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又要開始了
第四十九章 又要開始了
好好學習像是一個玩笑話，李濤卻是真這麼做了。他用壓歲錢買了個MP3，把高中的英文都錄了進去，每天早上跑步去學校的時候聽。他的英語成績一向不錯，但在這點上他也和大多數內地的孩子一樣，只是書面語言不錯，口語和聽力都不太行。他想這個辦法也許不能令他的語法更好，總能提升一下聽力，還能增長一下語感。
受他的帶動，張聲也不再是過一天日子撞一天鐘了。
她過去學習一直是跟著李濤走的，這一到五中立刻就放飛了自我，不能說一落千丈吧，也是直線下滑。因為她打網球，老師家裡都沒提太高要求，她自己也沒想過。但現在，她也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底子不錯，這再努努力，在期中考試的時候就得了個158名，雖然離前一百名還有一大段距離，葉瑩也喜的不行，帶著她買了一身新衣服，又去外面吃牛排。
現在大梁市開了好幾個牛排店，雖然都說不上正規，卻是個稀罕，當然，價格也不便宜，剛開始的時候還是二十五一套，現在已經漲到了三十六，再稍微要點別的，哪怕是兩個人也要擱進去一百塊。張家條件雖然還不錯，但因為要還著房貸，也不經常這麼吃。所以張聲雖不怎麼喜歡吃，也吃的香甜。
葉瑩看著她：「乖女兒，你下次努力再考進前一百，媽媽還帶你來吃！」
「……媽媽，你能不和爸爸吵了嗎？」
葉瑩一怔，然後眼圈就紅了，她吸了吸鼻子，想說什麼，最後到底沒有說出來，只是揉了揉張聲的頭，笑了笑。張聲敏感的察覺到了什麼，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低下了頭。她不知道要怎麼安慰葉瑩，只有按照李濤說的那樣，好好學習——她這個時候，好像也只有這一條路了。
不僅是學習上的，還有網球上的。她過去也努力，可就像學生們完成作業。有好好寫的，有胡亂寫的，還有認真寫完並且去琢磨的，過去她最多只屬於那個好好寫的，而現在，她完成了之後還會好好琢磨一番。她天賦不錯——否則張家夫妻也不可能支持她走這條路了，這更加努力，很快就有了進步。她們這些女生里，王燦還是打的最好的，再往下，就只有她了。早先還有付萌萌等幾個和她差不了太多，現在卻是遠遠有了差距。
這一年碧藍的規模進一步擴大，多了十五名學生，講課時間也不再集中在周末，周二和周三也開始上課。同時，王燦、衛暢、魏源也拿到了二級運動員資格證書，這個證書並不是太稀罕，總是高考能加分的。這對於其他人也是個激勵。
而這一年期末的考試上，李濤稍稍有了一點進步，卡著邊成了第五十九名，在全年級沒進到前五十，卻進到他們班的前十了。張聲則是又垮了一步，全年級排到了第一百二十八名，她沒有要求吃牛排，而是要求張愛國留在家裡同他們一起吃頓飯。張愛國同意了，還幫著葉瑩打了下手，只是這飯卻吃的很有些死氣沉沉。事後張聲對李濤道：「他們，可能真的要離婚了。」
李濤摸了摸她的頭。
「媽媽問我要跟誰，我當然是要跟她的，可是，我也擔心爸爸，他總是喝酒，喝了酒就要睡覺，沒人管的話躺在地上就能睡一夜。小濤，我要怎麼辦？」說到最後，她已經帶了哭音，李濤不知道怎麼辦，只有把她攔在懷裡，緊緊的抱著她，張聲在他懷裡放聲大哭，「小濤，我好怕！」
李濤抱著她，除了擁抱，他再不能給她別的安慰。在這一刻，他最痛恨的，是自己。
他恨自己的無能。
這個女孩是他從小護著長大的。上幼兒園的時候，有人拉她的辮子，他必要毫不客氣的打在對方的臉上；上學后，他再想出去玩，也要把她的功課輔導好了；過馬路的時候，總是他拉著她。第一次考試的時候，他還讓她抄過卷子，被老師教育了一通后，知道那是不對的，從此後就是掰開了揉碎的給她講。
她的自行車，是他教會的；
她的游泳，是同他一起學的；
她的辮子，他也幫著梳過。
