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2章 寒氣源（三）
「喚醒的原因？」我疑惑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她體內寒氣的覺醒並非是她本人造成的？而是有其他人在操縱影響？」
「沒錯。」哥猜說道：「你想想，如果她自己可以調動自己體內寒氣的話，為什麼早不發動晚不發動，偏偏這個時候出情況呢？而且還就是在那幾個跟蹤而來的人被我們抓到后不久的事情！」
「所以……除了那幾個人之外？還有其他的人在別的地方？那豈不是我們的位置又被暴露了？」我說完后便想到外邊去尋找，不過被哥猜攔住了。
「你先別急。」哥猜略微思索了一下之後說道：「我剛才在外邊的時候已經用蠱蟲探過路了，附近沒有其他的能量波動，所以我們周圍暫時不存在沒有發現的跟蹤者。」
「那是誰在操控段曉曉體內的能量？」我問道。
「如果寒氣和靈能的傳遞機理是一樣的話，那就意味著能量的操控是可以藉助各種媒介傳遞的，這種媒介可以是各種包括人類在內的蠱物，也可以是便於靈能傳遞的導體，而我們剛才已經發現了那些跟蹤二來的監視人員了，所以就可以定性為前者。」哥猜的語速很慢，彷彿生怕我聽不懂一樣。
不過我畢竟也是和各種蠱術長期接觸的人了，其實他只要一點我就能明白。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利用剛才那幾個人來操控段曉曉？現在他們死了，媒介就斷了，所以我們現在沒有後顧之憂了？」
哥猜搖了搖頭：「後顧之憂還是有的，我們現在只是暫時不用擔心這裡被其他人發現了，但還是必須找出那個幕後的控制人員，而這個人是誰……我相信你已經推斷出來了吧？」
「不用推斷。」我咬著牙說道：「肯定是那個趙有匡！」
「沒錯，就是她。」哥猜又看了一眼段曉曉說道：「她被救世軍抓住的事情，也根本就是趙有匡一手策劃的。」
聽到這兒我才驚覺哥猜之前恐怕也看到了和我一模一樣的清明夢畫面，否則他怎麼可能知道這一點？
「可是我們現在也沒辦法找到她啊……」我皺著眉說道：「這個女人既然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肯定已經給自己找好了萬全的應對方法，以她的狡猾，我們應該很難抓到她，更別提現在秦瑤還在她手上呢！」
哥猜擺了擺手，指了指臉色已經進一步緩和過來的段曉曉說道：「這就得看她了……剛才對她的干擾肯定是清明夢造成的，而你別忘了，清明夢可是雙向的，如果趙有匡有辦法干擾到段曉曉，那反之的話……段曉曉肯定也能對趙有匡那邊有所察覺。」
我又看了一眼段曉曉，有些擔心地問道：「那她什麼時候能醒來？」
「應該快了。」哥猜指了指段曉曉的肚皮位置，也就是之前那處有蠱蟲凸起的地方說道。
我這時才想起來剛剛的那隻從肚皮內部蠕動的蠱蟲，朝段曉曉身上看去，只見那邊的凸起居然還在，搞了半天這蟲子一直都沒出來。
不過這蠱蟲現在的掙扎幅度已經相當微弱了，雖然我看不到它的本體，但我卻能感覺到它身上的靈能已經削弱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了。
也是，既然段曉曉體內的寒氣已然佔據了上風，那隻蠱蟲也沒有任何理由存活下來。
一分鐘之後，在我和哥猜的注視下，段曉曉肚皮上的那隻蠱蟲開始拼盡全力從她肚臍眼上爬了出來。
看得出來這隻蠱蟲已經極度虛弱了，而它之所以如此奮力想要離開段曉曉的身體，就是因為段曉曉體內的寒氣現在已經佔據上風了。
哥猜也同時湊了上去，伸手在段曉曉的肚皮上方輕輕一晃，我就看到那蠱蟲的頭部露了出來。
就是一隻相當普通的金甲蟲，蠱性看起來相當孱弱的樣子，如果說這隻蠱蟲就是帶給段曉曉體質增長的源頭的話，那麼也倒很符合，畢竟我現在已經很清楚支撐段曉曉真實能力的源頭是來自於寒氣了，而並非靈能。
