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講究
那一身長衫，就是他們的體面！
這一身長衫，代表的是古道江湖人的道義！
這一身長衫……
凌晨的這一篇微博，可以說是字字肺腑，感人至深！
不用他再號召什麼，甭管是粉絲團的人或者是吃瓜這件事的網友，很多紅城人都自發走到了聽雨軒，去把那些早已腐爛的爛菜葉子給撿了起來，拿抹布擦乾淨了那些被臭雞蛋污染了的紅漆大門。
進屋，要敲門。
進廟，要拜神。
你是菜市場，就別怪別人是來買菜的。
你門廳敞亮，那往來就無白丁！
聽雨軒的體面，是莫雲清帶著聽雨軒的人親自討回去的！
他們贏得了凌晨的尊重，也贏得了所有看客的尊重！
是夜，莫雲清一句話不說，一拜再拜，等到子夜時，終於才散場。
這一場名譽之仗，打的不可謂不漂亮！
以退為進，以不變應萬變！
要說還是人莫雲清人老成精，大廈將傾之時，他研究了凌晨的路數，看他表演，看他做的事，看他寫的詞。就知道這小子是個真正有氣節的人！
只要他認為是正確的事情，那他就會硬剛到底！
這種人，要擱在古代，那就是俠客！
大俠！
朝廷是不喜歡大俠的，因為俠以武犯禁。可江湖不一樣，市井小民，販夫走卒。三教九流這才是江湖！
嘴長在人身上，而人，組成了江湖！
凌晨是個有俠義心腸的人，他心裡有一桿秤。衡量自己的同時也在衡量別人。
他聽雨軒要是解釋，那凌晨恐怕會揪著瓮城旭不放，甭管廟堂不廟堂的，你說女人，還是他涼晨公司的女人，那就是辦你！
護犢子！
可如果你不解釋，任由民眾們誤解，那他就會跳出來給聽雨軒洗刷冤屈。
是敵是友，一念之間！
莫雲清賭對了！
賭上了整個門派的前途！
而他贏來的不光是凌晨為聽雨軒帶來的正面評價，還有他那恐怖粉絲量帶來的宣傳！
此時，聽雨軒院落涼亭。
莫雲清坐在石凳上品茗，他的背後，有晚輩在為他捏肩膀。瓮城旭就跪在他面前。
「這人老了啊，胳膊腿就僵了，不堪大用，動不得身。」
瓮城旭不語，頭埋的更低了。
「我這一盤江湖，早晚是要交給你的。你是一個門派的未來，你懂我意思嗎？」
「師父……」瓮城旭的聲音已經沙啞。
莫雲清擺擺手，嘆氣：「這世上，有的人就是一把刀，好刀。莫說是見血，就是擱在你面前，你也會被刀氣所傷。但再好的刀，它依然是一把刀。
刀使不了人，向來都是人使刀。
如果刀要殺你，你不能拿一雙肉掌去砰，你要給他套上刀鞘，把它配到身上，你懂我的意思嗎？」
「懂，師父！」
以刀喻人，這刀，說的不就是凌晨嗎？
這人，說的不就是師父莫雲清自己嗎？
老薑辣！
之所以辣，就是在於足夠老！
瓮城旭受益匪淺！
他一向都是聰明人！
莫雲清滿意的點點頭：「行了，這事情就到此為止吧。你去掃一年大門。我們這一門的體面，是你丟的，你得給我撿回來！」
「是，師父！」
瓮城旭滿心歡喜的叩首，走人。
他知道，師父並沒有放棄自己。他還有機會站到相聲這門手藝的頂峰，但在這之前，他得學會做人！
瓮城旭是走了，但並不代表這事兒到此就結束了。
老薑莫雲清自詡是一個江湖人，大匠不雕，他琢磨的是整個門派！
十數年如一日，他把聽雨軒這塊招牌立了起來，不光立起來，還立成了豐碑！成了相聲界的扛鼎！
相聲這行當的規矩，是老祖宗傳下來的，但誰來說這個規矩，監督這個規矩，那就得有個龍頭把式！
他聽雨軒就是相聲行當里的龍頭，他莫雲清就是聽雨軒的瓢把子，扛把子！
是扛把子，那既然你凌晨要在相聲界出頭，那就得拜一拜山頭！
你不拜山頭，還拎著一個女伶出場，這就由不得他聽雨軒站出來說兩句！
這事兒要讓莫雲清來看，徒弟瓮城旭是沒錯的。江湖規矩上沒錯，他錯的就在於不會辦事兒！
太把自己當成一回事兒！
是，聽雨軒的確是當今相聲界的龍頭老大，可這世上並不是只有相聲界才有人，整個江湖，那滿滿當當的都是人！
你要當老大，當一個受人尊敬的人。就得八面玲瓏，四面討巧。
人曹操當年都說了，你當老大的位置好坐？
那不是一把輪椅，那是一個火爐！
把人架在火上烤的火爐！
瓮城旭不會辦事兒，所以這件兒本來他們聽雨軒站理兒的事險些成了釀成聽雨軒砸招牌的慘劇！
罰瓮城旭，不冤！
但這事兒，也不能就這麼過了！
按祖宗的規矩，你凌晨既然穿上了這一身長衫站上了這檯子，那就是這行里的人了！要在這行混，那就得講規矩，拜山頭！
別的不說，女伶是不能有的！
至於你在網上願意為聽雨軒發聲示好，我莫雲清承你這情，但一碼歸一碼！
道理理清楚了，這事情也要解決圓潤。
招惹凌晨是不值得的！
但交凌晨這個朋友，那也是一樁美事！
當然了，前提是凌晨遵守這祖宗留下來的規矩！
莫雲清就使喚弟子拿文房四寶，鋪紙，研磨，執筆修書。
致凌晨賢侄。
聽聞賢侄年少出道，並琴藝兼修，詞筆流芳，是為當世大才！既有技藝蓋壓群雄，老朽不鬥，空杯薄酒，邀賢侄於聽雨軒一敘，請賞光。
落款是聽雨軒莫雲清。
這封信是第二天送到凌晨手裡的。
不是走快遞，不是走郵政，而是由聽雨軒的弟子專人帶信，親自遞交。
薄薄的信封拿在手裡，凌晨就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厚重。
包信封的封皮，是陳年的老紙。寫信的紙是上好的生宣，落筆的字是絕品的徽墨。就連信件的摺痕，也是長輩寄給晚輩的上短下長，剛好能看到落款。
只是一封信，無處不透露著一種味道：講究！
老手藝人的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