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青紅
讓凌晨沒想到的是他沒等來鄭裕的電話，卻會先遇上黑澀會。
和電影里演的那些動輒就掀桌打滾的土匪不一樣，太島的社團就講究的多了。
正統來講，太島的黑澀會統稱為幫會。這幫人也干黑活兒，但遵守一個『幫規宜守，國法須尊』的準則。
所以行事倒是沒有那麼粗鄙，人家講究個先禮後兵。
幾個黑西裝青年步入凌晨落腳的小餐吧，拿著個文件夾落座，那矯揉造作的文質彬彬讓凌晨有一剎那誤會他們是賣保險的。
「凌晨先生是吧？」說話的青年將桌上的幾個茶碗挨個擺開。
凌晨的眼睛就微微的眯了起來。
茶碗陣？
青紅？
這是Z國傳統幫會的見禮招牌，通常有分帶子和茶碗陣兩說。
帶子則以活綹的個數為信，隨著馬幫的消失也漸漸失傳。唯獨這茶碗陣留了下來，見客見禮，茶碗或是酒碗，不同的擺法有不同的意思。
比如這青年擺的這兩個茶碗，有個說法叫雙龍陣。
怎麼說？
雙龍戲水喜洋洋，
好比韓信訪張良。
今日兄弟來相會，
暫把此茶做商量！
凌晨興許懂黑話，興許不懂。
但這青年也不在乎。他要做的，僅僅是把禮數盡到。
凌晨看那雙龍陣一笑，添了兩個茶碗再擺出一個龍宮陣：
四海澄清不揚波，
只因Z國聖人多。
哪吒太子去鬧海，
歡得龍王受折磨。
這茶碗一擺，居中那青年表情就是一滯。
他來的時候就崔國勝就交代好了的，要給凌晨來個狠的！
所以小青年準備的很充分，先來個見禮，告訴凌晨我們太島人也不是不講道理，反正茶是給你倒了，你看不明白那就是不給面子。
不給面子，那卸你一條胳膊或者一條大腿什麼的那傳出去在江湖上也不至於落了下乘。
小青年的確想的挺周全，但他唯一沒想到的是凌晨不光懂黑話，還門兒清。
龍宮陣一擺，那這黑手就下不了了。
因為懂這規矩的都是門內兄弟，既然是同門……
青紅幫會有條幫規說得好：同門相殘者，三刀六洞，必殺之！
青年表情遲疑了一下：「凌兄弟可是在門檻兒的？」
黑話，是否幫中兄弟？
凌晨眼珠一轉，直接就把鄭小辰老子扯了出來：「在門檻兒，老頭子姓鄭。敢問兄弟可是背公式的司職？」
「不是，叨擾！」那青年端起下角一碗茶一飲而盡，拱手離開。
能說出這話，凌晨必然是幫中同門，沒得跑了。
凌晨抬茶碗示意了一下，也不說什麼。
青年回去之後見了崔國勝回話：「師父，那凌晨是幫中兄弟，又是鄭龍頭門人，我們青紅不可同袍相殘……」
「同袍個屁！」
崔國勝愣了愣神，反應過來直接給自己這中二病徒弟一巴掌：「他凌晨出生在金城的一個小縣城裡，單親只有一個媽，祖上往上翻三輩也跟咱們青紅沒關係。
他是幫中弟子？還是龍頭的徒背（徒弟）？你大概是傻子吧？！」
凌晨要真是龍頭的徒弟，那輩分和他榜肩了，這可能嗎？
「去，什麼話都別說，先找幾個人套個麻袋把他揍一頓！」崔國勝惡狠狠的道。
擺個什麼幺蛾子茶碗陣，給人唬兩聲就給唬了回來！
這徒弟是用來搞笑的吧！
青年一臉的委屈，可愣是沒敢吭聲，凌晨明明說了，他老頭子姓鄭啊！
老頭子，乃是龍頭的意思，這可跟師父不一樣！
師父，用黑話講，那是老大！老大和老頭，一字之差，可那意思相差十萬八千里了！
而鄭龍頭又是何人？
青紅太島堂口第四十七代堂主，如今已是一百二十歲高齡。
老人年齡雖大，但人門徒眾多，鄭小辰老子鄭興，按血緣算算是鄭龍頭的侄子。至於崔國勝，則是鄭龍頭的徒弟一輩。兩人是同輩。分坐不同派系。
這幾年老龍頭行將就木，眼看著就不行了，底下的人也就坐不住了，明爭暗鬥的事兒時有發生。
崔國勝本就有奪位的心，這幾年撐著老頭子精力跟不上開枝散葉在手底下豢養了一大批的手下。質量雖然不能和幫中老成員相提並論，但勝在聽話。
幾個聽話的小青年得令，抄了傢伙開了小麵包就去酒館找凌晨去了，結果去了一圈，凌晨已經結賬走了，桌上的茶碗卻沒收，龍宮陣又換了個擺法：三個茶碗平行擺放，另擱一茶壺。
此乃青紅爭鬥陣，凌晨擺下這陣，意思是請他上門會晤，若是不應，那就取中間茶碗飲之。
這又有給人台階，順坡下驢的意思。
小青年看到這爭鬥陣的時候臉色就陰沉了幾分，擺明了的，他被人給耍了！
凌晨先擺龍宮陣回應，又擺下這爭鬥陣挑釁，這是欺負他太島無人？
眼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小青年手裡的棍刀就甩了出來：「走，點齊了人跟我一起去挑翻了這半壺水！」
於是，這幾個二十齣頭的社團大哥打電話叫齊了十幾個兄弟，氣勢洶洶的開著五菱宏光往凌晨下榻的酒店去了。
「先生，這邊不能停車！」酒店門口，一個長相秀氣的小保安攔住了五菱宏光。
五菱宏光車門一拉開，一個兩個，五個，十個……
卧槽，這麼多人？
「滾！老子是青紅的人看不出來？」小青年帶著從五菱宏光上源源不斷的跳下來的幫會成員凶神惡煞的推開保安，保安似乎嚇了一跳，有些結結巴巴的道：「你們是黑澀會？」
黑澀會？這話好像也沒錯！於是小青年點了點頭：「老子就是，怎麼了？」
保安哥摸對講機：「我是火烈鳥，確認黑澀會成員鬧事，可以執行抓捕！」
話落，保安哥手朝後腰一摸，小左輪就出現在了手裡，同時，酒店大堂處湧出數十個黑槍實彈的警察，遠處更有狙擊手的紅點瞄準了小青年的胸口。
保安哥一抹帽子，一頭秀髮落下，乃是一個英姿颯爽的警花裝扮：「雙手抱頭，都給我蹲下！」
小青年懵比了！
這……什麼情況？
他是來卸別人大腿的，怎麼就莫名其妙的被條子包了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