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奶知道你受委屈了!”,周秀英身子一僵,到底是走到了這一步,她抬手抹掉阮綿綿臉上的淚,“別哭了,咱們有話好好說!”,頓了頓,一個冷眼瞪著劉愛枝,“去把老大老二找回來,就說家裏要開會,讓他們現在立刻馬上回來!”


  劉愛枝心裏一慌,她沒想分家啊!


  分家了這日子可怎麽過啊!


  見劉愛枝不動,周秀英厲聲,“還不快去,要我拿擀麵杖招呼你啊!”


  劉愛枝這才不情不願的出了門。


  晚上,阮國華和方秀蘭兩口子從縣城回來以後,就發現家裏不對勁兒,靜悄悄的,一點都沒有往日的熱鬧。


  阮誌文和阮誌武原本嬉笑的聲音,頓時噤了聲,進了堂屋以後。


  一眼就看到自家小妹紅紅的眼眶,阮誌文立馬三步就兩步衝到了阮綿綿麵前,麵色凶狠,“誰欺負你了??”


  阮綿綿原本已經被自家奶奶給安慰好了的,見到自家二哥這樣,她眼淚又止不住的往下掉,她抬手指著劉愛枝,“大伯娘欺負我!”,這下,不止阮誌文,阮國華和方秀蘭兩口子的臉色也變了。


  “大嫂,我們不在的時候,你到底把綿綿怎麽了???”,阮國華黑著臉,一把提著劉愛枝的衣領子,把人給提溜了起來。


  瞧著那一副模樣,恨不得能殺人的那種。


  劉愛枝腦子裏麵轟的一下,察覺到那股淩厲的殺意,打了一個寒顫,裸露在外麵的皮膚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她顫聲,“沒有啊!我沒有啊!我隻是想看看綿綿手裏的袋子裝的是什麽??”,她哪裏知道會從袋子裏麵散出好多好多的錢來!


  阮國年想要勸一聲,但是他也知道了自家婆娘做的蠢事情,他也恨不得想殺了劉愛枝的心思都有了。


  她這下,把老阮家有錢的事情,給抖了一個幹幹淨淨的。


  阮綿綿心裏一暖,卻知道,阮國華這樣子下去會出事的,她拽著阮國華的衣角,輕輕的喊了一聲,“爸爸!”,閨女的一聲爸爸,讓阮國華瞬間回過神來,他一把鬆開了劉愛枝的衣領子,把她給丟了出去,丟的時候力氣用的太大,劉愛枝的額頭一下子撞到了桌子角,汩汩的冒著血。


  隻是,這會卻沒人顧得上她。


  一直沒開口的周秀英出聲了,“老三過來!別把綿綿嚇著了!”


  阮國華這才恨恨的瞪了一眼劉愛枝,待聽完了前因後果以後,他半天都沒吭氣,在大家以為阮國華不追究的時候,誰知道他突然開口了,“我讚同綿綿的說法,分家吧!”


  這家一日不分,就一日不得安寧。


  周秀英渾身一顫,她眼裏帶著一股決然,“不後悔嗎??”,就算是以後到了地下,寶根責怪她,她也認了。


  這個家在這樣下去,早晚親人變仇人。


  瞧著老三那模樣,恨不得把老大媳婦給殺了的!


  阮國華點了點頭,方秀蘭自然沒意見。


  阮綿綿和阮誌文,阮誌武三人巴能不得早點把家給分了,他們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


  “不行!我不同意!”,阮國年突然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滿臉猙獰,“當年爹走的時候,可是立了遺囑,那遺囑還在老支書那裏做了公證的,如今說分家就分家,像什麽樣子??”


  “老大,你瞅瞅你婆娘做的什麽事情,你哪有臉說不分家??”,周秀英冷笑,老大媳婦初蠢的跟豬一樣,還自私自利,要她看啊!這家早都該分了。


  阮國年被堵的沒話說,心裏又憋著一口氣,他一腳踹在了劉愛枝的背上,“臭婆娘,去給三房道歉,直到三房接受了為止!”,這是他唯一能夠想出來的辦法。


  劉愛枝本就受傷了,阮國年這一腳又是下了死力氣的,踹的她渾身一顫,心口窩都是疼的,對上阮國年那一雙陰冷的眼睛,她身體抖得更加厲害,連滾帶爬的跑到了阮綿綿麵前,“綿綿,是大伯娘豬油蒙了心,不應該搶你的東西,大伯娘知道錯了,你就繞了大伯娘這回吧!”


