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那是她的自由
一然尚有幾分睡意,緩緩閉上眼睛,不經意地想到蔣誠,想著昨夜他是如何度過的,但困意漸漸襲來,正要往夢裏去,聽見白紀川輕輕喊她的名字。
“一然。”
“嗯……”她應著。
身體被抱住,白紀川在耳邊說:“從今往後,連心裏都不可以想蔣誠,不然我會感覺到。”
“騙人。”一然笑著,倦意濃濃。
“記住了嗎?”可白紀川像是認真的。
一然下意識地翻了個身,在他懷裏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在睡著前答應了。
兩個小時後再次醒來,這件事印象深刻,洗澡時一點點一句句地回憶起來,昨晚真是荒唐極了。
洗完澡出來,白紀川已經準備好了早餐,那餐桌上,仿佛還留有昨夜溫存的痕跡,一然一邊吃早飯,一邊臉都紅了。
她記得最初在餐桌上,後來去了沙發上,再後來又纏綿到臥室,各種姿勢各種刺激,她和白紀川都瘋了。
能感受到,他昨晚真的很生氣,幾乎要失去理智般的生氣,謝天謝地,昨晚他們沒有打起來。不論誰先動手,一然都會內疚很久很久。
白紀川把一然愛吃的東西放進她盤子裏,叮囑道:“我去美國那幾個月,你不要隨隨便便對付吃飯,懶得做也別總在外頭吃,你可以回家去住。”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不在家……”一然得意洋洋,“我不要太自由。”
白紀川看看她,沒說話。
一然卻很乖地說:“我會遵守門禁,你在那邊也要,哪怕我們都早點回家早點睡也好。”
白紀川滿意了:“快吃吧,時間不早了。”
他們說好,還剩下的日子裏,每天中午都要一起吃午餐,除非白紀川或是一然忙得走不開,盡可能地湊時間黏在一起。
後來清歌來約午飯約不到,嗔怪:“你們不厭嗎?我都有些厭倦顧小天了。”
一然當然不厭,何況白紀川馬上要離開整整三個月。
但是清歌說:“斷了好,你就聽話,再也不要想不要管,他那邊就是天塌下來,他自己也能撐一片繼續活下去,他這輩子有你也不過五年,前二十七八年沒有你,不也活得好好的?既然現在白紀川不答應了,你就老實點吧。”
一然問:“你說白紀川這個人,是不是真的一輩子都不會放開我了?我突然很想試試看,他有沒有底線呀。”
清歌故意說:“要不要去新宿轉一圈,那裏牛郎店隨便你挑。”
一然驚呼:“薛清歌,你不得了了!”
清歌笑罵:“是你皮癢好不好,有本事就去問白紀川,你的底線在哪裏。你瘋啦,還底線呢,你就是作,從前跟著蔣誠作,現在跟著白紀川也作,偏偏每個男人,都喜歡被你作,我要是男人,天天三頓打,一定叫你服服帖帖。”
一然氣呼呼地說:“你別欺負我啊,不然我就去告訴小天哥哥,你說你厭倦他了。”
兩個人互相威脅,吵了半天,清歌說周末小天帶她去買生日禮物,婚禮那個驚喜之後,小天就不再嚇她了,說好了這次的生日禮物,是一架鋼琴。
“你們不去杭州了?”
“去啊,去完杭州回來就去買鋼琴,鋼琴就一次性搬去我們接下來要住的地方,爭取在我生日前,我們就把房子搞定。我已經看好一個小區了,那裏房子還挺多的,主要是貴,一時半會兒也賣不掉。”清歌說,“為了歡歡我豁出去了,肯定要向婆婆低頭的。”
“你婆婆那麽寶貝歡歡,為了孫女肯定一擲千金,講不定你們房子都不用換了,直接再買一套,把小天和歡歡的戶口遷過去。”一然說,“不過換了也好,我以後來你們家,就不用去那條馬路上了。”
但是想了想又說:“對哦,蔣誠把房子賣掉了,你說他會搬去哪裏,上海這麽大,不會再碰見了吧。”
清歌笑道:“別胡思亂想,你們沒關係了,白紀川不是叫你想也別想嗎?”
一然說:“慢慢努力吧,我能做到的。”
兩人剛掛掉電話,就收到可欣在群裏的消息:“我可以帶周子俊去酒店嗎?”
一然忙說:“你別嚇著周老師。”
清歌亦如是。
可韓可欣說:“他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有什麽可害怕的?”
