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傍晚時分,靜王乘坐的青篷車抵達城門附近,洛湮華拂開簾幔,望了一眼巍峨高聳的朝鳳門。


  他們是午後從府中動身的,按照預定計劃,本來半個時辰前就該出城。但是在城南豆腐店接了柴明和玉帛後,玉帛臨時記起,之前在長福齋定做的幾盒芙蓉餅和桂花酥忘記去取。眾人於是進到一家謝記茶樓裏暫歇,等秦霜陪著玉帛去棋盤街拿了一趟糕餅回來,才重新登車上馬。


  其實幾盒點心微不足道,完全用不著為此延緩行程,但是終於要辭別洛城,大家心中或多或少都有幾分感慨與離情,行動上也就表現得不甚急迫。


  距離城門關閉的時辰已然不遠,朝鳳門一帶熙攘而喧鬧,擺攤的小販抓緊招攬生意,客商行人加快腳步,忙著往來進出。青篷車的速度也減緩了,隨著人流,徐徐向前方行去。


  洛湮華朝窗外凝視片刻,將京城風物收入眼底,最後放下車幔。秦肅看見他眉目收斂,不再旁顧,心中不覺歎息。他知道,這些日子,靜王雖然顯得平靜,但心情並不是很好。


  “主上,等咱們安頓下來,可不可以給白露和霜降寫信?”穀雨從另一邊車窗縮回腦袋,小聲問道。往日裏再平常不過的景象,卻令他眷戀不已。主上說了,明年開春,他們一班小侍從都要被送去瀟湘榭讀書,嶄新的生活行將開始,但穀雨覺得,自己一定會非常想念京城和靜王府的,還有留在五殿下身邊的白露和霜降,他們兩個會不會著急難過?

  靜王微微一笑:“可以。”或許身周的人都預感到了,此番離去,很長時間內都不會回來。


  車馬緩緩行進,就在即將駛入城門洞的一刻,後方突然傳來一陣喧囂,似乎是驚呼喝叱與馬蹄聲交錯在一起,越來越是迫近。


  秦肅耳力及佳,辨認出偌大動靜的源頭是一匹奔馬。在這種地方縱馬急馳,豈有不造成混亂的道理?而遠方隱隱又傳來密雨般的蹄聲,足有數十騎正疾速朝城門奔來。他皺了皺眉,待要出去查看,後麵的穀雨已然驚呼出聲:“五殿下!主上,是五殿下追來了!”


  洛湮華的思緒被打斷,側頭朝車窗外看去,但見四蹄雪白的駿馬由遠及近,劈波斬浪般分開人流,直奔自己所在的方向而來,正是皇弟的坐騎烏雲踏雪,馬上之人不是洛憑淵又是誰?

  他心頭猛然劇震,才出發不過一個多時辰,理應在宮中準備登基的憑淵怎麽會知曉,而且來的如此之快?玄霜早已查探過,府邸周圍並無盯梢啊!難道說……事情竟會這樣巧?

  洛憑淵已經望見了即將出城的一行數輛靜王府車駕,當熟悉的青色外篷映入眼簾,他終於稍微鬆了口氣,急忙策馬過去,不由分說地擋住了最先一輛的去路,高聲道:“停車!皇兄,你想去哪裏?”


  秦霜和謝楓眼見情勢不對,最先勒住韁繩,躍下馬背站定,而後壽山明王柴明、玉帛,輕紗覆麵的白若菡和隨身侍女,幾名小侍從一一下車。大家一時間有些麵麵相覷,因為眼前的五殿下孤身一人,盡管看起來威風凜凜、氣勢淩人,擋住去路的架勢卻頗有幾分綠林剪徑的味道,渾不見多少屬於上位者的威嚴;加上狹路相逢難免尷尬,教人施禮不是,招呼也不是。


