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2章 百妖齊聚（十二）

  因為這人在還沒死透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從他體內不斷往外破體鑽出很多的蠱蟲了。


  我立馬將這人的屍體丟下，朝後快速退了一截，目的就是防備這些蠱蟲襲擊我，但和之前的幾批蠱蟲一樣，它們在離開那遊盪者的屍體之後，在短時間的停滯過後，便開始集體朝我身上爬來。


  我很確定它們並非是來攻擊我的，因為這些蠱蟲的速度都不算快，和蠱蟲發起進攻時的狀態截然不同。


  但是這些蠱蟲不攻擊我，卻不代表它們不會攻擊段曉曉和晨曦。


  此時那倆人還在另一頭跟另外兩個遊盪者纏鬥在一起，我一眼就察覺出這兩個遊盪者的狀態也不對勁了。


  其中一個人腦袋歪在一旁，一副隨時要倒下的樣子。


  另外一個人則已經開始吐血了，表情也變得痛苦不堪起來。


  「快退！」我朝著他們那邊吼叫了一聲，晨曦反應很迅速，立馬拉起段曉曉朝我這邊連退數步，接著就見那個口吐鮮血的遊盪者口中猛然噴發出一團蠱蟲，這次的這些蠱蟲是會飛的，我急忙攔在他倆身前阻擋這些蠱蟲。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聽到身後的屋子裡傳來了趙有匡驚慌的叫聲：「不好了！肖辰！我們彼此得停手了！月靈來了！」


  我自然知道月靈了……


  但是她為什麼會這麼害怕？

  她不是一直都在和月靈暗中保持著聯繫嗎？


  趙有匡說話的同時，段曉曉也沖我點了點頭說道：「是月靈姐姐！我剛才看到她了！而且也感覺到她的能量了！」


  現在既然連段曉曉都確認這一點了，那就進一步說明我剛才在林子里看到的月靈身影絕非幻象！

  趙有匡也是夠眼尖的，居然也發現了。


  我一邊帶著段曉曉和晨曦快速沿著屋子邊緣移動，目的就是為了避開那些追來的蠱蟲，一邊我又透過窗戶朝著屋子裡看去。


  屋子裡已經沒人了，只有趙有匡自己。


  我心一沉，因為我沒看到秦瑤。


  「秦瑤呢！」我吼道。


  趙有匡居然發出了一聲苦笑：「你還擔心她？你放心好了……她比你要聰明得多，現在你還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


  「我有什麼可擔心的！」我惱火地說道。


  我本來想說我可不怕月靈，但話到嘴邊我又收回去了，因為這時我突然感覺全身湧上來了一股寒意。


  這寒意並非是寒氣能量造成的，而是一種完全的直覺反應……我總覺得有一雙冰冷的眼睛在盯著我。


  而且……目光傳來的方向就在我身後。


  我猛然回頭朝後看去，卻什麼都沒發現。


  媽的！


  鬧鬼呢！

  我心中的怒火暫時將恐懼驅趕走了。


  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在再一次面對月靈的時候竟然能產生如此之大的心理負擔，我原本還打算和月靈面對面好好較量一下，現在看來光是心理素質這一茬就落下風了。


  「你們快進來！」趙有匡又喊道：「我們現在必須聯合！」


  我怕這趙有匡有陷阱，便急忙朝著屋子裡再度看了一圈，這就是個五六平米的小屋，裡邊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接著我又迅速感應了一下附近的蠱物情況，發現附近也沒有任何對我們起攻擊心的蠱物。


  唯一在朝我們湧來的已然是剛才的那些蠱蟲，我見狀立馬將門一腳踢開，然後當先闖了進去。


  趙有匡可能是怕我打她，第一時間舉起手做了個投降的動作，同時沖我腦後連連努頭說道：「快關門！蠱蟲來了！」


  最後進來的晨曦立馬將門反手關閉。


  只見剛才那些追趕我的蠱蟲開始在窗戶上聚集起來，並沒有絲毫離散的意思。


  我們幾個都喘息了幾下，接著我便上下打量了一眼趙有匡，發現她身上看起來也是極其狼狽的樣子，衣服有很多地方都撕開了口子，額頭上也有傷口。


  趙有匡看起來已經筋疲力竭了，這個女人的體質至少和秦瑤比起來還算是徹頭徹尾的普通人了。


  她手裡連個防身的武器都沒有，只是深呼吸了幾口氣后說道：「月靈來了……你們必須擋住她！否則她會殺了你們的！」


  我冷笑了一聲：「那你呢？她會殺你嗎？」


  「我還有用！」趙有匡搖搖頭：「對她來說，我還是有利用價值的！但你們就不同了，你們作為她的實驗品已經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了，她可是過河拆橋的老手！」