  阮誌剛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他幫襯的說話,“綿綿,我媽一把年紀了,她跪在這裏跟你道歉,你就接受了她吧!更何況……”,今兒的你也沒初啥事,這句話,他說到一半,對上三叔那一雙要殺人的目光,他立馬又咽了回去。


  阮綿綿垂了垂眼皮子,“我要是不原諒她,大房就要逼我去死嗎??”,今天的事情是個引子,她太想分家了,三房和老阮家劃開,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


  “誰敢逼小妹,我先要了他的狗命!”,阮誌武甕聲甕氣道。


  大房的人頓時一噎,沒話說了。


  劉愛枝有些絕望,她太了解阮國年這個人了,若是今兒的她沒把三房討好了去,她敢確定,阮國年這貨敢跟她離婚!

  她都四十歲了,離婚了,沒了婆家,娘家也回不去,死後連個摔盆子的人都沒有。


  一想到這裏,她渾身打了一個顫,抬手一巴掌一巴掌的扇著自己嘴瓜子,“綿綿,都是大伯娘的錯!大伯娘給你賠禮道歉,你就行行好,救救大伯娘吧!不然大伯娘要被你大伯給休了去啊!”


  方秀蘭一把把綿綿抱在了懷裏,“大嫂,你別逼綿綿了,這會知道錯了,你先前幹什麽去了??”,這麽多年,劉愛枝做的渾事可不少,一件接一件,數都數不清啊!


  劉愛枝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她把目光求助的看向阮國年,阮國年抹開了脖子,跟沒看到一樣,她又隻能看向阮誌剛,她最疼愛的大兒子,阮誌剛硬著他頭皮上,“奶!小玲懷孕了!”,若是媳婦懷孕期間,被老阮家的人給趕了出去做分家處理,那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不說老阮家了,就老支書那一關都過不去。


  老支書和去世的阮寶根是兄弟,當初阮寶根上戰場之前,就把遺囑給立好了,老阮家不得分家,這個遺囑有兩份,一份在周秀英手裏,一份在老支書手裏。


  老支書為人最為正直了,若是他知道趙小玲如今懷著孕,是鐵定不會同意阮家這個點分家的,拋開趙小玲的人品不說,老阮家的人不能這會落井下石。


  阮誌剛這話一說,周圍安靜了一瞬間。


  劉愛枝的臉上閃過一抹異樣的神采,“娘!小玲懷孕了,需要人照顧啊!若是現在分家了,咱們老阮家還不知道怎麽被戳脊梁骨呢!咱爸在地底下也不得安寧啊!”


  阮綿綿看著自家奶奶臉上閃過的一絲猶豫,微不可為的歎了一口氣,天時地利人和,偏偏他們沒占到人合這一項!

  趙小玲懷孕了,起碼在她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之前,老阮家是不可能分家的!


  周秀英看著自家孫女,有些愧疚,“綿綿,奶奶對不起你!”,她這話一說,阮綿綿就知道自家奶奶的選擇了!


  她搖了搖頭,“不怪您!”,周秀英不止是她的奶奶,還是整個老阮家的大家長,她要考慮的是整個老阮家,而不像自己,隻考慮三房的利益。


  她這話一說,周秀英也越發愧疚起來,她警告,“老大家的,你若是在這般作妖,下次就算是你懷孕都不可能!”,這是她給大房的最後一次機會了。


  劉愛枝連連點頭,“娘,沒有下次!”,這次的記憶,足夠深刻的了,她現在的腦門還有些暈乎乎的疼著。


  阮國華有些不甘心,卻也理解自己娘的難處,他帶著妻兒回到了東屋。


  阮國年動了動唇,原本打算把老三喊下來,商量下那筆錢的用處,隻是這會確實是沒臉說啊!罷了,也不差這會時間,以後有的是機會。


  三房的人走了,二房的阮國成和李秋菊兩人也一塊離開了堂屋,這裏本來就沒他們什麽事情!

