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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一張結婚證

  “你不是說,已經做決定了?”一然接過服務員送來的沙拉,開始攪拌,慢條斯理地說,“你都決定了,還來問我答不答應,我不答應,你一定會努力說服我,然後我還是不答應,那麽是吵架,還是冷戰?“


  “不是,我的意思是……”


  “你知道以前我在37層每天的日常工作是什麽嗎?就是聽同事們吐槽各自的老公和男朋友,包括蔣誠在內,你們大部分的心思都是一樣的。”一然開始吃沙拉了,慢悠悠地說,“你這樣還算好的,至少已經決定了,大不了費點心思跟我纏一下,碰到那種自己猶豫不決的,就把責任勸推在女人身上。”


  一然把蔬菜分到白紀川盤子裏:“快吃呀。”


  白紀川把菜往嘴裏塞,小心地問:“那你是同意了,還是……”


  一然斜斜地看他一眼:“我不是已經答應了?然後你心裏就覺得,怎麽這麽容易就答應了呢,是不是另有心思啊,是不是其實不想答應的,然後勉強啊答應。”


  白紀川的心事被點中,他竟然臉紅了。


  一然伸手摸摸他的下巴:“快叫陸老師。”


  白紀川輕輕擋開她的手,一然繼續道:“當然是有這樣的女人的,以前我對蔣誠也差不多這樣,不僅僅他對我有這樣的心思,我自己本身也是,常常互相遷就,常常自以為是,時間久了,原本的大度包容,都變成了心裏的怨氣。我婆婆在病房裏對我說的話,我如果當時當刻就告訴蔣誠,大概人生又會進入另一個軌道,甚至也不會遇見你吧。當然,這都過去了。”


  服務員陸續送來食物,一然餓壞了,一麵大快朵頤,一麵說:“我現在比剛開始要顧及你的感受了,也害怕失去你,可是我想好再也不勉強自己再也不委屈自己的決定,是不會變的。反正你最好不要用這種心思來想我,我不想你喝酒不想你去程氏集團,我都明明白白跟你說了不是嗎?那我答應你的事,也就一定是真心真意的,你的時間這麽值錢,不要浪費在糾結這種事上好不好?”


  一然吃的醬汁粘在嘴邊,她正打算找紙巾擦,白紀川突然越過餐桌,捏住一然的下巴,把她嘴上的醬汁全吻掉了。


  “唔……”一然掙紮了幾下,才逃開,偷偷看了眼周圍的客人,果然有人在瞄他們,氣得她重重地捶打白紀川的胳膊,“你要死了,你這個混蛋。”


  白紀川抓著她的手:“別打了,我怕你手疼。”


  一然把餐刀插進肉裏,凶巴巴地說:“我今天下班就去買個搓衣板,不給你收收骨頭,你都不知道我姓什麽。”


  飯快吃完時,白紀川接到了媽媽的電話,周六他們家有親戚的女兒結婚,邀請全家去赴宴。美香媽媽在電話裏說了,白紀川有空就去沒空就算了,就算去的話,也不用帶一然。


  白紀川倒是有時間的,他提了這件事後,一然立刻說:“我要準備複試,婚禮上都是親戚,和鄰居不一樣,我不太想去。”


  “是關係比較好的親戚,所以我要去。”白紀川說,“我帶喜糖回來給你吃。”


  “我要兩份哦,你幫我跟媽媽說下,我要考試,等我考完試,我約媽媽看電影。”一然笑眯眯的,轉眼就忘記了剛才她氣勢洶洶地說要回去叫白紀川跪搓衣板的事。


  這一個禮拜,大家各自忙碌,周子俊在醫院養病,他是那種很拚命的人,所以知道沒有命就不能拚,特別配合醫生的治療,叫他幹什麽都好好地完成。


  韓大小姐每天都讓大廚做營養餐送來,每天兩個人同吃同睡,但是她很快就意識到,周子俊根本沒有把她當女人,而純粹是當個病友。


  至於自己對他的照顧,也理所當然地看成是“報恩”,似乎是想讓自己良心上得到安慰,也很努力地配合著接受一切,好幾天過去了,他爸媽幾乎就不來了,很放心兒子在這裏被照顧著。


  漸漸習慣了傷痛,傷痛也努力愈合,周老師的精神就好了很多,他沒有讓同事和學生們來探望,隻有馮倩來了。年輕秀氣的小姑娘,帶來一堆文件資料,坐在床邊,師徒倆有說有笑的,特別親切。


  韓可欣很嫉妒,她和周子俊幾乎說不上什麽話,她開始玩數獨了,但是根本玩不轉,她都不知道從小到大念的書,都跑去哪裏了。


  而她在醫院耗了這麽一個禮拜,公司裏很多事都是爸爸在管,爸爸肯定不會有怨言,但她必須要回去的,她心裏想的是,勢必要花費很多時間和心思去做,還不知道有沒有結果,或者現在就放棄,才會少些痛苦。


  邊上的床傳來笑聲,韓可欣失落地看了一眼,該陪在周子俊身邊的,就該是馮倩這樣的,和他一個世界的人。


  周六,白紀川回家帶爸媽去喝喜酒,說起他上個禮拜發燒感冒,這兩天才完全康複了,都是一然在身邊照顧,他對媽媽說:“我上一次發燒,也是她派快遞給我送藥來的。”


  美香說:“現在有一然就算了,那時候你給我打個電話說你病了,是有多難?”


