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5章 新生（七十一）
這些鬼臉在我們一同返回到生命二號據點的時候，其實並沒有跟上月靈，以至於我一度認為他們已經離開了，現在又突然出現，再加上我們身邊沒有其他的人，我便忍不住詢問月靈到底是如何把這些鬼臉控制住的，以及他們到底屬於什麼東西。
是蠱物？還是某種單純的體態不完整的意識殘留體？
月靈聽了我的問題之後，神情很是微妙地看了我一眼后說道：「如果我說我不知道，你會相信嗎？」
我搖了搖頭：「當然不信。」
月靈笑了笑：「所以我也不會回答你的，因為我說了你也不信。」
說完之後，月靈也沒有給我任何繼續追問的機會，因為她現在的速度陡然加快了起來，連帶著身後那些跟隨我們的鬼臉也追了上來。
我不想距離那些鬼臉太近，所以也趕忙追了幾步，再次趕上了月靈。
我本來以為我們這次肯定還會按照地鐵線路原路返回，畢竟這樣的速度要快很多，也更為安全，可是月靈卻並沒有按照這條路走。
我忙問她怎麼回事，月靈便告訴我說這條地鐵的電路系統在我們之前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被切斷了，我們後期所用的電能完全是地鐵自帶的儲備能量，現在早就耗盡了，即便還有所存留，那也不夠我們返回的時間。
「那現在怎麼走？」我說道：「這鬼地方如果走回去的話，肯定會被芊芊的能量攔截！」
「我們坐纜車。」月靈不假思索地說道。
「纜車還沒被損壞？」我驚奇地朝空中看了幾眼，結果還真的看到了幾跟纜車繩索完好無損。
我有些奇怪，芊芊的能量既然都把整個秦淮山脈覆蓋了，為何又獨獨放過了纜車？
然而月靈也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思，她只是告訴我不用擔心纜車的問題，至少在她現在所知道的情況下，還是有至少一半的纜車線路可以通用，而這些纜車線路是足夠覆蓋大半個秦淮山脈區域的，前往無人區的位置更是容易。
我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這才開始隨著她朝最近的一處纜車起始點行去。
「你有沒有奇怪過。」月靈在路上沖我問道：「這秦淮山脈內先前諸多的設施都被拆除破壞掉了，為何唯獨剩下這些纜車還沒有被完全損壞呢？」
「會不是是因為太高了？」我說道。
我本來是瞎說的，然而月靈卻居然真的贊同道：「很有可能是這個原因，芊芊的能量覆蓋終究還是有限的，你看空中那些由能量聚集而成的雲層，雖然數量龐大，但是其中的個體能量源在落地之前的戰鬥力幾乎為零，他們應該無力去破壞建造在半空中的設施。」
「這也不對。」我搖頭說道：「他們如果沒法拆除空中的設備，那也完全可以破壞起始點啊！」
「所以這就是我們接下來該擔心的了。」月靈說道：「現在芊芊的能量還未能完全統治這裡，所以才會有一部分的纜車起始點被保留下來，而我們則要爭取在所有的纜車被毀滅之前找到艾米，如果找不到，那就要果斷放棄。」
「行……」我心不在焉地答應道。
然而月靈卻十分認真地說道：「你聽好了，我這話可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到時候你如果不聽話，那我就只好採取強制措施了。」
我心裡有些不爽，感覺這月靈像是在用警察對待嫌疑犯的語氣說話一般。
不過我並沒有反駁，因為我明白這其實是正確的，別的不說，我現在其實也已經可以感覺到芊芊能量的強大影響了，這種能量的干擾不同於我以往遇到的任何一個能量源，芊芊不愧是「萬惡之源」，她身上所散播出的能量強度、影響力都不是其他人能比擬的，更何況……現在的芊芊其實根本就不能用「人」來形容。