  分不分家,對於他們兩口子來說,都沒啥大變化,反正也是兩個人過,不會變出來第三個人的。


  堂屋隻剩下周秀英和大房的人了。


  屋內安靜的不像話,周秀英看了一眼自家大兒子,她語重心長,“老大,就是你我的不作為,放縱的大媳婦如今成了這個樣子!”,說完,她抬手就給自己了一巴掌,她力度是用了十成的,臉上當場就起了幾個紅印子。


  誰都沒想到,周秀英會突然自己給自己一巴掌,還是毫不留情的那種。


  周秀英是心裏愧疚啊!

  對不起綿綿,對不起三房啊!


  這巴掌雖然大在周秀英的臉上,但是阮國年作為兒子,臉上卻也跟著火辣辣的,“娘,您沒必要這樣!”


  周秀英笑的苦澀,“老大,你既然教不會大兒媳婦,我當媽的也沒能教會,是我的錯!”,接著她話鋒一轉,“老大媳婦,若是讓我知道再有下次,你直接回你們老劉家,我們老阮家要不起你這尊大佛!”


  劉愛枝今兒的是被嚇狠了的,老太太這話一說,她連連點頭,不僅如此,她還照著之前周秀英的力度,一連給自己了三巴掌,“娘,若是在有下次,不用您說,我自給兒出門!”


  這話一說,周秀英臉色稍微緩和了幾分,“小玲既然懷孕了,那就把她從娘家接回來,我們老阮家的兒媳婦,老是住在娘家做什麽??”


  阮誌剛也歇了一口氣,“我曉得,隻是我小玲她媽知道小玲懷孕了,燉了一隻老母雞,說是給小玲養胎用的,等她把老母雞都吃完了再回來!”


  “吃什麽吃??要吃也是回來我們老阮家!”,周秀英瞪了一眼,“去,把小玲接回來!”


  阮誌剛訕訕的解釋,“奶,我媽那邊老母雞都殺了,若是小玲這會回來了,豈不是便宜了別人??”


  周秀英恨鐵不成鋼,“你就這點出息,隨你了!”,她也懶得管了,隨便大房怎麽樣了!


  這天晚上,老阮家的每一個人都無法入睡。


  包括三房的人,阮綿綿住的地方和阮國華他們也不過就隔一個斷間,在屋內說話,都是可以聽到的,阮國華歎了口氣,“綿綿,沒能分家是不是很失望!”


  綿綿雙手枕在枕頭上,她望著屋頂,悠悠道,“有些失望,但是沒能分家卻在意料之中!”,若是這個家能這般利索的分了的話,也不會拖了這麽多年了。


  “是我沒用!”,阮國華眼裏閃過一絲愧疚,“綿綿,你放心,這家肯定會分的!”,隻是時間問題而已,這句話阮國華雖然沒說出來,綿綿卻是聽懂了的。


  她低聲,“爸,您別和奶作對!”,老阮家的家是要分,但是卻需要一個契機,今兒的這個契機就很好,隻是誰都沒想到趙小玲會懷孕了。


  不早不晚,在要分家的時候把這個消息透露出來。


  有了這個消息,他們老阮家這一時半會可分不了家。


  阮國華點了點頭,黑暗中,他緊緊的握著方秀蘭的手,“我知道,我和你媽心裏有數!”


  阮綿綿沒有應聲,心裏卻在琢磨,既然現在沒機會,她可以創造一個機會出來,讓她奶心服口服,自己提出分家。


  而不是,他們來逼著奶奶來分老阮家的家。


  隻是這裏麵要如何做,她要好好想一番了。


  想到這裏,阮綿綿不由得想到阿遲,也不知道阿遲那邊怎麽樣了??

