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想他了(彼岸花)
當年宋奶奶因為孫女的高分數,少不了向四周人炫耀一把。鄰居們中,有的給宋家道恭喜,有些可不見得真高興,畢竟這附近參加高考的孩子,當年不止宋思露和宋隨意,有些連大學都考不上。
宋思露的性子偏安靜,喜歡把自己關在一個狹窄密閉的空間里,他人怎麼想,都左右不了她。所以有了宋隨意說的像水仙。
是不是學醫的都是這個性格。宋隨意不由想著遠在深山老林中的他,能在那樣艱苦的環境中呆下去,一呆都不知道多少年了,同樣好像一朵孤芳自賞的花。
回過神時,見宋思露一雙疑問的眼神落在自己臉上,宋隨意局促地一笑。
事情弄清楚了,輪到宋思露抓住她不放:「隨意姐,我剛好像聽到你說,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沒有,就是剛好我前幾天生病了,遇到個醫生。」宋隨意匆忙說著,打算敷衍過去。只知道和他在一起的事,是很寶貝的事,想獨自裝在自己心頭上甜蜜。
宋思露當然沒有被她馬上打發開,是回想起了什麼,說:「對了,奶奶提過,說你跟了許太太去相親了,怎樣?」
宋隨意沒有想到她那麼快聯想起這事來,連聲說:「這個,我怎麼知道怎樣。你不是出事了嗎?我這就回來了。」
「是嗎?那人是什麼樣的人,是好人嗎?」
所以說這個妹子在一大幫親戚中唯獨和她好不是沒有道理。宋思露和她想的一樣,首先這人要人品好。人品不好,再有錢也讓人感到害怕。
宋奶奶屋裡,眼看宋思露的事兒告一段落,宋奶奶幾番叮囑老三和老三媳婦:「女兒是你們親生的,你們自己不疼惜,誰疼惜?你們把她打死了有用嗎?人家說什麼,都沒有思露的命重要!你們牢記這一點。」
聽老人家這樣說后,老三這對夫婦心底有些後悔,想起來都是因為之前整整擔心了幾天幾夜,女兒不出現的時候,他們必須代替女兒承受四周人所有給他們家的壓力,這不氣急起來,見到女兒的時候全爆發了。
「去吧去吧,思露在我這裡呆幾天。有隨意陪著她。你們回自己家好好反省。再敢打思露,我和你們沒完。」宋奶奶放了狠話。她的三孫女這麼優秀,怎麼可以被兩個蠢貨打死。
宋三叔和三嬸聽到說有隨意陪著他們女兒,卻皺起了眉頭。三嬸斗膽對宋奶奶提了意見:「要不,讓婷婷陪思露——」
在三嬸和三叔的想法里,女兒混到如今這個地步,都是因為跟了宋隨意好。宋隨意哪裡好了,讀的什麼農科到處被人笑話將來要下鄉種田的。要是跟了婷婷,宋婷婷現在是進入了市裡的電視台工作,隨時隨地結識名流。
對於三嬸的想法,宋奶奶冷笑聲不忘給他們兩個頭頂潑冷水:「你們大哥大嫂,能捨得讓婷婷陪人?我病了,都不敢叫婷婷侍候,憑你們?婷婷將來是要做皇后的料,難道你們不知道?」
宋奶奶這話兒聽起來,可真是淋漓盡致的挖苦冷嘲。連老三夫婦聽了都不敢駁斥。不過宋奶奶說的是實話,如今宋婷婷彷彿一隻隨時變成鳳凰的金雞,老大家寶貝的要命,誰敢動下宋婷婷誰就是要老大夫婦的命。
可以說,老大一家把希望全押在宋婷婷身上當賭注了。話說回來了,哪對夫婦不是望女成鳳的。宋奶奶想到這兒,目光望向了老二宋二叔。
宋二叔老樣子,渾渾噩噩的好像什麼都不知道。
這兒子是真不知道嗎?宋奶奶不清楚了。打發兒孫們走以後,宋奶奶沒有忘記回頭打電話問許太太有關帶宋隨意去相親的事。
許太太接到宋奶奶電話,先訴起了自己的苦水:「那地方糟糕透底了,簡直不是人住的。沒有一個從城裡來的人能呆下去,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聽許太太這樣的說法,豈不是這婚事吹了。對此,許太太倒不敢和宋奶奶說宋隨意好像不是像她許太太這樣想的,只怕宋家人指責起她把他們家女兒害了,居然牽線讓他們女兒嫁到這麼糟糕的地方去。
在宋奶奶和許太太通電話時,一個人影躲在宋奶奶房間的牆外面彎著腰蹲著鬼鬼祟祟的。
有人經過看見那人不禁喊了聲:「翠姐,你在這裡做什麼?」
翠姐回頭看到是不知為何事折回來的三嬸,連忙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同時朝三嬸走過去把三嬸拉到一邊說:「我這是作為長輩心裡有點擔心隨意相親怎麼樣了嗎?如果當面去問奶奶,奶奶要說我。」
聽了翠姐這話,三嬸有了自己的想法。想這個翠姐,如果真去問奶奶,確實是要挨奶奶罵的,因為這樁婚事本該落到婷婷頭上,翠姐自私自利,硬是把糟糕的事兒硬推到了宋隨意身上。但是,翠姐是否因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心生愧疚怕被奶奶罵,三嬸對此卻是要打個大大的問號。
三嬸多了個心眼,裝作什麼都不懂,問:「那事的結果怎麼樣了?」
就知道老三家肯定和她一樣緊張這事。都是有女兒的爸媽,誰想自己的女兒被其他人女兒比下去了。翠姐沖三嬸像志同道合的戰友一樣笑笑:「聽說,那地方差極了,只怕隨意都過不慣。」
聽到這話,三嬸心頭是不由自主鬆了口氣,這會她才敢真心感謝翠姐沒有把這個糟糕事兒推到宋思露頭上。只能說,宋隨意倒霉,從小沒了媽護短。有個媽在的話,哪會讓翠姐這麼設計自己的女兒。
當晚,宋隨意和宋思露挨著睡在了奶奶家裡的木板床上。宋思露有些感慨,說:「小時候,我們幾姐妹在奶奶家裡玩,你記得不,隨意姐?」
記得,當然記得,那會兒大家都小,心眼沒有那麼多,大人說什麼也不會過多放在心頭,脫了鞋子上了床,不分彼此,全擠成一團開心無比。
「不是彼岸花,但是比彼岸花更令人傷懷。」宋隨意輕輕扯出了一絲氣,望向窗外的眼神,是在想著在深山裡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