想想也是,都這個年紀了,過了輕狂的歲月,也該過了羞澀的歲月,她們幾個都是很放得開的,清歌是婚前懷孕,一然當初雖然比較矜持,可此一時彼一時,相愛的人在一起,就該好好享受才對。
一然發了個小巫婆的表情過去:“記得戴套套。”
但事實上,韓可欣和周老師要跨出這一步很難,大小姐就算雄心壯誌,也沒法子對著一個老實巴交的男人說:“我們去酒店吧。”
那之後,又和周子俊吃了兩次飯,一次在外頭,一次在他的辦公室。雖然彼此都已經習慣了一些親昵的舉動,例如互相依偎,例如接吻,可要讓根正苗紅的周老師上-床,韓可欣無論如何都張不開這個口。
漸漸的,她就不再強求了,上-床不過是一時貪歡,為了做-愛而做,本就少了一大半的情趣,這本該是由心而生有情而發的行為,她不能再像從前那樣隨隨便便,至少在這幾個月裏,作為周子俊的女朋友,她該像個普通女孩子那樣。
而周老師,比大小姐想象得更盡責地做著她的男朋友,會在晚上關心她有沒有到家,會在早晨跟她說早安,偶爾見麵時,會順手帶上一枝花,走在馬路上,也會主動牽她的手。
會把他最近遭遇的事告訴可欣,會和她商量該怎麽應對,升教授坎坷重重,他也會對可欣抱怨學校係統的吝嗇苛刻,他們,真的是在談戀愛。
大小姐每次患得患失,擔心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時,就會把清歌說的話拿出來讓自己冷靜冷靜,的確該給周老師機會,讓他明白,他在做這些事時,會不會有心動的感覺。
白紀川在去美國前,約周子俊出來吃頓飯,單獨兩個人不帶女伴,乍見周老師,比住院時氣色好多了。
詢問他的身體狀況,周老師說前天韓可欣剛帶他去做過檢查,一整套的檢查,他身體很好,除了肋骨的裂痕需要一段時間愈合,甚至可能永遠就那樣了,但不影響他的日常生活,腦子也沒出問題,他已經很滿足了。
白紀川看得出來,現在的他再提韓可欣,已經從容而平靜,好像完全習慣了這種“戀愛”狀態,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小的行為一周就能養成習慣,大的事,三個月也足夠了。
“你是認真的嗎?”白紀川開門見山地問,“現在的想法,有改變了嗎?”
周老師淡淡一笑:“她是個好姑娘,原來女孩子就算不像一然那樣,也會有她們各自的溫柔和體貼,談戀愛了才知道,被一個人愛著,是多幸福的事。我本以為我們會沒話題可講,可我不知道她是故意配合我,還是我找對了方向,我們在一起的時候,能說的話比想象的多。當然,這本就不是問題,我和她之間最大的問題,還是身份地位,以及隨之而來的價值觀。”
白紀川頷首:“這是無法改變的。”
周子俊說:“如果一然職位比你高,薪酬也比你高,你會有落差嗎?”
白紀川笑道:“為什麽要有落差,既然本就經濟獨立,誰也不依賴誰活著,那麽賺多賺少都是自己的,或者說,到了一定程度,其實根本就不介意對方的經濟能力。對於韓可欣來說,她自己的身價沒得改,那麽她就根本不在乎這一點,在乎的話,她連看都不會看你一眼。你們要是在一起了,她的錢還是她的,你若願意,你也可以給她錢花,我想她會很高興。”
周老師依舊有些迷茫:“這種事,如人飲水,我終歸是個男人,有些改不掉的毛病,你再讓我好好考慮考慮。”
相比之下,白紀川在乎的是周子俊對於韓可欣的過去,有著怎樣的看法。一然並沒有告訴他韓可欣的心事,可白紀川自己本是明白的,而且曾經因為擔心一然被韓可欣帶壞,在周老師麵前提過幾句,今天聊都聊到了,既然周子俊很認真地在考慮三個月後的事,他便問:“韓可欣過去的經曆,你也知道一點吧,那會兒我們一群人之間還沒什麽關係時,我對你說過。”
周子俊點頭:“我知道,你從前說過她在圈子裏名聲不太好,風評很差。”
白紀川問:“不要緊嗎?”
周老師平淡地看著他:“不是過去的事了嗎?”
白紀川笑道:“你真的不介意,還是你知道的不夠詳細,所以……”
周老師說:“那是她的自由,隻要將來她願意約束自己就行了。”
白紀川自責道:“我對你說這些話,一然聽見了肯定不高興,你都這麽大度,我反而惦記著這些事。”
周子俊笑道:“其實你能完全不介意一然和他的前夫,我也很不能理解,大家彼此彼此。”
白紀川輕輕歎:“到最後,我還是強迫她,和前夫斷得幹幹淨淨了,人果然是自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