  幸而,人家要找的正主也不是他們,洛憑淵翻身下馬,視線緊緊鎖住了第二輛青篷車,靜王已經打開車門,徐步走了下來。


  “皇兄,你要去哪裏?”洛憑淵重複了一遍,目光依舊一瞬不瞬。他不明白,為何洛湮華還能夠如此淡然。


  “先去金陵,處理一些事情。”靜王停頓了一下,也不隱瞞,“而後再往江陵,回去故宅看一看,城裏還有一些江家的族人。”他已決定將宗主之位傳給朱晉,然而每逢提起,沉穩雍容的朱副莊主便如換了一個人,堅決抗命,抵死不從,還差點離開懷壁莊出走江湖,琅環諸令的部屬也紛紛寫信或幹脆奔赴京城,懇請宗主收回成命,聲淚俱下的不在少數。此事顯然不是隔空傳信能辦妥的,必須親身前往江南處理一段時間。


  “然後呢?”洛憑淵繼續問道,無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絹布,“看過故宅,見了族人,你打算怎麽做?”


  “也許會修整宅邸,暫住一陣。”靜王想了想,仍是如實相告,事實上他也不能確定,自己究竟要往何處安身,唯有且行且看,“還需前去嶽陽拜會洞庭蕭家,柴前輩居於君山,理應盤桓幾日;瀟湘榭也在附近,再往北便是巫山夢仙穀,與奚穀主一別經年,正可請他幫忙診斷脈息。”


  洛憑淵越聽越是絕望,在遠離京畿的江浙湖湘,靜王有如許多世交部屬、好友舊識,那邊山溫水軟,富庶豐饒,更重要的是自由自在,無所拘束,一旦去了又怎會回來?


  “所以,皇兄才瞞著我,靜悄悄不告而別?”他咬著牙,將已經皺成一團的絲絹用力抖開,一字一頓地問道,“這幅畫是什麽意思,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皇兄,莫非我又做錯了什麽事,你是要與我從此別過,再見無期麽?”


  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提得比平時高,清朗中帶著嘶啞顫抖的尾音。夕陽西沉,晚霞鋪滿天際,猶如絢爛奪目的錦繡,霞光映著年輕君主的臉龐,愈發顯得俊美無儔。因為匆忙趕來,他的衣發都有些淩亂,鬢邊殘留著汗水的痕跡,目中分明有一抹痛楚,竟令人想起負傷嗚咽著的小獸。


  麵對這樣的皇弟,洛湮華感到心底什麽地方被輕輕揪扯了一下,沉靜清幽的眼瞳裏,也泛起了不易覺察的漣漪。


  “憑淵,”他說道,“你早已能夠獨當一麵,我所知所學,都已經盡數教給了你,再留下來也起不到多少助益,朝中自有能臣良將、治世之才。”


  之所以不聲不響地辭去,主要是擔心洛憑淵不肯答應,畢竟習慣了時時相見的熟稔,驟然分隔千山萬水,歸期無定,任誰也一時難以接受。


  長痛不如短痛,是以才會選擇了登基前的日期,等到宮裏得到消息,自己已經坐船沿運河南下,初初登上皇位的洛憑淵即使生氣、難過,總不能拋下國事和滿殿臣子追過來。待到時日一久,慢慢地,情緒也就淡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的逃避顯然沒能起到作用,弟弟的反應如同山雨欲來,比意想中更難應付。


  密集的馬蹄聲已盡在耳畔,跟隨出宮的三十六名禦林衛連帶楊越三人,朝東華門、西華門和鎮海門各派出三騎執行命令,餘下一股腦來追洛憑淵,緊趕慢趕,總算到了朝鳳門前。聚在靜王府車列附近的行人百姓已經越來越多,裏三層外三層地看熱鬧,這時被數十匹奔馬一衝,不得不退避散開。一眾護衛見到眼前的情景,大都鬆了口氣,急忙滾鞍下馬,要將明顯正處於僵持狀態的太子與靜王殿下圍在核心。