  我身邊的晨曦從背簍里取出一根飛矛對準了她，趙有匡嚇得立馬哆嗦起來：「我說的都是真的！」


  「那你為什麼要抓段曉曉？」我問道。


  段曉曉也像個大人一樣朝著趙有匡那邊逼近了一步說道：「你當初在我身上做了什麼！」


  趙有匡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訝，但是又很快恢復了正常：「看來你已經都想起來了。」


  「是的。」段曉曉說道。


  「我就知道你是不一般的。」趙有匡用明顯是哄小孩的語氣說道：「可是你要知道……阿姨都是為了你好。」


  我在心裡暗罵了一聲這老女人，都這個時候了還給老子耍花招，我立馬沖身邊的晨曦點了點頭，晨曦心領神會，一根飛矛直接扎在了那趙有匡的右臂上。


  趙有匡明顯沒料到我們會這麼做，捂著胳膊想要尖叫卻又不敢發聲，看起來是在害怕屋外的月靈。


  只見她咬著牙哆嗦了幾下，這才沖我說道：「你和月靈相處的時間很長！你應該知道她的為人！她是一個性格多變的人！任何人都捉摸不透她的！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月靈除了她自己和她的妹妹以外，不會關心任何人！」


  ……


  我沒吭聲，因為我對趙有匡這話是無法反駁的，畢竟這也是我和月靈長久接觸一來的感覺。


  她的確不關心任何人，包括我在內。


  可以這麼說，月靈以前對我說的話，做的事，其實都是有絕對目的的，這種情況可能在當時還沒有表露出來，但是結合後續的一系列發展，就可以有一個相當清晰的脈絡了。


  「你到底想表達什麼？」我皺著眉說道。


  「你應該也發現了，月靈現在就在我們周圍！」趙有匡的聲音越來越低，到後來已經無限接近於耳語了。只聽她繼續說道：「我們現在必須聯手！月靈的原本計劃是想利用秦淮山脈的蠱物把遊盪者一網打盡，但現在卻出了差錯，這裡的蠱物並沒能全部聽從她的調遣，而是開始自相殘殺了。」


  我皺了皺眉：「為什麼？」


  「因為我。」趙有匡的表情居然有些得意：「她雖然騙了很多人，但到頭來卻被我騙了。」


  「所以你一直在和她暗中保持著聯絡？」


  「沒錯！」趙有匡點了點頭。


  「你為什麼這麼做？」


  趙有匡斜眼看了一下窗外的幾具遊盪者屍體說道：「我這也是無奈之舉，月靈和她引來的伏都教早晚能將東口省佔據，無論我配合與否都是如此……就算我不配合，那也不過是能稍稍阻擋一下他們的進攻速度而已，對結局是不會有任何影響的。」


  晨曦明顯認為趙有匡還是在撒謊，把第二支飛矛也舉了起來。


  不過趙有匡這次卻沒有任何退縮的樣子，而是不屑地說道：「你那個土著人朋友如果想殺我就動手好了，但你們今天也難逃一死。」


  我抬手示意晨曦先別急，而是沖趙有匡點了點頭：「你繼續說！」


  「既然結果都一樣，那就意味著這兩條路我都不能走！我只能選擇第三條！那就是假意和月靈合作，但是暗中卻進行我自己的計劃。」


  「什麼計劃？」


  「早在三個月之前，伏都教就已經把大量被寒氣浸染過的蠱蟲卵投放到了我們的食物之中，遊盪者中絕大多數的人體內其實早就被蠱蟲寄存了，只是他們自己不知道而已……而在伏都教發動進攻的時候，這些蠱蟲一旦發作……」