  他離開七埡村已經有幾天了,卻是一點消息都沒傳回來的,想到這裏,阮綿綿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那天阿遲走的時候,她說的那些話,阿遲聽進去了多少。

  阿遲想要賺錢,不走舅舅那條老路,談何容易。


  自從那天綿綿把分家給提到了台麵上,鬧了一場後,整個老阮家都安靜了下來,大房似乎跟變了一樣,規規矩及的,安靜的不像話。


  但是也正是因為這樣,整個老阮家似乎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阮綿綿在家待了幾天,抽空把上次白起琛給的報酬,分成了幾部分,給周秀英留了三百,自家父母留了五百,剩下的兩百給了阮誌文和阮誌武。


  想到這裏,唯一沒幫上忙的就隻有阿遲了,綿綿也不急,她把剩下的錢全部都存到了給阿遲買房子的那個存折上。


  就算阿遲不在,她可以先把這些錢給預備著,不管將來阿遲在縣城買房子,還是娶媳婦,都用得上。


  這樣一算,阿遲!不對!綿綿也算是一個小富婆了,別看她手裏巴掌大的一個存折,可以裏麵的錢卻不少的,足足有三千二百塊,這還是除去了分給家人的那些錢。


  不管怎麽說,綿綿或者說阿遲現在都是一個小富婆了。


  按照綿綿的估計,她在努努力,估摸著還能成為一個萬元戶。


  老阮家安靜了不少天後,再次因為工農兵大學名額的事情,鬧騰了起來,原來是上麵工農兵大學的名額分發下來了。


  七埡村原本是分到了兩個名額的,但是阮綿綿卻老早的占據了一個,所以七埡村隻剩下了一個工農兵大學名額。


  倒是阮誌文和阮誌武他們縣城高中分到了五個,別看這五個名額多,實際卻是僧多肉少,要知道周邊村子的適齡學生可都在縣城高中讀的書。


  尤其是現在高考沒恢複,他們想要去讀大學,這工農兵大學是唯一的途徑。


  所以不管是縣城高中,還是七埡村都為了這工農兵大學的名額強迫了頭。


  阮綿綿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她站在院子口,默默的看了一眼知青點,這一次知青點會頭破血流吧!


  七埡村的這個工農兵大學的名額掌握在大隊長林光華的手裏麵,不作他想,這個工農兵大學名額,很可能就落在了林書楊身上。


  想到這裏,她眼裏有些冷意。


  她把剛放學的阮誌文叫到了後院的柴火垛,她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以後,阮誌文眼睛睜的大大的,“小妹,你是我小妹吧!”


  阮綿綿眯了眯眼睛,“如假包換!”,她可是正宗的阮綿綿,不作假的。


  阮誌文緩了緩,接受了這個消息,他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當天晚上,阮誌文就去知青點,和好兄弟程袁青嘮了嘮嗑,他臨走的時候,意味深長的撇了一眼豎起耳朵偷聽的唐文斌和高悅。


  冷笑一聲,離開了知青點。


  當天晚上,整個知青點的人都沒人睡著,程袁青是被突如其來的好消息給砸懵了,之前分給阮綿綿的那個工農兵大學的名額,她自動讓給了自己不說,還給許童童指了一條路。


  要知道,高悅和唐文斌三番兩次打阮綿綿身上的工農兵大學名額,他可都是知道的,倒是沒想到,最後這個名額便宜到自己身上了。


  他苦笑一聲,當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他當初會跳下河救阮綿綿隻是條件反射做出來的舉動,並沒想過阮綿綿會報答什麽。


  沒想到,阮誌文的妹妹一來就送給了自己這麽大的一個禮。


  程袁青看著呼呼大睡的許童童,心想,這可能就是他爸說的,好人有好報,傻人有傻福,他和許童童兩個人,都撞了大運了。


  而另外一邊的唐文兵和高悅可沒程袁青這邊安逸。


  阮誌文的話他們兩個人都聽見了。


  七埡村唯一一個工農兵大學名額落在了林書楊身上!