  靜王府眾人擔心洛湮華的安全,當然不肯被隔離在外,禦林衛既不好衝撞得罪,論武力,遇到柴明、秦肅等人又免不了吃虧,隻好圍了大半圈,堪堪擋住旁人好奇探究的視線。


  洛憑淵還是寧王的時候,在洛城來往露麵的次數相當不少,眼尖的行人已經認出了剛剛繼位的年輕天子的容貌,禦林衛的到來無疑更證實了猜測。那麽陛下口口聲聲稱呼的“皇兄”,不是雲王,應該就唯有難得一見的靜王了。眾人哪裏肯錯過千載難逢的陛下當街攔截長兄吵架的場麵,雖說不敢靠近,卻在一段距離外繼續駐足觀望,形成厚厚的人潮,有些站在前排的百姓更是跪下行禮。


  為首的禦林衛體會聖意,眼見情況基本穩定,正要高聲喝命關閉城門,卻被楊副統領一把按住,朝他微微搖了搖頭。楊越掌心裏也捏了把汗,無論從忠心為主的角度,亦或出於對靜王的感情,他都盼望洛憑淵能將兄長留下。但他心裏也清楚,倘若靜王執意要走,那麽僅僅關閉城門是無濟於事的。目前,唯有靠洛憑淵自己的本事了,但願五殿下理智清醒,莫要頭腦發熱,做出衝動後悔的事來。


  靜王的話被禦林衛的偌大聲勢打斷,他發覺洛憑淵依舊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對身周變化恍若未覺,不禁歎了口氣:“憑淵,你初掌朝政,身邊不穩定的因素越少越好,以我的狀況,若是長居京師,於你我並無好處……”


  他盡可能表達得含蓄,一旦自己病情“痊愈”,一應厲害關聯,相信洛憑淵心中有數,實在無需在到處是人的城門口詳細分說。


  然而話語未盡,又被洛憑淵簡單粗暴地截斷:“誰敢進讒言,我就將他下獄抄斬!”


  他也不理會在場不知多少雙眼睛和耳朵在看在聽,語氣又轉為求懇:“皇兄要去金陵、要拜訪故交,也不用急在一時,待到明年,我同你一道去可好?”


  小師弟嚴蔭明年要出師了,他當初下山前就應諾過會回山參加出師禮,而且也確實想念師尊和師兄弟們,到時候必定要微服外出,順便視察民情。


  “國事豈是兒戲!”靜王蹙眉,簡直哭笑不得,但心裏又隱隱有幾分不忍。他看得出,洛憑淵在害怕,竭力強撐著想阻止事態發展,自己卻不得不硬起心腸,“朝堂宮廷,從來不可能一團祥和,如果事情如你所想一般簡單,天宜朝又何至於發生琅環舊案,父皇又怎會受到蒙蔽,抱憾而終?”


  他頓了頓,聲音依舊靜如止水:“憑淵,你有許多心願抱負將要著手實現,既是一遂生平誌向,也是為了禹周中興的將來。萬千子民殷殷企盼,國之興亡一身所係。自今往後,一言一行都須把握分寸、慎之又慎,豈有任性而為的餘地?我如今留在京中,隻會增添無味的煩擾損耗,倒不如四處走走,權作散心。待到將來局勢穩定,自然要回到洛城,與你和臨翩重聚的。”


  一番話入情入理,分量不可謂不重,洛憑淵稍微冷靜了一些,但絲毫沒有放棄或讓步的意思。他依稀記得,兩年多前,皇兄不肯謀取寒毒解藥,而是說服自己同下江南時,也是同樣篤定的神態、沉靜如潭的目光。結果呢,保證得好好的,壓根不曾用心對待,隻差毫厘就要天人永隔。


  江南就不是個好地方!他隱約有一種感覺,如果現在放手,心中的缺憾將永難彌補。


  “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或許皇兄能夠做到,我卻忍受不了。”他咬了咬牙,自顧自說道,“我不過是個凡夫俗子,做不到隻為家國大業而活,況且家國家國,家尚在國之前!即使是古之聖賢,也未曾強求為君者必須為了國事舍棄兄弟家人啊!皇兄與我,俱是堂堂正正,縱然未來廟堂江湖有所衝撞,或是臣屬頑固不化、別有居心,拿嫡長身份做文章,以皇兄的襟懷才智,難道就不能與我一同進退應對,找出化解之法?”


