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你給我站住
美香隻見一然接了電話後神情慌張，又匆匆看了手機不知看的什麽，她主動問：“一然，你有事嗎，要不要先走？”
一然不好意思地說：“白阿姨，我不能陪你逛街，也不能送叔叔阿姨回家了，我有很急的事。”
後座的兩位很善解人意，立刻道：“把我們送到路口的地鐵口放下就行，美香，我們坐地鐵回去。”
美香媽媽擔心地說：“你別著急，慢慢去辦事，要是需要我的話，你跟我說，開車小心點啊。”
他們在路口分別，一然一腳油門就踩到了銀河樓下，停車庫裏沒有車位，她就直接把車停在路邊。
從一樓大堂進去，這裏聚滿了媒體記者，有人看見她也盯了半天，最後以為是來逛商場的顧客，就沒騷擾一然。
她匆匆趕到樓上，果然很多人在這裏，韓可欣的秘書認識一然，忙道：“陸小姐，你聯係到韓總嗎？”
一然搖頭：“你們聯係過周老師了嗎？”
秘書道：“周教授的電話沒有人接，而且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麽對周教授說這件事，我覺得韓總不會去找周教授。”
一然給白紀川打電話，美國那邊還是淩晨，他聽說後，立刻往周子俊家裏打，他的爸媽卻說他剛剛離開家回學校，說是手機也落在學校了，所以現在沒法兒聯係上。
但這樣子，至少再過半個小時，周老師應該就能看見手機上的消息。
秘書對一然說：“韓總在接到公關的電話後，就再也聯係不上了，我們聯係了家裏，董事長夫人說她的手機在家裏，她一個人開車出去的。我們的人已經通知各大平台立刻刪除照片，不可以讓話題上熱門，但是效果很慢。”
一然打開手機，幾個社交平台的熱門頭條裏，充斥著銀河和韓可欣的字眼，而讓人觸目驚心的，是那些打了幾乎等於沒打馬賽克的照片，各種各樣的豔-照、裸-照，照片上的韓可欣和現在很不一樣，但照片上的內容都差不多，清醒時有各種撩撥纏綿的動作，而那些露-點的無法直視的照片，大多是她昏睡後……
公關的人都在聯係各大媒體把事情壓下去，可網絡傳播速度根本無法控製，即便官方壓下，也會從角角落落冒出來，最新消息據說爆料人還有小視頻等待發送。
官方能做到的，頂多是不讓銀河和韓可欣上熱門上推送，而且好些媒體趁機坐地起價要挾銀河出高價來擺平事情。
即便如此，事情已經出了，照片早已傳得滿世界都是。
大學裏，周老師回到宿舍樓，準備拿上手機，就要聯係韓可欣今晚去約會，暑假時期的大學校園很冷清，幾乎沒有人留校住宿，他是因為住宿舍方便和可欣約會以及到處去看房子，放假後也一直住在這裏。
進樓時，門房保安探出腦袋說：“周教授，有你的快遞。”
周子俊謝過，拿了東西上樓，進門後順手打開看快遞文件袋，沒留神，讓裏麵的東西從開口處滑落，頓時散了滿地的照片，信封裏還有很多。
他下意識地彎腰撿，可是看清照片上的內容，幾乎一瞬間，身體僵住了。
他收到的，就是此刻正在網絡瘋傳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甚至得到的比網上的還多，照片裏的韓可欣頭發忽長忽短，顏色也一直在變，像是收集了很多時期的照片，而在她身邊，是各種各樣甚至各種膚色的男人。
周老師把文件袋裏的照片都抖在地上，全都是，他驚恐地往後退了一步，但下一刻就撲在地上，把照片全塞回文件袋裏。
他的手機就在床上，他僵硬地拿過手機，上麵的微信電話短信多得他不知道該打開哪一個，而韓可欣最後給他發的消息還是今天早上：“晚上回學校後給我打電話，今晚我們去西餐廳，你穿得正式一點。”
此刻列表裏但凡有聯係的人都有四五條未讀消息，多得甚至十幾二十條，隻有置頂的韓可欣，安安靜靜，時間定格在了早晨的對話。
周老師隨便點開一個人，都是一副驚恐萬狀，發了一些網站客戶端之類的截圖鏈接等等……但他什麽都沒看，退了出去。
手機又響了，是白紀川，周子俊想了想，接了。
“你到學校了，看到消息嗎？”白紀川擔心地問。大小姐過去風評名聲不好，他們有心理準備，甚至早就聊過，可是這麽毒辣的照片擺在麵前，是個人都不能處之淡然吧，周老師又不是聖人。
“我收到一個包裹，裏麵全是照片，有幾十張。”周老師的氣息聽起來很疲倦，“我現在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麽辦。”
白紀川說：“看一下快遞單，是什麽快遞，從哪裏來的，你們學校宿舍樓，有監控對吧？”
周子俊知道白紀川在想什麽，他隻能說：“我會保存好的，但是現在，我不想想這些事，你讓我冷靜一下。”
白紀川說：“一然告訴我，韓可欣接到電話後，就失蹤了，手機什麽的都沒帶，一個人開車走了。現在他們定位到車子在哪裏，但是派人過去找，隻看到車子，沒見到人，車子在大劇院那邊。”
“大劇院？”周子俊皺眉。
“是不是你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白紀川問。
“算是的。”周老師應道，“是我第一次邀請她的地方。”
“看樣子她自己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一然現在才告訴我，韓可欣早就對她和情歌說，擔心自己的過去在你麵前抬不起頭。”白紀川冷靜地說，“上次你們差點分手，已經涉及到這些事，問題還沒到點子上，一下子來得這麽突然，你接受不了，她也想不通。現在人找不到，所有人都在找她，你呢？”
