咳,一張俊容麵如死灰。
“是不是想知道朕為何不怕死?”“玄少霆”拍了拍他的臉,有暗衛拿著一個酒杯走了進來。
這盞酒杯正是“玄少霆”在宴席上用的,它看起來很高,其實不深,因為它有兩層。
“其實阮魏敬的那杯酒朕根本沒喝。”他旋轉了一隻杯腳,便見杯底從中間分開往下打開,露出裏麵的毒酒,“朕早就知道阮魏有異心,所以他敬酒的時候,朕便假意配合他,至於那些血,隻不過是事先準備的豬血罷了。”
至此,阮魏跟“玄少楓”的陰謀已經徹底失敗了。
就在眾人唏噓不已的時候,“玄少楓”突然仰天大笑:“玄少霆,你確實厲害,不過你一定想不到我還有後招吧?”
“玄少霆”挑了挑眉:“哦,你所謂的後招該不是宮裏的那位吧?”
“玄少楓”大駭:“你……”
“朕早就說過,你永遠都是朕的手下敗將!”話音剛落,他突然伸手掐住“玄少楓”的脖子,“說,解藥在哪裏?”
“嗬嗬,想要解藥救皇太後?那就即刻下詔書傳位給我!”
“你想死!”
“玄少楓”翻著白眼說道:“還是你……根本舍不得皇位,寧願……犧牲皇太後……也……也不願讓出皇位……”
“玄少霆”的手越收越緊,就在眾人以為他要掐死“玄少楓”的時候,他突然鬆手了。
“你放心,朕不會讓你死的這麽輕鬆,來人,把他關起來,記住,別讓他不小心死了。”
六個侍衛應聲走了進來,將三人五花大綁著押了出去。
房門再次關上,“玄少霆”望著一眾官員:“我們還有一筆賬要細算……”
皇宮養心殿內,衣袂翻飛,一青一黃兩道身影打的難分難舍,書籍落了一地,玄少楓突然使了個虛招,趁玄少霆分神之際快速跑出殿外。出來才發現養心殿已經被身穿侍衛服的暗衛包圍,白羽已經被擒住,五花大綁倒在地上,嘴角還有受傷時吐出的血。
就在這時,玄少霆追了出來,站在門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玄少楓,你不要再做無謂的抗爭,乖乖束手就擒吧!”
“想要抓我除非我死。”
玄少楓轉過身麵對著一群暗衛,正想拚個魚死網破,空中突然傳來巨響。有煙花在空中炸開,形成一把匕首的樣子,這是玄少楓他們的信號煙火,凡是在附近看到煙火的教徒都會前來相助。這是他手裏的最後一張王牌,原本以為用不到的,沒想到最後還是用上了。
摬州落霞山,天空依舊細雨綿綿。
“小狐狸,別怪老子狠心,怪隻怪你跟了個短命的主人!”李臻故意說的很大聲,玄少卿跟無熵都聽到了,看到夢小九已經奄奄一息的吊在李臻手中,無熵大叫一聲:“李臻,放開那隻狐狸!”
“啊……”
這時,玄少卿突然發出一聲怒吼,倏然睜開雙眼,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已經變的赤紅,那是被石灰粉撒到又沾了水的緣故。
那聲怒吼像是凶猛的野獸,他瞬間使出十幾招逼退那兩個黑衣人,用詭異的速度移到李臻身邊,揮手劈向他抓住夢小九的手腕,然後手臂一撈接住夢小九。緊接著五指成爪掐住李臻的脖子,將他狠狠的抵在樹上。
這一套動作發生在須臾間,李臻甚至不知道他是怎麽靠近自己的,又是什麽時候搶回小狐狸的,等他回過神來後背已經撞到樹上,脖子上還有一隻索命五指……
報應總是來的很快,現在輪到他體會被掐的滋味了,老實說真的很難受。他拚命拍打著玄少卿的手,眼睛翻白,舌頭都要吐出來了。
玄少卿被雨水打濕的臉森冷陰鷙,赤紅的雙眸看起來像怪物。實在是想不通他怎麽還有那麽快的速度,明明傷的那麽重,此刻看起來卻跟沒事的人一樣。那兩個黑衣人一時愣住了,同時從對方眼裏看出震驚,就差大呼“這家夥簡直不是人”。
另一邊已經解決一個黑衣人的無熵也暗暗心驚,要不是親眼見他受傷,此刻他都要以為玄少卿根本沒有受傷了。剛這麽想,玄少卿突然噴出一口鮮血,手漸漸鬆開,雙腿一軟,整個人跌倒在地。
夢小九趴在玄少卿身旁,一動不動,好像連呼吸都沒有了。
她的腦袋此刻像是要炸開一般,有什麽東西不斷的在腦海閃過,其中就有那天晚上出現過的片段,隻不過這一次能看清人物的臉,赫然是玄少卿,卻又不是玄少卿。因為腦海中的他穿著一身粗糙的衣裳,腳上穿的還是露趾布鞋。
他渾身鮮血的樣子與現在重合,盡管滿嘴鮮血,臉上卻帶著解脫的淺笑,一如此刻……
玄少卿努力伸出手臂將她護在身下:“夢小九,對不起,我不該帶你來的。如果……如果還有機會,真想看看你長大的樣子,一定比你三姐還要漂亮……若是你還能活著,可不可以……不要忘了我?”
“記住我說的話,等到我強大的那天,我們再見麵。不過你要一直保持這個樣子,開開心心的活著,這樣以後我才能認出你來……”迷迷糊糊間,腦海浮現誰的聲音,仿佛近在耳邊又像遠在海角。
夢小九忍著頭痛欲裂,緩緩睜開一絲眼縫。
耳邊突然傳來無熵的大喊:“少卿,小心!”
她轉過頭來,看到一個黑衣人舉劍朝玄少卿胸口刺來,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幾乎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擋在了他胸前。
胸口傳來一陣刺痛,這一刻仿佛時間靜止,她看到有血從身體裏湧出,暈染成一朵妖冶的紅花。
那名黑衣人顯然也沒料到這隻狐狸竟然會跳了出來,一時愣住了,竟忘記拔劍。
趁著這個瞬間,無熵又解決一個黑衣人,將最後一個逼退,準備跑到玄少卿身旁。剛走了兩步,突然從夢小九身上發出一道刺眼的光芒,照的人眼睛都睜不開。
等光芒褪去,哪裏還有夢小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