  言為心聲,一口氣敘說下來,不覺心潮澎湃洶湧,或許這些言辭不夠成熟,甚至一廂情願,但的確是自己源自內心的真切想法,矢誌不渝的承諾;他凝視洛湮華略顯怔忡的神情,踏前半步:“皇兄,我隻是一直都覺得,你很好。我知道於你而言,富貴榮華有若浮雲,轉瞬如煙散,但我還是盼望你能陪我一同站在重樓宮闕高處,看著這如畫河山!”


  不知從何時起,四下裏變得安靜,待到最後幾句話音落地,更是近乎鴉雀無聲。沉落的夕陽為目力所及的一切都鍍上了淡金的餘輝,洛湮華低垂下眼簾,行程早已安排好,再遲延下去,今天怕是出不了城了。他素來沉著,極少感情用事,然而這一刻,卻發覺自己居然在猶豫。就像洛憑淵所問的,當真唯有遠走他鄉一途?自己難道從未想過設法留在洛城,同時又不至造成隱患紛爭?


  如果僅僅從利益出發,或許世間並無兩全法,然而再加入情感和良知呢?就好像,若是心中唯有權勢,洛憑淵就不會尋獲雪蔓青果,而今自己棺木早拱,墳塚上草蔓青青。


  “也罷,且不談家國天下。”他悠悠說道,“瓊樓宮闕雖好,奈何規矩繁多,隨處皆是繁文縟節。我困在京中多年,早已靜極思動,如今隻想尋親訪友,遍覽秀麗山川,莫非也不行麽?”


  語聲幽雅,帶著若有若無的清淺笑意:“別君去兮何時還,且放白鹿青崖間。憑淵向來是了解我的。天色將晚,何妨各自歸去。山水有相逢,待到了卻夙願,我總會回來。”


  洛憑淵一呆,若是靜王依舊擔心大局,他盡可以竭力勸說,甚至做出保證、賭咒發誓,但眼下碰上的理由卻是要外出遊玩。想想皇兄受過的苦楚,自己怎能忍心強留阻止?


  但是他心裏猶如明鏡一般,搬出如是說法,也不過是托詞而已,倘使一念之差點了頭,焉知山水何時再度相逢?

  軟磨論不過,來硬的更是不敢也不妥,他腦中瞬間轉過千百種念頭,卻沒有一個管用。眼見靜王轉身欲走,不由得心下大急。


  須知人在走投無路之際,往往會不假思索用上最本能的方式,洛憑淵將心一橫,不管不顧地兩步上前,一把將洛湮華整個人牢牢抱住:“皇兄不要走,我求你了!”


  聲音不僅發啞,還控製不住地帶上了一絲哭音:“明明是皇兄你堅持不肯承統,硬是將我推上去,我都勉為其難了,你怎麽還是要離京而去?”


  到了後半句,他突然一陣委屈,索性將頭埋在靜王肩上,大哭起來:“皇兄,你和四皇兄一個兩個,誰也不肯坐那個位子,將我丟進宮牆裏,每天對著一大幫老謀深算的臣子,聽他們之乎者也、繞來繞去地囉嗦個不停,每天就是沒完沒了、沒日沒夜地看奏折處理國事,踏出宮門一步就得被勸諫!結果你們都隻顧自己自在逍遙,四皇兄去邊關練兵,當他的威風主帥,你更是不言不語就要去遊曆天下,萬一鴻飛冥冥一去不回,叫我到哪裏去尋人?”


  如果說,方才城門處的氣氛還是安靜、凝滯,現在已經快變成死寂了。禦林衛們側身而立,不敢正視,盡職盡責地擋住周遭視線,原先是覺得應該將耳朵塞住,此刻簡直恨不能裝成聾子。大家心中隻是叫苦,祈禱靜王趕快答允,結束這非人的折磨,天知道回宮後,會不會由於聽了不該聽的落個大不敬,被遠遠地發配邊關?