  白紀川笑道:“我怕給你們添麻煩。”


  美香搖頭:“男人的心思啊,老的小的沒什麽差別,而且還會越老越幼稚。”


  白紀川聽著,這話裏的意思,好像和一然那番話差不多,路上沒說什麽,到了婚禮場地,他果然被親戚們圍攻怎麽還沒有女朋友,聽說有了今天沒空來,難免有些人覺得,是白紀川搞不定人家女孩子。


  美香樂嗬嗬的,不急於辯解,反正是她家的媳婦,跟這幫人有什麽關係,有時間嘴碎別人家的事,把自家孩子孫子的學習搞搞好吧。


  宴席過半,爸爸被叫到別的桌上去,媽媽去多討了兩盒喜糖,好讓兒子帶回家給一然,美滋滋地看著喜糖盒上的蝴蝶結,擺弄了好半天。


  白紀川看在眼裏,他可以感受到媽媽有多喜歡一然,婚禮結束回家,爸爸有些醉了,在後座打瞌睡,母子倆坐在前麵,媽媽說:“等到了夏天開空調,你要在車裏放條毯子,別叫一然冷了。”


  做兒子的笑問:“我冷不冷,你怎麽不關心的?”


  美香不屑:“你發燒都懶得給我打個電話,我關心你幹什麽,難道熱臉貼冷屁股,好心還要被你在背後念?”


  “我怎麽覺得我在家裏的地位,直線下降。”


  “你自己拎得清就好。”


  白紀川沒法子,繼續說:“媽媽,我六月份去美國,三個月後回來。”


  美香皺眉:“一然怎麽辦?”


  “她答應了。”


  “一然就是好。”美香說,“可是你也不能總這樣子,一走幾個月,相愛的人就要在一起,不在一起還愛什麽。”


  “我以後會注意的。”白紀川說,“不過,媽,我有些話,想問問你。”


  美香看著兒子,白紀川緩緩道:“一然什麽都好,好的讓我覺得不真實,不是說我懷疑她的好是裝的或者別的什麽,就是太好了,怎麽說呢……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美香點頭:“男人就是賤嘛,對你們好,總覺得我們有所企圖。”


  “媽!”


  “不然呢?”美香嫌棄兒子說,“我還以為,你是腦子很清爽的人呢,不過如此。”


  “這是我第一次談戀愛,也是最後一次。”白紀川說,“你就不能體諒我一下,跟我說說?”


  美香說:“我剛才不是已經回答你了。”


  白紀川繼續道:“還有一件事,你和爸爸在一起一輩子了,有過厭煩的時候嗎?我和一然在一起,雖然彼此都不厭煩,但是我發現我們一起做的事,已經沒什麽新鮮的了,所有的事都開始重複,我不知道怎麽做,才能讓一然繼續感受到新鮮。”


  美香輕輕歎氣:“人家一然結婚三年,之前還談過戀愛是吧,人家那麽多年做的事,跟你在一起全部再重新做一遍,你覺得自己是有多不了不起,能給她帶去新鮮感?”


  “是這樣嗎?”


  “一然有表現出浮躁不安的情緒嗎?”


  “沒有。”


  美香拍拍兒子的肩膀:“那你在焦慮什麽?”


  白紀川的咽喉滾動了幾下:“我也不知道。”


  美香卻一下戳中兒子的心思:“你是想和一然結婚的,是不是?”


  白紀川神情變得嚴峻:“媽媽,我是真心的,我怕一然沒有安全感。”


  美香問:“是你自己沒有安全感,還是你真的怕一然沒有安全感?”


  白紀川想了很久:“怕她沒有安全感,我總擔心,她是想結婚的,可是沒有勇氣,更因為我一開始就說,我們不結婚,她以為我真的不想結婚。她失去過一段婚姻,失去過一段感情,也許一張結婚證,能給她一些踏實感。”


  “那這些話,你應該對一然說,而不是對媽媽說。”美香道,“不是每個離了婚的女人,都像一然這麽勇敢和瀟灑,她願意和你在一起,不是你多了不起你多好,是她夠勇敢是她已經決心忘記過去的一切了。離婚真的有這麽可怕嗎,就是比談戀愛分手多了一道法律手續而已,婚姻保障的是法律權益,和孩子的社會身份,對於感情真的有半點約束力嗎?一然她根本不追求在你身上能得到什麽經濟利益,等到有一天她要考慮結婚的話,就僅僅是她夠不夠愛你,你愛不愛她。如果你有自信,就去向她求婚,不要說什麽,擔心她沒有安全感這種廢話。你不想結婚,那就老實等著,或許有一天,一然就來向你求婚了。”


  白紀川看看媽媽,他覺得自己沒聽懂,可是又好像完全明白了。


  美香說:“去了美國,要經常和一然聯係。我知道你在困惑什麽,在一起久了,就覺得沒激情了是吧,你不是還很年輕嘛,這就不行了?”


  “媽!”白紀川臉漲得通紅,“你在說什麽啊?”


  美香聳聳肩:“我說什麽了?”


  白紀川送了爸媽回家,趕在十點半前,回到了家裏。一然正對著鏡子做麵試準備,白紀川恍然想起了,他們第一次去參加恒遠招標會時一然的打扮。


  一然很大方地,把一些要說的話,對白紀川說了一遍,緊張地問:“怎麽樣?”


  白紀川鼓掌:“完美。”


  一然嘟著嘴:“反正你看我,怎麽都好的。”


  白紀川把喜糖拿給她:“我媽媽給你拿的。”


  一然問:“媽媽沒生氣吧,我沒去。”


  白紀川搖頭,說:“我跟我媽說了,我要去美國三個月,她讓我告訴你,三個月裏如果有什麽事,需要她的話,隨時找她。”


  “我會的。”一然拆了巧克力吃,站在鏡子前摸摸自己的衣服,“我這幾天大吃大喝,真的胖了,真的不能再吃了。”


  白紀川上來摸摸她的腰:“哪裏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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