接下里的路途里我倆就基本沒怎麼說話了，因為在我們周邊現在已經開始時不時有那些零散的怪異能量生物出沒了，其中包含了各類夾雜了寒氣的蠱物還有一部分行動詭異的虛影，這些虛影看起來連預冷都沒有辦法控制，因為她自己也在繞著走。
現在我也的確能切身感受到整個秦淮山脈在潛移默化中發生的巨大改變了，如果說之前遊盪者們還能和伏都教，或者說是芊芊抗衡的話，那他們現在早就已經潰不成軍了，我眼裡見到的一切事物幾乎都已經和遊盪者沒有了任何關係，至少我到現在為止還沒能看到任何一個活著的、正常的遊盪者出現。
另外就是那些藏匿在秦淮山脈各地的半感染者了，按理來說，他們在芊芊降臨之後，理應「揚眉吐氣」才對，可事實上他們現在也都銷聲匿跡了，我不禁懷疑這些半感染者里的絕大多數人是否也早就在芊芊的強大能量干擾下變成了面具人，或者是單純的還魂屍？
一路疾行了大概十五分鐘的樣子，我終於在月靈的帶領下來到了一處纜車起始點的位置，我以為月靈一路上也只是在瞎找，但是看她行路的樣子，擺明了是對這裡相當熟悉的。
之前在我們自己趕路的時候，我還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因為那個時候雅布和扎卡也在，我一度認為月靈是在跟著他們，以及其他的遊盪者走，但現在沒有了這些人，月靈行進的方向依然很明確，必然早已熟悉了這裡的地形。
「你以前來過這裡？」此時我們已經到了纜車起始點的下方，這纜車起始點和其他的地方一樣，也都是建立在一個小土丘上的。
月靈回頭看了我一眼，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我怎麼了。
「你以前來過東口省嗎？」我繼續問道。
月靈聳了聳肩：「來過，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多久？」我不依不撓。
「這些事情發生之前吧。」月靈指了指腳下的地面說道。
她這意思應該指的是「災變之前」。
「這麼久了，你居然還記得？」
「至少纜車的位置沒變。」月靈笑了笑：「我只需要記住這一點就夠了，你覺得呢？」
我很清楚月靈這話是在鬼扯，一來是這些纜車起始點在災變之後已經做出了改造，很多的位置都是後來拆除重建的，這可是文韻親口說過的。二來她也不可能單純按照之前的記憶就準確找到一個可以使用的纜車起始點，因為這些纜車起始點雖然有相當一部分保存完好，但也是有很多被破壞過的，她怎麼可能做到百分之百的準確呢？
所以結論就是……她在撒謊！
雖然月靈行動飄忽不定，但我也不認為她能把這裡的地形完全記在腦海里，正如她自己經常說的那樣，月靈不是神，我不必過於誇大她的個人能力。
那麼……她現在既然能把這裡的纜車起始點記得如此詳細，而且還能判斷哪個是好的，哪個已經無法使用，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給她通風報信了！
畢竟在這之前，就已經有很多跡象表明月靈背後肯定還有其他「輔佐」她的人員的，最明顯的就是那些「干擾器」的放置，不可能僅由她一人做到。
不過我暫時還沒有挑破這層窗戶紙，因為我並不想激怒月靈。
當下我只是裝作自己相信了月靈的話，開始和她朝纜車上方走了起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聽到月靈口中又開始念念有詞了，不過這次的腔調我聽起來很是熟悉，其實就是召喚比丘鳥的蠱咒。
只是她現在用同樣的蠱咒所召來的鳥類似乎已經不僅僅局限在比丘鳥這一種之上了，更多的鳥類似乎也加入了其中，就和之前出現的那一大群各式各樣的飛鳥一樣。
這次我看的相當清楚，因為我現在所處的地勢相對周圍的其他地段來說還是比較偏高的，我看到幾乎所有的鳥兒其實都是從地面的林子縫隙里鑽出來的，搞了半天它們原來就是藏身在山脈之內的。