他嫌棄過她，抗爭過，擺脫過，可不管怎麼說，那過去的時光都不可能改變。他們長大的軌跡行印滿了對方的影子。他也習慣性的領著她、護著她。可是現在，他什麼都做不了，別說什麼實質性的安慰，就連話也沒有——他不知道說什麼。
張家的事，李家自然也知道。雖然現在無論是張愛國還是李建設都不怎麼在廠里了，總是要露露頭的，多多少少的，李建設也知道一些情況，只是他更不好說。雖然他同張愛國感情不錯，到底不是親兄弟，有的話他提上一提也就是，到底不能說的太多，只是在郭重芳問起來的時候，他也沒個實話。
「你在廠里，就沒聽到過什麼風聲？」郭重芳不死心的追問。
「我現在哪還進幾天廠里啊！」
郭重芳斜了眼看他，李建設只是埋頭扒飯，米飯配著菜，再加一口五花肉，兩三口就把一大海碗的飯吃個七八分，郭重芳又心疼了起來。李建設現在也出師了，可以自己帶著小工在外面安門窗，掙的要比過去多一些，卻更辛苦，還要操心，還要同主家談判。郭重芳雖然總是說他罵他，心中還是疼他的，當下也不追究了，只是道：「你要敢同他似的，我就一刀把你兩段了！」
說著，她用手比刀，往桌子上一敲，李建設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我天天累死累活，哪還有那個精力？」
郭重芳冷哼了一聲：「反正我是做粗活出來的，可不像小葉那麼好性！」
在這個暑假的時候，一高開始加課，兩個月的暑假，只有一個月可以休息，就這，按照他們老是的話說已經是法外開恩：「真到了明年，你們一個星期都不會有！」
饒是一高的學生都刻苦慣了，聽了這話也忍不住頭皮發麻。不過總是放暑假，下午只有兩節課了，李濤在學校把作業都寫完了，然後跑到體育場去練習。一高和體育場一個南一個北，他這麼跑過去，什麼熱身都不用了，在練技術，兩個月過去后，竟還是碧藍男子組裡技術最好的！楊成忍不住咋舌：「早先我覺得這小子撐不住，卻是小看他了！你說他是怎麼練的啊？」
「用胳膊。」
「我說老王，咱能不說這麼冷的話嗎？」
王竹對這個稱呼很有些鬱卒，這一年網路越來越發達，於是關於老王的段子也越來越流傳。
「不過今年的省賽要五天了，還取消了團體賽，你說他能參加嗎？」
去年的省賽就非常緊張，不過也許是看到了網球的活躍，省體育局的那些人終於不再隨便糊弄了。各項東西都開始正規起來，一是擴大了人數，每個隊男女都能各有四名，二來就是擴大了天數，第三，就是不再弄團體賽——這個雖然也有國際賽事辦，卻是四大公開賽都沒有的，而且對他們來說也有些雞肋。對於碧藍來說，這不算是太好的消息，畢竟他們前兩年都是在團體賽上抓彩，不過也不算太壞，這一年學生們的進步都不小，個人賽也是可以拼拼的，何況王燦還在！
去年女子組第二，今年總是能拼一拼冠軍的。但五天的比賽，就算帶上周末，也要佔用三天，就不知道李濤那邊能不能請下假了。
「你問問他吧，真不行就對他說只參加個人賽，不參加雙人賽了。」
楊成竊笑一聲，這個老王，平時表現的萬事不由心，其實，肚子里什麼都清楚，這話看起來平常，卻很是悶騷腹黑呢。
兩個人太熟了，這一聲竊笑，王竹立刻就知道他想的是什麼，當下臉一黑，不再說話。楊成彷彿竊得了什麼秘密，嘿嘿一笑，也不再說什麼，轉身去問李濤了，聽到今年要五天，李濤微微一怔，隨即就點了頭。
「真的可以嗎？要是不行的話……你可以少請兩天，單人賽今年就算再長，三天時間也應該差不多了。」
「可以的。」
楊成微微一怔，李濤看著他，面露微笑：「可以請下三天的，我也想多看看別人怎麼打。」
楊成點點頭，不再說什麼，心中則有些奇怪，這李濤彷彿就在不聲不響中變了個樣，早先遇上這樣的事他還不是怎麼能拿定主意，現在卻是有成算了很多。
「倒是越來越像個大人了，不過這三天的假他恐怕是不好請的。」
他想的不錯，去年他的班主任很爽快的給了假，但今年就不太一樣了。只多了一年，緊張程度完全不一樣，而且，去年李濤的省賽好像也沒賽出個什麼樣。
「我們網球班有三個拿到了二級運動員證書，今年，我應該也能拿到。」見班主任面露難色，李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