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2章 塵歸塵、土歸土（七）

  也不用我親自動手了，那些被攔住的傢伙很快就倒在了血泊之中，被殺的方式也很單一，通通都是被那種凜冽的寒氣貫穿喉頸死去的。


  這些人被寒氣從腦後貫入脖頸，然後又被無形的怪力強迫跪在地上，很快在列車之外就形成了一副白人跪地謝罪的詭異場面。


  最後這些屍體通通被空中的血雨和周圍呼嘯的腥風掩埋在了萬里黃土之下……


  結束了……


  空氣中的血腥味率先飄散，然後又是空中的紅色雲團也稀釋之後完全消失，露出了原本的夜空，再然後則是那些環繞在我四周的銀白色小孩幻象，我隱隱看到他們似乎都在發出一聲輕笑后漸漸於才展露出來的夜色之下化為了虛無……


  唯獨……


  那小女孩兒沒有消失，她依然站在我面前，只不過她現在臉上的怨氣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完全正常的小姑娘臉，就和我在最後一段清明夢裡所看到的她一模一樣。


  嗯……


  也不是完全一樣，因為這個幻象畢竟還是顯得有些飄忽。


  「結束了嗎？」我問道。


  小姑娘點了點頭：「結束了……我們的意識維持不了多久……」


  我皺了皺眉：「為什麼？」


  聽到這話后我還是很失望的，因為我很希望這群一直以來都在暗中協助我的「幽靈」成為我的長期戰友。


  但我內心深處也知道這並不現實，因為……他們其實並不是真實存在的，他們只是一種留存在我體內的虛無意識，現在和我的對話……也只是基於清明夢的層面。


  換言之，在外人眼裡看來，我此時不過是在自言自語而已。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我明白自己沒瘋就好。


  「因為我們本來就不該存在……」小姑娘沖我微笑了一下：「我想……這一點你其實比任何人都清楚。」


  是啊……我當然清楚，否則她一個不過四五歲的小女孩兒怎麼可能和我這般正常交流，因為這都是摻雜了我的內心思維才產生的「對話」。


  「那我能問問你的名字嗎？」我想這一點在她的意識里應該還是有所留存的。


  不過她卻搖了搖頭說道：「我不記得自己的名字。」


  ……


  我沉默了。


  是啊，她被抓走的時候才多大……


  「而且一個亡靈是不需要名字的。」她再次笑了起來。


  這時她的身形變淡了一些，我知道她的時間恐怕真的不多了。


  「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當然，不過你要抓緊時間了。」小姑娘說道。


  「我想知道你和芊芊是什麼關係？」我皺著眉仔細問道：「她現在在什麼地方？」


  「她只是用一小部分靈能附著在了我的身上……我和她其實並沒有太多的聯繫。」


  「啊？」我很意外：「她難道沒有控制你？」


  「當然沒有，以前不存在，以後也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因為我的身體已經隨著今晚的烈火一同消逝了……」說話的同時，她還回頭指了指我們後方正燃著熊熊烈火的列車殘骸。


  當然，現在的烈火可是真正的火焰。


  「那對於起源計劃本體……你知道些什麼？他們的成果是不是最終落入到了桃源島人的手裡？還有！那些桃源島人到底在什麼地方？」


  「桃源島的人……」小女孩兒笑了笑：「你這麼稱呼他們還是很可笑的，我一般稱呼他們為魔鬼。」


  「那他們在哪裡？」


  「當然在你去過的地方。」


  「我去過？」我再度吃了一驚：「什麼時候？」


  不過我很快就猜到了！

  「你是說……」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是我曾經待過的那個島？！」


  「準確來說……是我們曾經待過的，無論是你，還是我，還是那個你要找的芊芊，都是如此，那個島是一切的起源，也理應作為一切的終點。」


  媽的！


  原來這所謂的桃源島竟然是這樣！


  另外我也想起來了，難怪在我們最後一次返回島嶼的時候，在島上發現了諸多人類活動的痕迹，此外還有一些救世軍和藍鳥公司拼殺的屍體殘骸，這些事情看來都有桃源島的人參與其中。