  想到這裏,唐文斌臉上閃過一絲憤慨,憑什麽???要論文化,他可比林書楊好太多了,可是這個名額卻落到了一個泥腿子身上。


  越想,唐文斌越不甘心。


  高悅也是,名單在一個星期後,就要報上去了,也就是他們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


  時間不多了,這是他們回城的唯一機會,誰知道上麵的政策會不會變??改天萬一這工農兵大學的名額也被取消了,他們就在也沒希望了。


  第二天,七埡村就出了一個傳言,作為大隊長的林光華以職務之便把工農兵大學的名額給昧了下來,留給了林書楊。


  而且這消息越演越烈,等林光華聽到的時候,整個村子都在討論這個消息。


  要知道,工農兵大學的名額可是農村娃娃們成為城裏人的唯一捷徑,如今有了這個捷徑,卻被別人一早就預定了下來,是個人,心裏都會有不忿。


  林光華聽完消息,他氣的當場扔了一個新買的搪瓷缸,他怒氣衝衝的罵道,“這個名額還沒定下來,誰把這個消息傳出去的???”


  他是要把工農兵大學的名額給自家兒子,隻是麵子上卻還是要做一番的,隻是卻沒想到,這工農兵大學的名額才剛下來,不過過了一晚上就出了這麽大的事情。


  林書楊臉色不好看,“爸,不是從我們這裏出去的!”,他爸會把這個工農兵大學名額留在老林家的事情,隻有他們兩人知道,甚至連林芳芳都不知道。


  怎麽會傳到整個村子都知曉了。


  林光華和林書楊兩個人還不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


  下午的時候,和林芳芳定了娃娃親的周響家的直接派人來到了林家,退了兩家的親事,林家和周家的親事是一早就定下來的。


  林光華就一兒一女,是疼到骨子裏麵去的,自然一早就為自家兒女鋪好路。

  林芳芳定親的那家是隔壁村子的周家,周家雖然窮,但是家裏人口簡單,成分幹淨,而且周響自給兒也成器,成績頗為優異,適合自家閨女這蠢脾氣。


  所以,當初林光華才會給自家閨女定早早的定下周響,隻是卻沒想到,今兒上午才出了那事情以後,下午周家就派了一個張媒婆過來,上門就說,“老周家的周響被老師看重,這次選上了工農兵大學名額,你們老林家的閨女,坐過牢不說還學習差,聽說還夜不歸宿,丟了名聲,往後啊!他們兩個人將來壓根不是一路人,所以這親事還是趁早作罷!”


  “至於彩禮,老周家的人說,就當給自己抓藥吃了,你們自給兒留著吧!”


  張媒婆說完這話,不管老林家的人是什麽反應,當場就離開了七埡村。


  林芳芳還是個大姑娘呢!

  聽到這話以後,當場被氣昏了過去。


  老林家亂做一團,林光華氣的臉色鐵青,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這周家欺人太甚!”,定好的親事,說反悔就反悔,把他們老林家當做什麽了???


  馬大妹有些埋怨,“當家的,當初你要給芳芳定周家,我就說那周家靠不住,如今,如今我們芳芳可怎麽辦啊!”


  姑娘家家的,定了親事,還是讓男方以這種借口退了親,芳芳的名聲在七埡村卻是毀了。


  馬大妹卻忘記了,林芳芳自從上次被帶到了派出所關押後,名聲早都沒了。


  正常家庭的父母,哪裏會讓孩子娶一個坐過牢的媳婦,往後若是鄭策在變一變,這坐牢可是黑案底啊!

  指不定要牽連到家裏的其他人呢!

  林光華恨恨的瞪了一眼馬大妹,“那周家當初巴結我們的時候……”,想到這裏,他擺了擺手,“你去哄哄芳芳!”,芳芳是他閨女,林光華自然是了解的,這孩子心高氣傲。


  上一次被帶到了派出所的陰影還沒走出來,這次又被當眾退親,指不定這孩子想不開。


  馬大妹抹了抹淚,扶著林芳芳去了暖炕。


  而林老太坐在椅子上,耷拉著一張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張媒婆從林家出來以後,不多久,整個七埡村的人都知道了老林家那小閨女啊!被隔壁村子的周家給嫌棄了,當場退婚了呢!

  巴掌大的地方,自然是瞞不住任何消息的。


  阮綿綿聽完以後,她眸光微閃,“二哥,那周響當真就這般忘恩負義??”,她不過是拋了個引子出來,倒是沒想到這周響立馬就上鉤了。


  阮誌文笑的幸災樂禍,“周家窮,周響能去縣城上學,可是沾了林家的光,可是林光華卻忘記了,這升米恩鬥米仇,他幫著周響立了起來,卻也養大了周響的貪心,如今林家這點東西,周響可是看不上了!”


