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還有哪裏疼?
蔣誠讓爸爸發來媽媽的照片給他看,直叫他目瞪口呆。媽媽左邊嘴角是腫的,不知道被扇了幾個耳光,因為哭得太厲害眼睛也是腫的,頭發好像一下子白了很多,亂成一團據說她拒絕整理,要證明給自己看。
說實在的,如果親媽莫名其妙被人打成這樣,蔣誠肯定是要殺天滅地地去找人家報仇的。問題是……她被陸一然打,陸一然為什麽打她,問都不用問了。
爸爸說:“聽她幾個小姐妹講,你媽罵然然跟野男人生野種,然然就火大了,先是打了她一巴掌,被勸開了,她是抱著孩子的。後來你媽不依不饒地罵她軋姘頭搞破鞋什麽的,罵得很難聽,她就突然跑回來,把你媽摁在地上打,旁人的人拉也拉不住。”
蔣誠請爸爸照顧好媽媽,立刻翻出通訊錄,給一然打電話。
一然也被王梅扯了幾下頭發,廝打中自己也不知道哪裏挨了打,那時候根本就不覺得痛,一心就想教訓那張爛嘴巴。這會兒回到家,把糕糕哄睡了,自己才檢查了一下身體。
大-腿上青了很大一塊,也不知道幾時弄的,手腕上也被抓破了,估計是拉架的人不小心抓的。頭發沒什麽事,她到底年輕,王梅的頭發倒是被她拉下來幾撮。
冷靜下來,真的累,身上也疼,腦袋也脹,並沒有暢快的出了口惡氣的感覺,畢竟她的性情本不是如此的,說是逃避也好,她是頂好這輩子別再碰見王梅的。
但總算沒吃虧,總算沒憋屈自己,現在不是她婆婆了,她什麽都不用顧忌,連蔣誠都不用顧忌,下次要是在碰到,她嘴巴還不幹淨的話,見一次打一次。
她現在有兒子了,她不能讓兒子覺得自己是個慫包,一然揮了揮拳頭,她是要保護糕糕的超人媽媽。
但即便一心要保護兒子到他長大,一然也沒指望將來要兒子怎麽來保護自己,她有老公啊,不然白紀川派什麽用場,所以王梅那種什麽事都要纏著兒子的,讓人匪夷所思。
未來她也是要做婆婆的人,一定要變成美香媽媽那樣的婆婆,和兒媳婦作好朋友,宜親宜疏,恰到好處。
這時候,電話響了,看到來電顯示,一然苦笑:蔣誠速度倒是快。
“你沒事吧?”蔣誠開口就問。
“我沒事。”
“孩子怎麽樣,孩子有沒有被嚇著?”蔣誠再問。
“他也沒事,還小呢,當熱鬧看。”一然淡淡的,她根本就沒打算問問蔣誠他媽怎麽樣,反正當時在保安室看到,鼻血出了不少,肯定好不了。但要是蔣誠來責怪她太衝動,一然有一肚子話還給他,順便同情他憐憫他,好在蔣誠沒有那麽說,說了對不起,並讓一然好好休息。
“夫妻一場,現在做不成朋友,也總比路人強。”一然平靜地說,“你別再讓傅瑤步我的後塵,人家不欠你們家的。”
“我知道。一然,真的對不起。”蔣誠再次抱歉。
“對不起這種話,對我說說就算了。”一然道,“女人並不喜歡聽對不起的,因為為什麽要先受傷害呢。蔣誠,好好過日子,就算我冷血吧,別管你媽了,你管她,你這輩子不會好過的。”
掛斷電話,看見老公發來的消息,說今晚臨時要開會,大概九十點鍾才能回來。一然想這幾天別讓白紀川碰自己,等烏青散去了再說,就回複:“今天帶糕糕出門,我累了,晚上可能先睡覺了。冰箱裏有蛋糕,你要是餓了可以吃一點。”
白紀川發來消息,讓她早些休息。
一然趁兒子睡著,迅速洗了澡,自己吃過晚飯,和清歌可欣聊了幾句後,糕糕醒了。伺候兒子吃飯洗澡,陪著玩耍,一直到九點多,把兒子哄睡,她把兒子帶在大床上,聞著奶香也慢慢睡著了。
白紀川回家時,家裏靜悄悄的,他連放下鑰匙都輕手輕腳,生怕吵醒母子倆,洗過手推門進臥房,隻有一盞夜燈亮著,他悄悄走過去,一然和兒子都睡得很香。
“老婆,辛苦了。”白紀川輕聲說,給一然蓋好被子,她沒有醒,糕糕也沒動靜。
他退出去,準備洗澡,看見洗衣籃裏的衣服堆著,張阿姨每天負責買菜打掃衛生,畢竟一然和他的好些衣服都特別貴,反正能機洗的她從不手洗,手洗也沒幾件,這些事一直是她自己做。
白紀川想幫一然做點家務,就把自己的替換衣服放進洗衣機,再拿起一然的,分開顏色,翻看標識是否可以機洗。便看見一然的大衣,領子破了,破的很奇怪,不是正常的磨損老化,像是被扯破的。
他仔仔細細地翻了翻,在一然的衣服上,找到了一點點褐色的東西,湯汁?還是……血跡?
