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1章 雜牌軍的威力(四十三)
看樣子……現在的月靈意識應該是完全自主的……
首先她現在眼裡看不到任何的藍光,其次……她的行動和表情也都帶上了先前那種迷惘和憂鬱的特色。
當月靈再一次接近那幾個美國人之後,我便看到那手持蒙古彎刀的女子突然抬刀對著自己的手心來了一下。
我擦,這是在用自殘的方法來威脅月靈?嚇唬她?恐嚇她?
然而都不是……
只見那女子一刀下去之後,我竟然看到從她的手掌心裡飄出來一顆紅色的血色圓球,這球體表面還有一些更為深紅色的血絲狀物質在抖動著,看起來很像是把人的眼球放大之後又掏出來了一樣。
這紅色球狀物上方的血絲在短暫的凝滯之後,便開始如同有生命一般朝外伸展而出,最後竟然直接把月靈給纏住了!把月靈纏住后不久,這些絲線的顏色便開始逐漸變淡,最終成了和纏繞我的那些白色絲線一樣的東西。
我有點發懵,心說這是什麼妖術?看起來並不是靈能,但卻比靈能更加難以捉摸。
月靈瞬間無法動彈了,我看到她身上爆裂出來一團淡淡的藍色光芒,然後那些環繞在她身體四周的絲線又驟然緊縮,徹底將她像蠶蛹一樣包了起來。
與此同時,我也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得困難了起來,難不成是因為這些透明玻璃罩是密封的,導致裡邊缺氧了?
呼吸困難的癥狀還在快速加劇當中,我感覺四周的景物也再次開始出現了那種幻境一般的詭異變化,各種不真實的色彩、生物輪番上演,我自己也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了。
黑霧……
眩暈……
接踵而至。
靠,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有清明夢?
不過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從以往的經驗來看,我進入清明夢的契機通常有兩種,第一是有相對應的強靈能成員出現在我附近,並且主動與我建立清明夢的連接,第二種則是我自身處於比較虛弱的狀態中,附近一旦有一些靈能較強的人或物品,都會使我不同程度地墜入清明夢中。
現在的情況明顯是後者,應該是我現在身體處於極度缺氧狀態之後,導致我和芊芊的那塊骨頭髮生了清明夢的連接……
雖然我也一直想藉助這塊骨頭看看其他有關於芊芊的清明夢,但現在實在不是個好時間,然而這種清明夢的進入向來都是不可逆轉的,至少從我個人而言還沒有找到自由出入其中的方法。
螺旋降落……
墜地。
我跌倒了一片色彩斑斕的空地上,四周的景物呈現出一種極其荒誕的造型,附近所有的建築都是扭曲的,甚至連空中的太陽都呈現一種詭異的橢圓形,像是被人從中間拉伸了一般。
我還是第一次在清明夢裡看到這樣的景象,我知道這並不是說當時的情景的確是這樣,這隻不過是因為清明夢的「提供者」當時所處環境的原因。
簡單來說就是當時芊芊的視力肯定因為某種原因變成了現在我所看到的景象。
「咕嚕嚕……咕嚕嚕嚕……」
我聽到了一陣在水裡吐泡泡的聲音,我這時才反應過來原來此時的清明夢是處在水裡的!
而且是那種曾經浸泡過我和聶比的黃色液體!那種類似福爾馬林溶液一樣的東西!
不過現在浸泡的人卻換成了芊芊,這下外部詭異的景象就得到解釋了,我現在看到的東西都是以芊芊當時所感知到的環境為基準形成的。
我仔細看了一眼液體中的芊芊,發現她這個時候明顯已經是一具徹頭徹尾的屍體了,沒有任何呼吸的跡象。
雖然視線所展示出來的景物顏色和形狀都比較失真,但是聲音卻十分清楚,我聽到外邊傳來一陣陣「咣噹噹」的聲音,同時還能感覺到腳下的地板在顫抖。
我很快就發現我們現在是處在一輛運輸車後邊的車廂內,看來這是有人想把芊芊轉移到某個地方。
我嘗試著把清明夢的範圍從車廂內部延展到外邊,但試了幾次都沒用,每當我靠近車廂邊緣的時候,清明夢的場景總是會把我強行拉回到溶液池裡,這說明此時這個清明夢的範圍也就只有這麼大了。
我開始耐著性子靜靜聆聽起周圍的聲音,很快我便聽到除了車輛聲之外,還能隱隱聽到前邊駕駛室里有兩個男子在交談。
聽了一會兒我便聽出了個大概,這兩個男子在不停地抱怨藍鳥公司給他們派送的超負荷運送任務,說什麼要把這個初代實驗體在一天之內從華北省拉到華南的龍崗碼頭,而且還不給他們任何的加班費,並且還說這初代實驗體本來就是個危險性極大的個體,讓他們運送簡直是在讓他們拿命來冒險。
不過這倆人抱怨歸抱怨,看起來他們卻不敢違抗上級派下的任何命令。
我仔細把這時間點推算了一下,發現這極有可能是當時芊芊在地下凍層被活活扼殺之後,由魏冬梅主導,月剛小組的其他人負責實施的轉移行動,他們打算把芊芊神不知鬼不覺地運到我們的那座小島上。
而現在正是運輸的途中,畢竟華南省的龍崗碼頭按方位來算,的確是災變前去往小島最近的一處出發點。
在觀看這段清明夢的時候,我也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但我依然沒什麼辦法,因為我不僅不知道如何主動從清明夢內脫身回現實,而且就算是能回到現實中,我恐怕也沒法擺脫那幾個美國人的禁錮。
經歷了如此之多的事情,我的心裡其實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月靈對我說的那種「主角光環」的說法,這也就意味著我哪怕什麼事情都不做,最終肯定還是會有冥冥之中的力量幫助我脫困的,這也是我到現在依然沒有徹底亂陣腳的原因。
既然現在找不出脫身的辦法,那我就不妨全神貫注把現在這個清明夢裡的每個細節都看清楚。
接著我便重點觀察了一下溶液中芊芊的具體相貌變化,事實上,這也是我現在唯一能看得到的事物了。
要知道芊芊在臨死之前明明是經受過巨大折磨的,這就說明她臉上的表情本應是痛苦、難受……甚至是猙獰、怨毒才對,可讓我驚訝的是,現在的芊芊居然是一副平靜如水的樣子,如果不是她浸泡在溶液里且胸前沒有絲毫起伏,我甚至都有點懷疑她這是在睡覺呢。
另外,她這個人的外貌,包括身上的衣物、髮型似乎都被人有意打理過一樣,就跟入殮師給死者做的那種美容一樣。
難道這魏冬梅害怕芊芊報復,所以給她在死後弄了個美容套餐?