  「會怎麼樣？」我逼問道。


  趙有匡指了指窗外的那幾具屍體說道：「你已經看到了，他們會被蠱蟲殺死，可惜我的這些忠心衛士死之前還以為是我害了他們。」


  我不敢肯定趙有匡這話是不是在給自己遮醜，但這現在似乎也不重要。


  趙有匡繼續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在伏都教進攻的時候，他們所面對的抵抗力量都只是一些被蠱蟲控制的人，那進展將會神速到什麼地步？」


  趙有匡這話也正是我此時此刻想問的，因為蠱蟲鑽入大量遊盪者身體里的事情已經是事實了，可是為什麼伏都教對秦淮山脈的圍攻卻持續了這麼久？以至於到現在為止都還沒能進軍到一半的位置。


  「是你弄的？」我緩緩問道。


  趙有匡點了點頭：「這些蠱蟲，包括之前的蟲卵們之所以能在東口省存活，就是因為它們體內被灌注了寒氣能量，而這種能量對月靈來說並不拿手，她必須得藉助我的幫助。」


  「所以你和她早就認識對嗎？」我問道。


  從之前清明夢裡的信息我就可以斷定這一點了，不過我還是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目的就是想試探她是否在撒謊。


  好在這趙有匡依然沒有露出破綻，只是點了點頭：「我們以前都為藍鳥公司工作過，不同的是她似乎是被迫的，而我則是自願的。」


  「你居然是藍鳥公司的人？」我很驚訝：「那為什麼會到這裡來？」


  「因為我是聰明人。」趙有匡笑了笑：「如果我不提早離開，下場恐怕就和絕大多數的藍鳥公司成員一樣了……」


  趙有匡繼續說道：「藍鳥公司曾經招募過不少的緬甸蠱師前來為他們效力研究，我從中得知了一些關於寒氣能量的信息，而且也只有我才能對他們進行系統的運用。」


  「你是怎麼研究出來的？」我身旁的段曉曉這時說話了。


  看來段曉曉已經猜到，或者是她從零星的回憶碎片中看到了趙有匡的所作所為……


  段曉曉進一步逼問道：「是通過我嗎？」


  「你只是其中之一。」趙有匡說道：「你的確是一個很成功的個體，但你要相信我……我並不想把你送到救世軍的手裡，只是我們當時實在缺乏武器裝備，這才被迫用你交換了一批蠱火槍和其他裝備。」


  「救世軍為什麼也要段曉曉？」我疑惑地問道：「他們也知道寒氣？」


  「他們雖然對這種新能量不甚了解，但這些人卻是知道新能量的存在的，他們也想掌握資料……」趙有匡這時緊張地朝窗外看了一眼說道：「救世軍和這件事情的關係不大……我們沒必要討論這些……」


  趙有匡朝窗外看去的同時，我的餘光也瞥到附近的針松林中出現了一些鬼魅身影，看起來像是一些雜七雜八的蠱物終於遊盪到這裡來了。


  此外，我也有些奇怪為什麼月靈還不現身，其實自從我進入這屋子裡的一刻開始，我就已經做好了和她面對面的準備了。


  「月靈靠近了！」趙有匡說道：「我沒時間解釋太多！你們現在要知道，是我阻止了月靈和伏都教的進攻！現在伏都教受到的阻力都來自於那些被我干擾影響的遊盪者！也是我的同伴們！伏都教的蠱蟲卵已經被我用寒氣能量改造過了，它們雖然可以迫使我們的人失去本性，但卻也不會被伏都教控制！現在就是他們在阻擋！所以你們現在必須保護我，如果我死了，這些阻力就都會消失！」


  我有些不屑，這個趙有匡說到底還是在替自己著想而已。


  「那你剛才為什麼要抓我呢？」段曉曉還在糾結她自己。


  「因為你是很特殊的……」趙有匡一字一頓地說道：「現在只有你才能維持寒氣能量的平衡！否則就被月靈那一邊徹底壓倒了！」


  趙有匡說話的同時還朝牆邊挪動了一下說道：「我還留了一些實力！可以拖延一下月靈，我們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趕快撤離這裡，回到你的營地去布防！」


  我心說這趙有匡居然說她還有「一些實力」？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