不知道為什麽會想到血跡,大概是因為看到衣服破了,一然被人攻擊了嗎,她和人打架了,還是糕糕發脾氣扯破的,不到一歲的孩子,沒這麽大的力氣吧。
蔣誠把衣服分門別類,開動洗衣機,按鈕的滴滴聲,卻是驚醒了一然。她躺在床上愣了愣,明白是丈夫回來了,隱約聽見洗衣機滾動的聲響,她想起來自己被扯破的大衣扔在洗衣籃裏了,是打算明天讓張阿姨幫忙去扔掉的。
一然爬起來,跑到衛生間,白紀川已經在淋浴了,她問:“你怎麽洗衣服了呀,放滴露了嗎?”
白紀川說:“放了,都放了。我就順手,我想你累了。”
“哦……”一然見大衣還團在洗衣藍裏,稍稍安心了些,問老公,“餓不餓,要不要吃宵夜?”
“喝杯牛奶就好。”白紀川道。
“那我也喝。”一然看起來很正常。
直到躺下,妻子和平常一樣,要抱著他的胳膊才能睡得著,除了那件壞掉的大衣,沒有任何不正常,一然穿著長袖貼身的睡衣,手腕上的抓痕被遮蓋了。
她其實很想跟老公撒嬌的,可是這種事情,他除了生氣還是生氣,難道去找王梅,把她打一頓?既然如此,反正自己已經打過她了,那就別提了,不想白紀川心疼。
白紀川沒有問大衣的事,可心裏惦記著,第二天上班時忙碌起來還好,靜下來時,就會想探究怎麽回事。清歌可欣那邊都沒什麽不正常,他也不好去問,捧著手機,心不在焉地看著各種各樣的人的微信,思考著該不該問問一然怎麽回事。
那麽巧,林偉發來消息問:“我聽樓下的人說,一然昨天和她以前的婆婆打架了,沒事吧?”
離職後,白紀川和林偉依舊保持著聯絡,而且銀河也偶爾會有生意給舊公司做,大家還經常見麵,林偉大概是覺得自己是可以關心一下朋友的,就來問了。
“是誰說的?”白紀川的心都吊了起來。
“樓下行政部的幾個女的在聊,傳上來了。”林偉說,“據說打得很厲害,差點就報警了。”
白紀川沒再回複,下午開完會,他就一個人站在辦公室的窗前,看著黃浦江上各種船隻慢悠悠地晃過,想著如果把王梅沉進黃浦江,會造成汙染嗎?
他提早下班,去銀河樓下的商場裏,想給一然買件新大衣,結果人家已經開始上春衫了,這個節奏白紀川是跟不上,於是索性給一然挑了條新裙子。
回到家,糕糕正在哭,他盤腿坐在地上,一然坐在他對麵,爬行墊上一碗雞蛋羹倒扣在那裏,白紀川拉下了臉,糕糕停止了哭泣,楚楚可憐地看著爸爸。
“給我買衣服了?”一然見到熟悉的購物袋,心花怒放,跳起來拿過袋子,白紀川這才溫和地說,“去試試看,不知道尺碼對不對,我走過櫥窗看到,就覺得你穿了好看。”
“很貴的呀。”一然歡喜極了,瞥了眼兒子,“交給你了,無法無天,會摔碗了,要不是他還小,我真的揍他。”
一然去換衣服,白紀川拿來廚房紙濕巾紙擦拭爬行墊,糕糕看到了過來搗蛋,其實是想跟爸爸撒嬌,白紀川冷冷地嗬斥:“不許動。”
小家夥一怔,張嘴就大哭,結果媽媽在美滋滋地換衣服,爸爸打掃狼藉根本不理睬他,他坐在那兒哭了好久,見媽媽穿著漂亮裙子出來轉圈,他們親親抱抱的,就是不理自己,糕糕更傷心了。
一然有輕微的潔癖,新衣服試穿過了,她就必須去洗澡,把兒子丟給老公,說她想順便泡個澡,讓白紀川看兒子。
一然進去了,白紀川就過來哄兒子,糕糕在他懷裏撒嬌,爸爸卻問:“昨天你保護了媽媽嗎,糕糕昨天嚇哭了嗎?”
孩子哪裏聽得懂呢,傻傻地看著爸爸,又嗚咽了幾聲,白紀川親親他,說:“糕糕,就算爸爸媽媽老了,爸爸也會保護媽媽,可如果爸爸先死了,你要保護媽媽好嗎?”
糕糕點頭,白紀川笑:“真的聽懂嗎?”
反正糕糕就是點頭。
夜裏躺下,床頭燈亮著,白紀川就向一然索取,一然心虛,就讓他關燈,白紀川不肯,霸道地脫掉了她的衣服,腿上的烏青赫然出現,讓他心疼極了。
一然眼珠子轉悠著,想編個借口敷衍過去,白紀川卻輕輕摸了摸她的烏青,低沉地問:“疼嗎?”
一然可委屈了,老公這一問,被壓抑的害怕和難受都湧了出來,眼淚不爭氣地跑出來,囁嚅著:“你怎麽知道的……”
白紀川心都要碎了:“還有哪裏疼?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