這隻蠱蟲已經是半死不活了，露頭的一瞬間就被哥猜提溜著腦袋拉了出來，我以為哥猜要把這蠱蟲降服成自己的呢，不過他似乎沒這個打算，只是把這蠱蟲扔在地上一腳踩成了血沫子。
這蠱蟲在死前最後發散出一股微弱的白氣，這股白氣和寒氣的白氣還是有很大差別的，至少顏色深度上就要差很多，這些氣息散盡之後，這蠱蟲也就徹底玩兒完了。
蠱蟲一死，段曉曉就睜開了眼睛。
看得出來段曉曉剛才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現在不僅額頭上都是含住，連唇色也變得和臉色一樣煞白了。
不過段曉曉總體看起來還算正常，至少她本人沒有其他的反應了。
我剛想問她感覺如何，就見哥猜已經率先一步靠近了她，用柔和的語氣說道：「你剛才有沒有……想起來一些什麼？」
段曉曉嘴唇緊咬，用十分警惕的眼神看著哥猜。
我知道她這是因為對哥猜不熟悉才這樣的，便急忙站到哥猜身邊，並且用手搭在他肩膀上以表示我們的關係很好，接著我便說道：「這位哥哥也是我們自己人，而且他對蠱術的了解要比我深多了，你如果有什麼想說的話，可以全部告訴他！他會為你解答疑慮的！」
段曉曉眼神中的警惕之色這才稍稍減弱了一些，接著便緩緩說道：「我想起來了一些事情……」
「是不是關於趙有匡的？」哥猜立即問道。
哥猜這話一下子就問到了點子上了，因為段曉曉立馬點了點頭：「是的！趙阿姨……她好像……對我做過……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段曉曉此時的臉色再一次變得很難看了，我十分理解她的心情，因為從剛才的清明夢裡來看，在段曉曉的記憶中，她和趙有匡還是相當親近的，甚至已經把趙有匡當成了遊盪者里唯一的一個可以交心的人，可以依靠的人。
但現在段曉曉所回憶起來的一些東西，定然顛覆了她的這個理念。
「你別急！」哥猜也明顯猜到這一點了，他急忙說道：「那個趙阿姨現在不在我們附近！你不用怕她！我們知道她對你做了一些壞事，但你放心！我們會為你報仇的！可是……如果想要完成這個計劃，還必須依靠你更多的回憶……」
段曉曉又坐在地上哆嗦了幾下，我看到她的臉色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再然後……她就緩緩站了起來，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沖著我和哥猜同時說道：「你們不用擔心我，我可以處理自己的情緒，但我現在必須要一些時間……一些時間來完善自己的記憶……」
我和哥猜立馬互相對視了一眼，看得出來哥猜對段曉曉的這種情緒變化十分意外，但實際上卻已經在我的意料之中了。
早在段曉曉和我於香寧市雙人行動的時候，我就看出來她身上的素質是要遠遠超出於她這個年齡應用的程度的。
她顯得要更加成熟、穩重，而且也十分的果敢，比如用「小美人計」放鬆那些藍鳥公司前線作戰人員警惕的方法就根本不應該是她能做的出來的。
而造成她這種素質提升的根本原因就是寒氣，現階段段曉曉身上的寒氣既然已經被解除了「封印」而煥發了第二春，那她自身的這種超常素養也更應該表現出來才對。
而現在……
就已經完全表露出來了。
段曉曉又微微吐了口氣，轉頭對我沉聲說道：「肖辰哥哥，請讓我和我爸爸單獨待一會兒……我現在還有一些記憶無法連貫起來，給我一些時間，我肯定能回憶起更多的東西……」
「你可以嗎？」哥猜的語氣也比剛才小心了許多：「你知道……我對這方面的東西還是懂的比較多的，如果你讓我留下來……我可以幫你……」
「不用了。」段曉曉斷然拒絕了他，而且態度相當的堅決，甚至還待有了一絲不耐煩的情緒，我知道這是段曉曉在下「逐客令」了，便趕忙叫哥猜跟著我一同離開了屋子。
