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前世今生
那兩個家丁模樣的人邊踢邊說：“臭小子，讓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敢跟村長的公子搶女人，活得不耐煩了你！”
“就是，也不看自己幾斤幾兩，窮的自己都養不活還想娶雲姑娘，簡直是癡人說夢，好好跟你說退親不同意，非得要動粗。”
“你也別不服，誰讓你沒權沒勢，這次隻是給你一個小教訓，下次再敢去找雲姑娘要你的命！”
“呸，浪費老子時間，走了走了，餓死了，回去喝一杯。”
兩人搓著手罵罵咧咧的離開了，留下樵夫一個人在山腳下自生自滅。
等那兩個人不見了小狐狸才跑出來，看著樵夫渾身是血不禁紅了眼眶。她不停的舔著樵夫身上的傷口，無奈傷口太多，而且還有內傷，不管她怎麽舔血還在不停的流。
“嗷嗚……”
樵夫努力睜開眼睛，用盡全部的力氣才抬起一隻手撫上夢小九的腦袋：“小狐狸別哭……咳咳……我沒事，隻是……咳咳……有點累，讓我……睡一覺就……好了……”
小狐狸拚命搖頭，用柔弱的四肢想要把他撐起來，發出淒厲的悲鳴。
“小狐狸，別傷心，生老病死很平常，我隻不過提前經曆而已。”
“嗷嗚……”
樵夫眸光溫柔，經曆了十多年的人情冷暖，他很慶幸人生的最後一段時光有這隻小狐狸的陪伴，讓他體會到人間溫情。
“小狐狸……”他努力爬起身子，將小狐狸攬進懷裏，原本就傷痕累累的身體因為這一動，渾身就跟散架了一樣，喉嚨一陣腥氣上湧，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鮮血落在地麵的石頭上，有幾滴飛濺到小狐狸眼裏，她身上也染上一層鮮紅。
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樵夫突然覺得身體裏充滿了一股力量，連說話都利索了起來。他溫潤的雙眸緊緊的盯著小狐狸，將她的樣子牢牢地印在腦海裏：“小狐狸，以後不要下山了，尤其不要接近人群，人類都是可怕的東西，為了自己的利益什麽事都做的出來。”
他顫顫巍巍的起身，抱著小狐狸往山上走去，“小狐狸，如果有下輩子的話，我希望我們不要這麽快相遇，等到我強大之後再見麵，到時候我就有能力保護你了。”
小狐狸在他懷裏蹭了蹭，發出滿足的叫聲。
她見樵夫能站起來了，已經樵夫已經好了。
“記住我說的話，等到我強大的那天，我們再見麵。不過你要一直保持這個樣子，開開心心的活著，這樣以後我才能認出你來……”
走了半盞茶的功夫，樵夫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好在及時扶住一旁的樹幹，隻不過力氣用盡了，再也站不起來了。
他靠著樹幹坐下，臉色蒼白如雪，襯的嘴角的血色更加豔麗。
“小狐狸……咳咳……快……回去吧，以後……以後不要……再下來了，咳咳……我也不會……再來了咳咳……”
他斷斷續續的說著，鮮血汩汩的往外冒著，他突然睜大雙眸，朝小狐狸伸出手臂，像是要抓住她一樣。隻不過伸到一半又掉了下去，直至整個人癱軟在樹幹上，那雙總是盛滿溫柔的眸子緩緩合上，再也不會睜開來了。
看著樵夫毫無生氣的臉，小狐狸焦急的大叫起來，不停的蹭著他的手臂，想要把他叫醒。
小狐狸在樵夫旁邊挖了一個地洞，四個爪子已經刨出血來，她身體太小，沒辦法把樵夫推到洞裏，隻能小心的挖掉他身下的泥土。當樵夫順著斜坡滑下來的時候，差點把裏麵的小狐狸壓扁。
整整一天，青峰山上空回蕩著淒厲的叫聲，一遍又一遍，悠長持久，帶著絕望的氣息，讓人不敢靠近。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小狐狸哭到眼淚再也流不出來，聲音也越來越弱，到最後隻能發出小聲的嗚咽。
夜色降臨，林中野獸開始出沒，小狐狸將泥土重新填好，最後看了無碑墓一眼，轉身朝山上走去。
隻是走至半山腰的時候，麵前突然出現一群狼，冒著綠光的眼睛虎視眈眈的盯著小狐狸……
故事到這裏戛然而止，空海大師沒有繼續講下去，他看了眼無憂無慮的跟蝴蝶洗刷的夢小九，眼底閃過一抹諱莫如深的笑意。
玄少卿還沉浸在這個故事裏，胸腔是滿滿的心酸，當聽到小狐狸在山中傷心的哭泣時，他竟也忍不住眼眶泛紅，若不是他強大的自製力，此刻隻怕也跟著落下淚來。隻是這種心酸心疼還沒過去，又聽見小狐狸遇到狼群，這一刻他耳邊仿佛有狼嚎聲回響，一聲聲直擊心髒，讓他忍不住握緊拳頭。
他還想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小狐狸有沒有逃過一劫？那個樵夫轉世後有沒有去找小狐狸……
等等，這隻不過是一個故事而已，為什麽在聽的時候他竟然有種共鳴，就好像他變成故事裏的樵夫。陪著小狐狸說話，陪著她玩耍，情緒也隨著樵夫的心情跌宕起伏……
他有些疑惑的擰緊眉頭，將那股奇怪的感覺壓回心底，用力深呼吸兩下，等心情平複下來才看向大師說道：“大師，你應該不隻是為了給我講故事吧？”
空海大師朗聲大笑，反問他：“施主以為呢？”
這種模棱兩可的反問最討厭了！