  可不是,隔壁村的周家是典型的孤兒寡母,周響的父親去的早,由著他媽撫養長大,一個婦道人家還要供著孩子去縣城讀書可不容易咧!


  林光華就是看重了周家人口簡單,這周響也是個上進的,這才讓自家的閨女和周響定了親事,隻是沒想到,周響的心可不是一般的大。


  林芳芳坐過牢這是一個很好的借口,周響想要工農兵大學的名額,他成分必須幹淨,若是有個坐過牢的對象或者妻子。


  他便和這工農兵大學名額絕緣了。


  阮誌文不過在旁邊無意間提起了老林家的事情,倒是沒想到周響立馬就抓住了機會,和老林家退親的同事,又和高老師的閨女兩人處了對象。


  高老師家裏就一個閨女,那是當做寶貝來養的,若是周響和高青青兩人定了婚事,這工農兵大學的名額不僅板上釘釘,而且他上大學的一切費用都會由高家來出,不僅如此,高老師在縣城教書這麽多年的人脈也會全部放在了周響身上。


  這樣一來,周響可是成了最大的得益人。


  想通了管卡,阮綿綿悠悠的歎了口氣,“果然,人心險惡!”


  阮誌文不以為意,“這是咎由自取!”,頓了頓,“綿綿,你為什麽會把我的工農兵大學名額給許童童?”


  阮綿綿笑了笑,並不解釋,反而岔開了話題,“怎麽?二哥對於自己考上大學沒有信心嗎?”,阮誌文的成績不錯,家裏的成分也幹淨,而且還是烈士軍屬,所以縣城高中的工農兵大學名額就有他一個。


  阮綿綿卻沒讓自家二哥用了工農兵大學名額,反而還讓他把名額送給了許童童。


  許童童的來曆,阮綿綿以前不清楚,但是這次清醒了以後,卻是慢慢的串聯上了一些事情,這個時代和她的那個時代是有關聯的。


  而許童童背後有個許家,是揚州大戶,而且在後世平反了以後,許家又有最快的速度站了起來,不僅如此,還成為了一線家族,更是後世頂頂有名的揚州許家!

  據說,揚州許家富可敵國!

  當初,她還在孤兒院的時候,就收到過不少許家每年對外的慈善,起碼她那個時候用的書包和本子都是揚州許家捐贈的。


  甚至,她住的那個孤兒院,揚州許家也是出力建了不少。


  所以,對待許童童,阮綿綿沒有故意去接近她,她不想帶著幾分算計去接近許童童,但是卻又想幫下許童童。


  不為別的,隻為了當年許家所建的孤兒院,給了她和阿遲一個暫時的家。


  阮誌文麵色複雜,他低聲,“綿綿,你就這麽有信心會恢複高考嗎?”


  阮綿綿眯了眯眼睛,“二哥,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有些話,她不能說,但是她二哥若是自給兒猜到的就不怪她了。

  “大哥怎麽辦?”,阮誌文有些愁,“若是真按照你的猜測,我們到時候都能去參加高考,但是大哥在學習上天生少根筋!”,他又把工農兵大學的名額給讓了出去,總不能讓大哥一輩子都在七埡村種地吧!


  阮綿綿沉吟,“讓大哥參軍吧!”,阮誌武的身體素質在適合參軍不過了,隻是老阮家的人,似乎對參軍有了後怕,所以大家明知道阮誌武比較適合走部隊的路子,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提敢提起來。


  阮誌文也被自家小妹的想法給嚇著了,他壓低了嗓音,“小妹,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麽嗎??”


  在奶奶麵前提參軍,會出人命的!


  阮綿綿點了點頭,“你覺得大哥的適合做什麽?”


  “大哥不喜歡讀書,也不喜歡和去爸那裏幫忙,更對做生意沒興趣,二哥,你覺得大哥喜歡什麽??”


  阮誌文眼裏閃過一絲複雜,“大哥喜歡槍!”,大哥手裏有一把木頭做的□□,他保管了很多年,很多時候,發呆的時候,就會把木頭做的□□默默的拿出來看一看!

