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失落
「她總和我說媽媽的事情。」林開顏沉默了幾秒鐘,開口說道。
有時候,人對人的一種親近,就是這麼微妙。
甚至於,站在林開顏這個小孩子角度上來看,她都以為賀溪會是她的新媽媽。
「爸爸,我有點害怕了。」林開顏緩緩道,她的瞳孔中映著林洲的臉。
「你怕梁阿姨也是為了和我在一起,不是真心對你的?」林洲問道。
「嗯。」林開顏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林洲將她抱在了懷中,清幽說道:「開顏,梁阿姨不會的,你還記得嗎?梁阿姨剛開始教你輪滑的時候,你每次都摔倒了,梁阿姨你緊緊地抱著你,總是她比你先摔下去。」
「還有剛剛,梁阿姨也和你一樣需要爸爸,但是,她把爸爸給了你。」林洲繼續說道。
「那梁阿姨會去哪裡呢?」林開顏問道。
「她的女兒,和你的媽媽住在一起了,她應該是去那裡了吧!」林洲清幽說著,他閉上了眼,「爸爸也真的好想去分擔她的痛苦,但是,我也什麼都做不了。」
「我有點明白了。」林開顏道,她推開了林洲,走到林母身邊,「爸爸去找梁阿姨吧!我相信爸爸。」
林洲沒想到女兒竟然這麼懂事,眼眶不禁也有些濕了,他別過了臉去:「爸爸和梁阿姨都是大人了,但開顏還是小孩子,開顏現在先去吃一些阿姨做的牛肉羹,然後就乖乖去睡午覺好不好?」
「那爸爸不吃嗎?」
「爸爸看著開顏吃。」
林洲等林開顏吃完了飯,陪林開顏上樓,林開顏閉上眼,緊緊地握著林洲的手,其實她心裡還是害怕,她害怕爸爸喜歡的梁阿姨,也和賀溪一樣,但是,她覺得爸爸說的也有道理,她要去相信爸爸。
她不可以這麼自私,讓爸爸一直活在對媽媽的哀悼之中,就像奶奶告訴她的,每個人都有去追求幸福的權利,爸爸也一樣,活著的人都要去好好的活著,這樣,離世的人,在天堂看到自己珍愛的人開心,也會覺得快樂的。
等林開顏睡著了,林洲下樓,這才發現父母竟然齊刷刷地等著他。
今天的事情,林家父母也很是震驚,先前和賀溪相處的時候,也從來都沒有感覺到賀溪這麼偏激。
「林洲。」林母叫住了他,「今天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以前也不知道賀溪她……」
「好了,媽……」林洲直接打斷了林母。
「淺言那邊真的沒事嗎?」林母有些不放心的話。
「媽,淺言是個很好的姑娘,她女兒過世后,她一個人挺不容易的,賀溪那些話,對她肯定是有影響的,但是你放心,她不會生您二老的氣的。」林洲如實說道。
他說梁淺言的經歷,也是為了將二老能夠更加理會梁淺言。
「你是真的想在淺言身上彌補嗎?」林母問道,賀溪的那番話就是她,也多少聽進去了幾分。
她太清楚了,林洲對趙菡的死一直都沒有釋懷過了。
「不是。」林洲篤定地回答,他正色看著林母,「我是真的想和淺言攜手一生。」
「那既然是這樣的話,你就好好待淺言。」林父說道,他盯著林洲,「你一貫都不著調,但那姑娘吃了太多苦了,你不要給了人家希望又讓人家失望。」
「我明白。」林洲說道。
「去找她吧!」林父點了點頭。
林洲卻沒有邁開腿,他輕輕搖了搖頭。
「你這是不敢面對她?」林父詫異地問。
「她現在肯定想冷靜一下。」林洲回答。
林父一陣冷笑:「我以為經過趙菡那個事,你能更沉穩,更明白了,看來是我高看你了,你就是不敢對面對賀溪最後說的話,你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解釋。」
「林洲,逃避解決不了問題。」林父重重地說道。
「我……」林洲說不出話來,他閉上了眼睛,他自己現在也彷彿被割裂成碎片一樣,思維都是凌亂的,他真的不知道他要怎麼去照顧梁淺言的情緒,該怎麼和梁淺言解釋那些。
他捫心自問,那些話即便賀溪不說出來,他和梁淺言之間就沒有這個結嗎?
「林洲,趙菡已經過世這麼多年了,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林父再次說道。
他一咬牙,跑了出去。
「車鑰匙啊!」林母在身後叫道,她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輕輕嘆了一下,其實真是同病相憐的人又怎麼樣?互相依偎取暖又怎麼樣?
只要林洲真的放下趙菡了,生活還是會繼續的。
林洲摸了摸褲兜,還真的是沒拿鑰匙。
他一路上都在想,梁淺言是不是又哭了?
她現在一定很難受吧!他真的是個混蛋,他明明答應過梁淺言的,他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了。
他去打梁淺言的手機,但是已經關機了。
他的一顆心都提了起來,如果梁淺言出了什麼事,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了,他趕到墓地,拿手機上的打車記錄確認了一下樑淺言的下車地址,直到看到方鶴的陵墓前那個熟悉的身影,他才算是真的放下心來。
還好,還好,什麼都還好。
「淺言。」他輕聲喚了一聲,
梁淺言愣了一下,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抬起頭來,卻發現林洲真的在那裡。
她眼角的淚痕還沒有干,林洲靜靜看著她,微笑著朝她走了過去。
「你怎麼來了?」她有些詫異地問道。
「我放心不下你。」
「我沒事。」她說著,擦了擦眼淚,她下意識地問道,「開顏還好嗎?她這個時候一定需要你。」
「開顏沒事了,我爸媽那邊也沒事,倒是你,真的讓我放心不下。」林洲緩緩說道,他有些自責,「對不起淺言。」
「對不起?」梁淺言詫異問道,「為什麼又說對不起了。」
「我還是沒能照顧好你。」林洲愧疚道。
「這不是你的責任。」她說著,蹲了下來,細細摩挲著方鶴的照片,「林洲,你是不是真的特別同情我?」
這個問題,她在決定要不要和林洲在一起的時候,也問過。
只是今天,再一次被賀溪給放大了而已。
林洲飛揚跋扈,或者是正經萬分,各種面孔,她都見過。
只是,她從來都沒見過林洲那麼失態。
他的失態不是因為別人,而是因為趙菡。
如果他放不下的話,為什麼還要重新開始了?
難道以後,她要賀溪無數次來提醒她,林洲愛的一直都是趙菡,她只是一個替身,因為她和林洲一樣可憐,林洲是在同情她,林洲也是在彌補趙菡嗎?
這樣的日子,過得也未免太折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