偏偏他還不能發作。
玄少卿抿了抿唇，“我猜不出來，大師既然跟我講了這個故事，又為何不直說？”
“施主相信這個故事嗎？相信這世上當真有妖魔鬼怪？”
“老實說我並不信。”玄少卿遲疑了會兒後接著說道，“隻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沒有見過不一定就不存在，然而沒有親眼所見，便無法信服。”
空海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施主便隻當這是一個故事吧，隻不過受人所托，老衲送施主一言：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見玄少卿不解其意，空海搖了搖頭，往夢小九走去，邊走邊道：“世間一切皆幻影，六道輪回，皆不可違。五世輪回，換一個無欲無求無妄無恨，一切皆是天意，望施主順應天意，切不可逆天而為。”
這一番是是而非的話聽的玄少卿腦袋打結，他很想問他究竟何為天意，可是他已經走到夢小九身邊，還蹲下身不知道跟她說了什麽，很快便起身離開了。而夢小九的視線往這邊看了過來，歪著腦袋看著自己，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平靜如水，不知道在想什麽。
遠遠的對視片刻，夢小九舍棄了蝴蝶跑了過來，在兩步處跳了起來，玄少卿穩穩的接住她。
看著夢小九呆呆的樣子，玄少卿微微蹙眉，腦海裏有個猜想漸漸成型，卻又很快被他拍扁。
夢小九怎麽可能是那隻狐狸呢，看她這副蠢樣也不像是大師口中的狐妖，而且那都是五百多年前的事了，她怎麽可能還是這麽小？
“記住我說的話，等到我強大的那天，我們再見麵。不過你要一直保持這個樣子，開開心心的活著，這樣以後我才能認出你來……”
那個樵夫的話突然躍入腦海，所謂的一直保持這個樣子……該不會就是一直這麽小個吧？
不可能，如果夢小九真的是狐妖，那她應該會妖術，又怎麽會被自己抓住，而且還笨的三番兩次逃跑失敗？
想到妖術，他突然想起昨天早上她跟夢小十在廚房後麵表演的隔空取物，難道夢小十才是那隻小狐狸？現在應該叫狐妖才對。
怪不得夢小十能跟夢小九說話，因為他們都是狐狸，隻不過夢小九是普通的雪狐，而夢小十是狐妖？
玄少卿忍不住重重的歎了口氣，這一切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他能接受夢小十的本領，卻怎麽也無法說服自己夢小九跟夢小十有可能是狐妖。
或許那位大師真的隻是無聊所以才給自己講的一個故事吧，還是那位大師其實腦子有點問題，所以才胡言亂語？
剛剛忘記問大師法號了，不然等會兒就可以去問問其他大師。
玄少卿邊想著對方的樣子邊往回走，他那兩道白眉倒是一個標誌，沿路遇上的僧人就他一個眉毛那麽長的。
走了片刻便回到熱鬧的前院，這一路都沒有遇上顧劭辰，也不知道他們去哪裏了。
正百無聊賴的逛著，剛剛消失的夢小十又出現了，而且還一臉高興的樣子，跟之前的失落判若兩人。
玄少卿漂亮的眉毛微微蹙起，一臉審視的盯著夢小十，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語出驚人：“夢小十，你跟夢小九什麽關係？”
他現在才反應過來，他們名字就隻有一字之差，如果他是夢小九主人的話，哪個人會將寵物跟自己起相似的名字？
試想一下旺財跟自己相似的名字……
打住！玄少卿搖了搖頭，將這個畫麵從腦海裏擠出去。
他在那邊臆想，夢小十跟夢小九同時愣住了，他怎麽突然想到問這個問題？
夢小十疑惑的歪了歪頭，難道是大師跟他說了什麽？
應該沒有，如果真說了什麽，他就不會來問自己了。
隻是大師到底跟他說了什麽呢？
他回禪房找到大師，還沒開口他就知道自己所為何事了，然後便讓自己留在禪房不許跟去。所以他並不知道大師說了什麽，他是希望大師指點玄少卿一下，好將傷害降到最小。
隻是他現在問這個話是什麽意思？
“你為什麽這麽問？是不是大師跟你說什麽了？”
“大師？”玄少卿蹙眉，他剛剛確實聽了一個大師的胡說八道……
“對啊，空海大師，我讓他去找你的，難道沒碰到？”
玄少卿張了張嘴，他沒想到那個被他認為是腦子有問題的人竟然就是空海大師……話說空海大師年紀那麽大了嗎？他一直以為空海大師最多四十左右，畢竟能去世界各地遊曆，年紀大了能走那麽多地方麽？六十多歲怎麽還到處跑？
他還是有些懷疑：“空海大師多大了？”
夢小十的話再次讓他難以置信：“大師已經一百多歲了，隻不過看起來很年輕。”
一百多……他之前還以為隻有六十多……
他現在可以很肯定，夢小十一定在騙自己！
像是猜到他會不信，夢小十接著說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寺裏其他僧人。”
玄少卿決定跳過這個問題，他轉而說道：“剛剛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你跟夢小九到底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