  「起源計劃的內容是什麼我無法給出答案，因為我知道的內容並不比你多多少，我只是眾多受害者里的普通一員……但我還是可以給你提供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此時那小姑娘的聲音也開始隨著身形的飄忽而減弱起來。


  「請快些說！我聽著呢！」我生怕她隨時會消失，但又不敢催促她。


  「我知道你在找芊芊的本體，他也的確是值得被尋找的，因為如果你能像今晚同化我的能量一樣將她同化……那你將會變得無比強大……」


  我皺了皺眉，聽她這話的意思，是說我已經將她同化掉了？那豈不是說那些寒氣現在已經和我融為一體了？


  也難怪我在剛才的屠殺中，會如此自如地發散出大批量的寒氣。


  「不過她的能量根本就不在陸地，而是在你們的桃源島上，想要找到她，恐怕你還得再一次返回去……我要警告你……她和我們不一樣……她所產生的能量是很難控制的……你或許可以輕鬆將我同化，但想要得到她的認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從她這句話里我可以得出一個很關鍵的結論。


  那就是這種能量的同化的確是雙方共同完成的，我當時吸收聶比的時候是如此，現在同化這個小女孩兒也是一樣，正是因為我替她報了仇，她才最終和我的能量融匯在了一起。


  所以……我想要同化芊芊……恐怕也得幫助她完成一些心愿，那這個完成的難度恐怕就要高多了。


  「還有東口省的一些消息我想我也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小女孩兒繼續說道。


  我沒想到她竟然還能有東口省的相關信息，免不了一陣驚喜。


  「你雖然在寒冷地區也可以使用能量，不過你千萬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這上面，因為隨著你在寒冷地帶的時間延長，你的能量依然會被削弱。」


  「嗯！」我重重點了點頭。


  「所以……你應該記住四個字，那就是攻心為上。」


  「攻心？」


  「是的，攻心，與其殺死所有與你為敵的遊盪者，倒不如將他們轉變成你的盟友，他們之中有相當數量的人都是靠個別的指揮官行動的，只要你能策反那些指揮官，大量的遊盪者士兵都會成為你的人。」


  她這話我也立馬聽懂了。


  她指的就是那些佔大部分比例的、不具備完成思維的遊盪者，我只要將那些操控這些遊盪者行動的指揮官抓住或者是策反，那就可以很大程度上瓦解遊盪者的力量，甚至還能增強我自己的軍備。


  「明白!」再次點頭的同時，那小女孩兒的身子也只剩下一個虛幻的輪廓了。


  不過她還是沒有消失，而是用細小的聲音說道：「你剛才問到了那些桃源島的人，據我所知，他們來自於各個地方，包括救世軍、藍鳥公司和伏都教，甚至還有少量的緬甸人以及緬甸境內的稀有緬因人，不過我可以肯定，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小勢力的一些倖存者也混合加入到了他們中間，這是一批信仰扭曲的人，你要警惕這些道貌岸然的傢伙。」


  「他們都信奉一個新神……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會不會是芊芊？」我問道。


  然而小女孩兒卻搖了搖頭說道：「芊芊只有意識留存在了體內，她的本體是無法活動的，而那個新神則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是誰？」


  「我不知道，作為一個只有意識留存下來的亡魂，我很多時候是無法看清周圍事物的，我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這個新神對芊芊的能量是十分狂熱的，現在這些人之所以盤踞在桃源島上，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記住，他們對一切除去芊芊靈能之外的能量到極為排斥，也正是這個原因讓他們的思想扭曲到了現在的程度。」