“我也去找她嗎？”周子俊問。
“你先告訴我，能接受嗎？”白紀川反問。
“我不知道，紀川，我真的不知道……”周老師說，“想和看見，完全是兩碼事，我的女人……”
周子俊氣息很急促，這句話沒說下去，但這次不是慢半拍，是他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說。
很快，天就黑了，一然知道白紀川聯係上了周子俊，就隔一段時間發一條消息給他，告訴他韓可欣依舊下落不明，她在銀河辦公室等，而清歌在家等，韓可欣還沒去過白紀川和一然的家，但是她認得清歌的家。
一然說韓靖派了很多很多人去找了，所以周老師不去找也沒關係，或者他就等在學校，說不定韓可欣會去找他。
周子俊在沉默了很久後，給一然打電話：“還是沒找到嗎？”
一然也很累了：“沒找到，周老師，實話說，我們擔心可欣想不開。其實她很早就想向你承認的，可是她怕承認了你們會連三個月都無法維持，所以她就賭一把，哪怕這輩子隻能和你在一起三個月她也滿足了。現在事情變成這樣，已經不是你們之間的事，她自己能不能繼續好好麵對之後的人生，還有銀河整個公司，都是問題。周老師，算我求你，哪怕你無法接受，如果你遇見了可欣，不要對她惡語相向好嗎，就讓她走行嗎？她早就知道錯了，她在遇見你之前，就已經改了的。”
周子俊說：“一然，你回去吧，她不可能回公司的，我現在出去找她，有消息我聯係你。”
“周老師……謝謝你。”一然都哽咽了。
“你回去吧，不然白紀川該擔心了。”周子俊平靜地說，“我現在就去找她，她可能去了我們約會過的地方，我一個一個地方去找。”
掛掉電話，一然和秘書溝通後，這邊另作安排，也請她先回家。已經十點多了，一然下樓都不記得自己把車停在了哪裏，在外麵轉了一圈，找到車子，車上早就被貼了罰單，沒被拖走已是萬幸。
但這些都不重要，她真的擔心可欣會想不開，那麽毒眼睛的照片，不該露的都露出來了，全世界都看見了，之前和清歌聽她提起時，她們也沒敢想象，她當初濫-交到這個程度。
人這輩子，做出的任何事，早些晚些總要自己負責，哪怕騙得過全世界，也騙不過自己，除非基因設定就是壞人，除非天生三觀顛倒，可就是那樣的人，也早晚會有報應。
一然回到家，家裏沒開空調異常悶熱，她覺得頭暈的厲害，以為自己是餓的，打開冰箱灌下一大罐冰汽水。
忽然想起了白紀川的媽媽，她們分開後就沒再聯係，現在已經快十一點了，一然想了想，在微信上給白阿姨發了消息。
美香果然沒睡，回複問：“一然，你沒事了吧？”
一然忙道：“我沒事，是我的朋友有事，我已經回家了，白阿姨你別擔心，我就是跟你打個招呼。”
美香沒有問什麽事，隻簡單地回複：“乖囡囡，早點睡。”
等一然洗澡出來，看到了周老師發來的消息，他似乎在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確認，每到一處就告訴一然，不必去那裏找，一然就把消息轉給秘書，秘書那邊再作安排。
整整一夜，周子俊換了幾輛出租車，把他和韓可欣去過的地方全找了一遍，淩晨天蒙蒙亮時，他的手機已經沒電了。
一然時睡時醒，四點多後，就沒再收到周老師的消息，秘書那邊還沒休息，發來消息說韓靖他們也始終沒找到女兒，一然無心再睡，給周老師打電話，是關機。
“沒電了嗎？”一然歎息，上海那麽大，黃浦江那麽深……她緊緊握著拳頭，哽咽道，“可欣啊，你千萬別想不開，周老師在找你啊。”
忽然胃猛地抽搐，一然難受極了，才想起來昨晚就喝了一罐汽水，打開燈去廚房給自己做吃的，熱乎乎的雞蛋湯吃下去後，終於舒服了。可是手機上依舊什麽消息都沒，就快五點多了。
這一邊，周子俊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學校，他的手機沒電了，必須回來給手機充電，夏天的早晨亮得特別早，平時六點多就能看見明晃晃的太陽，隻是今天像是要下大雨，這會兒還是陰沉沉的。
悶熱的空氣讓人胸前壓抑，格外安靜的校園，莫名地讓人暴躁。
周老師往宿舍樓走，經過操場，餘光瞥見操場跑道旁的長椅上，像是坐著一個人，他頓了頓，轉回身，那個人麵對著操場背對著外麵，可是僅僅看到一個腦袋和肩膀，他都認出來了。
“韓可欣！”周子俊跑進操場，隔得老遠就喊她。
長椅上的人一顫，僵硬了片刻後，起身朝反方向跑去。
“你給我站住！”周老師怒極了，一夜奔波一夜未眠，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力氣跑，可是怒聲卻響徹操場，“你給我站住，聽見沒有。”
忽然一聲雷響，幾秒之內，傾盆大雨落下，密集的雨水，幾乎擋住人的視線，昏暗的光線裏，彼此都隻能看見朦朦朧朧的身影。
“你再走一步，我就不客氣了！”周老師大聲威脅著。
【注】上一章229《入贅》中，一然向美香媽媽提起歡歡時，用的是“我的好朋友的女兒”，這是個錯誤的，因為美香媽媽認識清歌和歡歡。很抱歉是大瑣的疏忽，非常抱歉，由於係統原因，可能一部分讀者看不到修改後的版本，特此解釋一下，請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