關上門之後，哥猜才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我說道：「這小姑娘真的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你相信她就好了。」對於段曉曉我還是十分了解的，她嘛……要麼就是默不作聲，要麼……就是一鳴驚人。
上次的一鳴驚人是在香寧市的海洋公園，那麼……這裡或許就是她第二次一鳴驚人的地點和時機了。
……
我們剛才在屋子裡所經歷的那些事情，雖然敘述起來多少顯得有些驚心動魄的意味，但事實上造成的動靜並沒有多大。
再加上我已經提前讓人肅清周圍了，所以現在我們這據點內外都沒有任何風浪。
之前在屋子裡的「衝擊」絕大部分都是來自於精神層面的對抗，說老實話，這種精神對抗還是蠻有意思的，如果有那種可以「和平切磋」的條件和可能性的話，我倒是寧願多來幾次。
經過了這一小段時間的消化理解，我也更加明白那種精神對抗的真正原因了，我當時其實就是在和芊芊殘留於段曉曉身上的一小股靈能在對抗，我只是將這整個對抗的過程演變成了圖像畫面顯現在了我的腦海中。
而這種「圖像畫面」其實是千變萬化的，每個人思想的不同，都會決定出不同的場景。
我之所以會出現芊芊還有背景的血色，以及手上爆裂出的靈能球體，都是因為這些內容在我腦子裡已經根深蒂固了，以至於出現靈能對抗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這種場景，當能量對抗真正開始，且我被迫拉入到清明夢中的時候，我就將這種畫面演變成了清明夢裡的內容。
我將這一點和哥猜進行了確認，哥猜點頭說我對這種精神對抗的理解速度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要知道很多緬甸蠱師終其一生都沒能理解這裡邊的意思。
而且哥猜還告訴了我一個更為關鍵的點，正因為清明夢是可以受到自身的思維影響而改變內置場景的緣故，所以一些清明夢才會出現被「篡改」的可能性。
最突出的例子就是月靈之前給我傳達的那些眾多有關藍鳥公司內部場景的清明夢，當時在聶比的父親聶盤臨死前，他曾親口對我說過月靈給我傳達的夢境是被篡改過的。
而關於這些篡改的內容，我其實至今都未能解答。
原因很簡單，月靈現在壓根兒都沒和我在一起，我想再次看到那些清明夢也是不可能的。
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些被篡改的內容遲早會曝光，因為我和月靈早晚會再次相遇的。
至於是敵是友……那就得看老天的安排了……
……
段曉曉讓我們離開的時候並沒說她需要多少時間，所以我便派了兩個人守在房門口，讓他們隨時通知我段曉曉的情況。
接著我又讓哥猜趕快回長青谷那邊將今天的事情通報給其他的緬甸蠱師，讓他們集思廣益，看看能否從這些和蠱術有關的活動中推斷出更多的事情，並且也要讓他加快催促一下蠱師們對之前文件資料的研究，必須儘快找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
哥猜離開之後，我自己也找了個安靜的房間坐下靜靜思考起來。
其實現在即便沒有段曉曉的回憶，我也理清了很多之前困擾我的點，尤其是段曉曉自身的情況變化已經得到了充分的解答。
現在有關於段曉曉身上的事，我只有兩個關鍵的部分需要弄清楚。
第一：段曉曉身上的寒氣到底是從何而來的！我自己所知道的第一個寒氣源就是那個無名的小女孩兒，而她早就已經徹底灰飛煙滅了，段曉曉身上的寒氣到底是源自於她？還是說段曉曉本身的寒氣等級就是和那小女孩兒不相上下的？是同一批被「製造」出來的寒氣源？
第二：她父親段龍到底又是怎麼回事，段龍現在出現的類似於傀儡人的行動方式感覺並沒有那麼簡單，他和段曉曉一同被救世軍俘獲也不可能是巧合。如果段曉曉是被趙有匡有意送到救世軍手裡的，那段龍又什麼怎麼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