  我心說果然和我之前的猜測八九不離十。


  「肖辰……我還是得謝謝你……」小女孩兒似乎交待的差不多了，她的身形已經快要看不清了。


  「謝我？這是我該做的……」


  小女孩兒發出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她的身形只剩下了一些星光……


  聲音也彷彿只剩下了一絲絲的細線……


  「肖辰……你身上有一種很奇特的能量……恐怕你自己還沒有發現……」


  「啊？什麼意思？」


  不過她這次並沒有回答我，而更像是在敘述她自己的最後思維一樣……


  只聽她繼續說道：「你讓我們有一種天生的信任感……也正是因為這種信任，才使得我放下了所有戒備與你暫時聯合……進而完成了這偉大的復仇……」


  「我不懂……你就這麼莫名其妙信任了我？」


  「是的……我們以前素未謀面，但我卻選擇了相信你，這不是偶然……而是必然……這種影響應該是對所有的蠱物都有效果的，這時這種能量還很微弱……你需要自己多多發掘……如果……如果你硬要給這種能量起個名字的話……我希望……就叫他正氣吧……」


  正氣……


  「再見了……」


  說出這三個字后，這個名字未知的小女孩兒便徹底消失了，只留下了我身邊的數片枯葉飄蕩在我腳下，伴隨著一陣冷風過後，這些樹葉也被捲入到了我身後餘燼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我打了個激靈，這才完全回過神兒來。


  剛才的經歷好像是一場大夢，不過當我用手朝前打出掌風后隨之出現的銀白色寒氣，我便知道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五感雖然沒有任何提升，但是這種新能量的湧入無疑可以大大加強我用靈能對付敵人的效果。


  而且不光是被蠱蟲病毒感染的生物，我現在對於普通生命……甚至是非生命物體都有了很強大的破壞力。


  就比如眼前這節還在冒火的車廂，就被我一記掌風打的劇烈顛簸了起來。


  我開始環繞著車廂尋找有沒有活口，我本以為在那些「幽靈」的群體擊殺之下，不可能會有人逃走，但是我很快就在地面發現了很多的車軲轆印。


  這是一些二輪摩托的印痕，數量至少在二三條以上，而且是分朝不同方向離開的，看來在列車被寒氣逼停后，有不少的人都趁亂逃走了。


  接著我便開始將附近能看到的屍體都聚攏到了一起，我打算將這些罪惡之人一把火都燒個乾淨，聚攏途中我也一直在特意尋找兩個人。


  一個就是魏元虎，另外一個則是那鞭子男寶哥。


  可惜這兩個人的屍體都不在其中。


  媽的！


  真是命硬！


  不過我倒也不是完全的失望，因為如果真的讓他們這麼被「幽靈」殺死，是不是太痛快了一些？如果可能的話，我一定要給他們用一些可怕的刑罰折磨過才能讓這兩個王八蛋慢慢看著自己一點點的死去！

  將這些屍體一把火點燃之後，我又開始清點列車裡的物資。


  大約有一半的物資被大火吞沒了，不過還有相當數量的物資留存了下來，包括各式各樣的武器和種類豐富的食物貯存，我用自己新獲取的能量在地面開了個大口子，然後將它們全部藏匿了進去。


  可以肯定的是，我現在使用靈能隔空襲擊敵人的頻率肯定會縮減不少，但也沒到無限使用的地步，我試驗了幾次，發現這種混合了寒氣的能量使用間隔大概是在兩分鐘左右。


  不過這也是在全力一擊的情況下，如果我每次只使用少許靈能的話，恢復的時間會更短。


  等這一切都完成之後，天色也終於開始變白了，這可能是我這輩子所經歷的最為漫長、也是最讓我難忘的一個夜晚了。


  當出升的陽光撕裂黑暗的那一剎那……我彷彿看到無數的小孩子冤魂都朝著空中飄了上去……


  伴隨著歡聲笑語……


  我希望他們能在世界的另一頭安好。


  而我的征程，還遠未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