  至於身為暗衛的秦肅和壽山冥王,鑒於洛憑淵是親弟弟,抱著哭好像又不算錯處,也不便插手打擾。


  而不日即將登基的五殿下仍在傷心控訴:“皇兄,你不肯陪著我,將我孤孤單單擱在重華宮裏,連個說心裏話的人都沒有,日子還有什麽意思!你要是堅持離開,那我也不繼位了,就學你一般留書出走,將帝位交給四皇兄或者月月,也去遊山玩水、江湖闖蕩!”


  饒是洛湮華什麽場麵都經曆過,也萬萬料不到皇弟還能當眾使出死纏爛打的招數,全然不照規矩也不顧麵子,一時啼笑皆非,連頭也痛了起來。


  在他記憶裏,孩童時的洛憑淵就是這般性情,平日裏聰明懂事,一旦遇上自覺特別重要的情況,卻是執拗非常,千方百計、哭鬧不休也要達成願望。說來說去,還是自家當初寵溺過頭,才弄得進退維穀。


  洛憑淵見皇兄遲疑著,似乎很是為難,但並無不悅或抗拒之意,知道自己這一招終於奏效,於是趁勢抬起淚水未幹的臉,附在耳邊低聲威脅道:“皇兄,你要是還不肯留下,我就坐在地上,抱著你的腿哭!”


  如果不是被箍得緊緊的動作不便,洛湮華直想扶額。堂堂禹周新君要是做出這般舉動,就算不是後無來者,基本上也算前無古人了。他能感覺到,洛憑淵全身都在止不住地發抖,激動、緊張,以及恐懼,無論哪一種情緒,都強烈而清晰。


  靜王心中生出一股柔軟的疼痛,唇邊的微笑卻如清風明月,沁入幽靜的眼底。天際明燦的雲霞已漸轉暗淡,人群屏氣凝聲,他在靜寂的暮色裏沉默著,片刻之後,抬手撫過皇弟的肩膀,含笑說道:“既是如此,那麽為兄,願退隱蘭台。”


  天宜二十四年九月十九,皇五子洛憑淵登基為帝,次年改元,年號景瀾。新帝以生母如嬪於琅環冤案中受奸佞教唆,背棄舊主,雖追封宜安太後,然於含章殿中仍以中宮太後江璧瑤為尊,諡號賢德貞淑,享宗室香火,宜安太後居次位。


  靜王洛湮華學識淵博、才華出眾,然體弱多病,不宜為朝務所擾,欽賜入主蘭台,與宮城一牆之隔,主持修史。


  重華宮闕屹立依舊,朝堂武林風雲紛繁,昨日恍如一夢。三千塵世裏,景瀾盛世開啟了序幕。


  全文完


  。2021.6.28

  ※※※※※※※※※※※※※※※※※※※※


  寫下最後三個字的時候,確實覺得像是做夢,居然真的寫完了,完結了。三年啊,眼淚汪汪。


  按照古代慣例,國不可一日無君,一般在皇帝駕崩後,太子很快就會繼位,即使還沒正式登基也被稱為陛下,同時自稱為朕;由於不太習慣這種改變,所以洛憑淵在最末兩章裏還保持著太子、殿下等稱謂,難免有點亂,大家包涵。


  謝謝三年來所有看文、回帖的寶寶們,特別是一路伴隨的拉拉、十九,還有幾位一下子說不出名字的筒子們,以及後來追評並補分的寶寶們,給了我許多支持和鼓勵,雖然這篇文的回帖不是很多,但我每個都看了,並且因此感覺開心,得到動力。


  終卷的篇幅和內容其實等於兩卷,所以會分一下,全文變成五卷,前後文也還會做一些修訂,但總體而言,故事終於結束了。


  休息幾天,會寫一篇後記,應該有一兩篇番外,另外,在我的構想中,還有一篇輕鬆溫柔向的外篇。


  最後一次求一下回帖和推薦,希望寶寶們在看文、分享的過程中收獲到了快樂和一些些觸動,喜歡兩位主角和配角們~~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