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愛管閑事
月滿樓，皇城最奢華的酒樓，坐落在繁華的金凰街上，王公貴族都喜在這兒把酒言歡，這裡地理位置好，有最開闊的視野，進門就得做好一擲千金的準備，是皇城普通百姓只能瞻矚的地方。
酒樓之內，最北邊有一棟閣樓，風光無限好，能將皇城的美景盡收眼底，這裡從來不對外人開放，只專屬於它的主人。
閣樓上，三名男子對坐暢飲，身後還跟著板臉的侍從，幾人話不多，偶爾閑聊上幾句，只是聊著聊著其中一人就消聲了。
宇文彥澤問了話等不到回應，抬頭望去，只見對面的楚宸灝手拿夜光杯正倚窗而坐，注意力似乎被閣樓外的事物所吸引。
他和項子濯對望一眼，兩人同時起身湊上前去。
「看什麼？有什麼新鮮事？」宇文彥澤好奇，認識友人這麼多年，除非他上了心，否則很少有事能引起他注意，此刻他的表情告訴他們，有他感興趣的事發生。
項子濯順著他的視線往街市上看去，閣樓外，優越的地理位置能清楚地看到金凰街的一切，只是熙熙攘攘的大街到處人頭攢動，哪裡有什麼能引人注目的事？
依然等不到回答，宇文彥澤試探性地問：「宸灝，你在看美女？」
楚宸灝回頭白了他一眼，依然不出聲，存心要讓他急。
然而，視線不過剛離開這麼一下，再看到街市上，楚宸灝發現他剛才鎖定的目標不見了。
那天晚上闖進小巷裡女扮男裝的人失去了蹤影！
街上人太多，要再搜索到她的身影實屬困難。
於是，還雲里霧裡的宇文彥澤莫名其妙挨了他冷眼掃視。
「喝你的酒，多話誤事。」
宇文彥澤無辜極了，怨念地朝項子濯看去，尋求同情，可他只是笑著聳了聳肩。
「先看著吧，一會宸灝要是想說，自然會說。」
顏沐昕正思量著兌銅板的事，不遠處突然傳來喧囂聲，她抬頭一看，見眾人都朝前頭奔走，停在了回春堂前。
百姓都是喜熱鬧之人，不過一會，那兒已經圍堵了一堆看熱鬧的人。
顏沐昕好奇心重，這趟出府本來就是玩兒，有熱鬧怎麼能不湊一腳？
不過轉眼工夫，她就把兌銅板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了，興沖沖地朝人群跑過去。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兒，求求你……」
顏沐昕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擠進人群，夾在一群彪形大漢中，差點被壓扁，她在哄鬧聲中聽到女人的哀求聲，透過縫隙，看到一位中年女子跪在地上對著回春堂掌柜和大夫拚命磕頭，她的身旁躺著一名約莫八九歲的女孩，臉色紅緋得不正常，此刻正閉著眼陷入了昏迷中。
「走走走，我這裡是賣葯坐診的，不是慈善堂，你已經在我回春堂欠下五兩銀子了，拿不出診費和藥費，還想一而再地給你女兒看病？快走，不要在我這葯堂跪著了。」掌柜不耐煩地擺手驅趕她，看著回春堂前圍堵的人群，不悅地皺起眉頭。
「大夫，求求你行行好，我女兒病得嚴重，大夫不是救世濟人嗎？銀兩先欠著，我一定會還的，只要你們先救我女兒……」
「還？你一個連半點葯錢都拿不出來的窮人，能用什麼還？把你女兒帶走，別擋著我這葯堂，晦氣！要找大夫到別處去。」掌柜沒好氣地瞪著女人，再次擺手驅趕起來。
「這回春堂老闆心腸硬著，可不會管別人的死活，賣的葯也比其他葯堂貴，這女人就不該求他，到別處去求還有希望。」
「這女人我見過幾次，各個葯堂都求過了，也欠下一屁股債，沒辦法，女兒病得太重，可憐啊。」
耳邊是百姓的議論聲，顏沐昕聽著，視線卻一直落在那病重的小女孩身上，很快，回春堂掌柜喊了幾個夥計出來趕人，粗魯地將女人和昏迷的小女孩往外拖。
顏沐昕擰眉，愛管閑事的毛病犯了，奮力撞開擋在前頭的彪形大漢，衣袖裡藏著的銀針也飛向了那些夥計。
夥計腿一軟，磕在了地上，頓時，哀嚎聲四起。
「掌柜，拿不出銀子，人不救也怨不得你，可她都病得那麼重了，你還讓人轟她，得要她命吧？」顏沐昕從人群中站了出來，笑著道。
「哪來的毛頭小子，多管閑事，我轟人怎麼了？她跪在我葯堂前影響了我做生意，我就能轟人！」
「行了，給你送生意來了，她的葯錢和診費我出，救她吧。」
「你出？你這窮酸模樣你出得起？先把她的五兩銀子還上再來說大話吧……」
掌柜話音未落，顏沐昕從兜里掏出十兩銀子朝他甩了過去。
「狗眼看人低，銀子還你，還有一會的診費，不夠我再補，行了吧？」顏沐昕翻了個白眼，居然被鄙視窮酸模樣，她不過是偷了府里下人的衣服罷了。
「謝謝這位爺，謝謝。」女人感激地朝她連磕三個響頭。
掌柜收了銀子心滿意足，隨手招呼身後的坐堂大夫出診。
坐堂大夫為難地看著地上的女孩，搖頭道：「她病得嚴重，救也只是用藥拖延緩解，治下去浪費銀子，還是回去給她準備後事吧。」
「不……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跟我相依為命，她不能有事，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她。」女人一聽，又開始對著大夫拚命磕頭。
顏沐昕皺眉，看到女人的額頭因磕撞已經血淋淋，嘆了口氣，走到女孩身旁蹲下，抬起她的手腕搭上她的脈，片刻之後收手，又仔細察看了口鼻眼。
「高燒幾天了？」
「四天。你是大夫，你懂醫術對不對？我女兒還有沒有救？」女人剛才不敢打擾她，見她停手，立刻上前緊緊抓住她的手腕，乞求地看著她。
「高燒不退造成肺炎，還好，不是肺結核……咳咳，用錯詞了，肺癆。」顏沐昕掩嘴輕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口誤。
「肺癆……」圍觀的人群聽到這詞，個個驚慌失色，步步後退，原本狹窄的空間立刻變得開闊起來。
古代醫學不發達，肺癆基本是不治之症，而且還會傳染，看看她一句話把這群看熱鬧的人嚇成什麼狗熊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