等到月靈口中的蠱咒停歇之後，我才開始詢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我現在還沒有看到任何的危險。
「看不到的危險，不代表不存在。」月靈面無表情地說道：「等你遇到危險再想召喚它們的時候可就來不及了。」
「所以它們是用來在空中保護我們的？」我問道。
「沒錯。」
「那……地面如果出現情況怎麼辦？」我在旁敲側擊，試圖看看月靈還有沒有其他的「幫手」，因為在地面上的力量將很有可能是月靈背後的那些潛藏的人，但是我卻無法猜透這些人的身份。
我一開始認為這些人八成就是當時桃源島上芊芊爆發之時，被緊急派往執行任務的那支安保小隊成員，但是後來的事實卻證明他們其實並沒有被月靈吸納，而是加入到了現在的桃源島人那一派中。
不過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畢竟這些人在後來是被芊芊親手放走的，我之所以認為他們一直在暗中幫助月靈，就是因為我一直把月靈和芊芊當成了「一伙人」。
月靈聽了我的問題之後，根本就沒有理會，她只是叫我趕快上纜車，因為現在我們頭頂附近的位置又開始出現那種稀薄但卻在不斷加厚的雲層了。
我現在心裡還是比較著急的，畢竟距離文韻給我準確定位的時間已經過去不久了，我並不能保證在這段期間內艾米是否會發生移動。
但月靈對此倒是頗為放心，她說艾米在我們這些人里還算是比較有頭腦的，現在秦淮山脈四處都是芊芊能量影響下的生物，她只要不傻，就應該找個地方躲藏起來，畢竟芊芊的主要目標並不是她，只要等到「風聲」過後，她再離開便可以保證全身而退。
「你居然還能記住艾米的性格。」我有點意外地說道：「大部分的人不是一直以來都沒法進入您的法眼嗎？」
月靈看了我一眼：「你現在都學會諷刺人了？」
我沒吭聲。
月靈繼續說道：「我只是把不該記的東西刻意從腦子裡排除掉而已，以此來給那些該記得東西騰出空間。」
月靈這話說的就好像她的記憶空間是個倉庫一樣，而且還是那種可以自行選擇存放物品的倉庫。
「對了，你剛才說芊芊的主要目標不在艾米身上，那會是誰？難道是我？」我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
月靈這次徹底笑了起來：「你一直以來都有兩個缺點，第一，過於神話我，第二，過於神話你自己……」
「什麼意思？」我傻乎乎地問道。
「意思就是你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月靈說道：「雖然你是蠱蟲病毒影響下體質最為特殊的三個人之一，但也不代表你可以重要到讓芊芊盯上。」
我皺了皺眉：「那還會有誰？難道……是你？」
我這話很大程度上是在打趣，可讓我意外的是，月靈這次居然沒有回答，就好像是默認了一樣。
我剛想繼續追問，就聽到頭頂的天空中傳來一聲悶雷，接著居然開始下起了瓢潑大雨。
……
這雨來的太過突然了，就好像是有個人站在我們頭頂突然往下澆水一樣，不過這雨水明顯不是普通的雨，因為裡邊夾雜了很多的戾氣，這些戾氣在雨水下降的過程中和雨滴分離，進而在我們周邊形成了一大團一大團的戾氣團。
好在這纜車是有頂棚的，我們暫時沒有被雨水淋到，可是外邊的鳥群就沒那麼幸運了，我看到大部分的鳥，包括比丘鳥在內，都紛紛被這些雨水打落到了地上。
「怎麼辦！」我忙問道：「那些鳥完蛋了！你不想想辦法？」
月靈皺了皺眉：「看來芊芊打算加快她的能量侵蝕速度了……降雨的確是一種頗為有效的方法。」
媽的……感覺這芊芊都可以呼風喚雨了。
月靈繼續說道：「我也沒別的辦法，就算我讓它們躲藏回林子中，但也終究會被雨水打到，這些雨水中混雜了芊芊的強大能量……也只能放棄它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