  而那一把木頭□□,是當年四叔在家的時候,給大哥做的。


  大哥寶貝的不行。


  阮綿綿笑的釋然,“讓大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好嗎?”


  “奶不會同意的!”阮誌文動了動唇,“爸也不會同意!”,他們老阮家因為參軍丟了兩個人,一個是他爺爺,一個是四叔。


  一個到丟了性命,一個生死不知。


  參軍兩個字,對於老阮家來說,就想河邊一樣,是個禁忌。


  阮綿綿臉上閃過一絲果決,“我會讓奶奶和爸同意的!”,大哥的心願,她一定會幫他完成。


  阮誌文這下沒話說了。


  他覺得自己似乎第一次認識小妹一樣。


  不對!


  小妹一直都是這樣的!

  哪怕是她小的時候,她的主意正的很,若是鐵了心去做一件事,沒有任何人能攔住她。


  就像是當年她領江遲回阮家,護著江遲的時候,阮家的人並不同意,因為多一個人出來,就意味著多一份口糧。


  可是小妹還是做到的。


  不僅護著江遲,還讓阮家的人接受了江遲。


  如今這次……


  他們兩人不知道說了多久,原本從準備倒後院抱一把麥秸的阮誌武呆呆的站在牆角,眼眶裏麵浮上了一層水汽,他怔怔的,“小妹……”,這個家最了解他的不是和他朝夕相處的二弟,也不是生他養他的父母,而是小妹!


  一個傻了三年的小妹。


  阮誌武一直都想去要參軍,但是這話他是如何都說不出口的。


  以前是因為小妹傻了,三房的人需要照顧小妹。


  而且四叔生死不知,他在這個點提出去參軍,那是在奶奶心口窩子上紮刀子。


  但是如今,小妹好了,而四叔雖然生死不知,但是他若是去參軍的話,是不是更容易得到四叔的消息???


  有些東西不能想!一想就如同種子一樣在心裏麵是生根發芽,最後會長成參天大樹。


  阮誌武憨厚的臉上閃過一抹激動,他?是不是還有可能??


  阮誌武不知道站在牆角多久,最後才悄悄的離開了後院。


  林芳芳被退親的謠言在七埡村越演越烈,有人說,是林芳芳坐過牢的原因,老周家看不上了,還有人說,林芳芳在和方穀雨一塊去縣城夜不歸宿的那天,其實早都失了貞。


  所以老周家看不上。


  林芳芳在家關了三天以後,她鼓足了勇氣出了林家大門,她要去親自問一問周響,他到底是怎麽回事??

  要說喜歡,林芳芳對周響未必是喜歡,不過是父母之命而已,她當時反抗過,覺得周家太窮,看不上周家,但是他爸爸非要她定親。


  她無奈隻能認了下來。


  好在周響還算是成器,在學校的成績比林書楊還好幾分,林芳芳也慢慢接受了周響的存在,可是如今……


  卻沒想到,一個她看不起的存在,竟然嫌棄她,主動退親了。


  想到這裏,在家憋了幾天的林芳芳怎麽坐的住,她要親自去問下周響,他怎麽能這般忘恩負義。


  卻沒想到連周響的人都沒見到,不僅如此,還被周家那一個寡婦給羞辱了一番,說她是隻破鞋,還是坐過牢的破鞋,怎麽能連累她要上大學的兒子。


  林芳芳自然不是一個好脾氣,和周寡婦兩人就打了起來,周寡婦常年做活,林芳芳被林家嬌養,怎麽是一個農婦的對手,自然是吃了大虧!


  林芳芳失魂落魄的從周家回來的時候,經過大泡窪子,看到河裏麵清澈的水,她想,她還有什麽臉麵在回去。


  林芳芳一步一步的往河裏麵走了進去,眼見著那清澈的水就要沒過脖子的時候,卻被來河邊洗澡的唐文斌給遇見了。


  唐文斌待看到林芳芳的時候,就知道她是誰了,是七埡村這段時間沸沸揚揚的當事人,而且還是被退親尋死的當事人。


  唐文斌眸光一閃,立馬就跳到了河裏麵連拖帶拽的把林芳芳給救到了河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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