我可不認為她會有這麼好心……
在月剛小隊的那些人里,既有可能做這種事,又有權力的人里……或許也就只剩下聶盤了吧……
除了表面的妝容相貌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這芊芊眼裡的情形,她在這個時候的眼睛里居然就已經開始出現細微的藍光閃爍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光影錯覺造成的影響,我隱約還覺得她那藍色的瞳孔在收縮伸張呢!
就在這時,前邊駕駛室里的兩個人的對話聲又出現了,但是這次的話題卻不再是抱怨上司派下的任務繁重了。
「小高!有沒有聽到有人在哭?!」其中一個聲線較粗的、應該是駕駛員的男子突然大聲問道。
「哭?誰哭?」另外一個較年輕一些的男子聲音說道。
「不知道!我就是能聽到有人在哭!」那人的聲音已經開始打哆嗦了:「草他嗎的!怎麼聽動靜像是從後車廂傳來的?!」
「馬哥!你可別嚇我!後車廂那小姑娘不是死的嗎?她怎麼還能哭?更何況她還是在藥液里泡著的呢!上哪兒哭去?」
「你仔細聽啊!」
隨著這人的話,我也開始把注意力再次放到了芊芊身上。
她在哭嗎?
……
至少在我聽來是沒有任何聲音的,這就說明這種聲音並不是尋常意義上的聲音,而是一種以清明夢傳播為基礎的「超聲」,就是那種我經常能聽到的……從我腦子裡發出來的奇怪聲音,這些聲音包括了各類奇怪的音效,以及各種人的說話聲,其中最多的就是月靈的聲音了。
那麼現在看來,前邊那個駕駛員現在聽到的八成也是這種聲音。
我又死死看著芊芊的屍體,心說她現在算是什麼形態?要知道現在還沒到島上呢,也沒有發生芊芊暴走的事件,她怎麼現在就可以蠱惑其他人的心智了?
我剛想到這裡,就看到芊芊的眼睛猛然睜開了!
事實上,她的眼睛之前原本就是微張的,這也是我之前能看到她瞳孔顏色的原因,但是她現在卻像是怒目瞪視一般看著我,眼眶寬度比剛才大了好幾倍。
我讓這景象嚇得一個哆嗦,竟然直接把我從清明夢裡嚇回到了現實之中。
現實中依然靜悄悄的,因為環繞在我四周的那些透明玻璃狀物質的確是具有超強隔音效果的,但事實上,外邊的情況卻並不平靜,因為就在這麼一會兒功夫,徐文輝的救世軍成員已經打過來了。
當然,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起蔓延而至的蠱火,這些蠱火現在就距離我所在的樓頂不足五六米遠的距離,我能清楚地看到這些蠱火併不是像尋常火焰一樣由地表或者是其他的易燃物為基點行進,而是直接從半空中憑空出現、消亡,彼此交替進行之下,便形成了蠱火包圍圈的層層遞進。
再加上後方不斷有救世軍的人在補充蠱火推進所必須的戾氣,導致這些蠱火不僅推進迅猛,而且燃燒的勢頭反而越來越大。
而那八個美國人現在竟然還是紋絲不動站在原地,我現在每呼吸一口都像是在和整個世界做搏鬥一樣,極其困難,但是我卻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靈能又開始快速流轉了,那種彷彿燒沸了的水一樣的感覺也再次出現。
……
該死。
種種情況都表明這些美國人現在分明就是奔著我身上的靈能而來的,我現在沒做任何聚集靈能的舉動,但依然出現這種狀況,這就說明這些美國人已經掌握了如何調動附近靈能的方法。
可他們為什麼偏偏找我來下手?要知道現在就連救世軍都覺得我的價值一般般了,他們就不能去找其他靈能源嗎?比如芊芊?
還是說……這些美國人其實也為魏冬梅和芊芊服務的?
呼吸更加困難了……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被靈能撕裂了……
黑暗……
墜落……
我竟然再一次被帶入到了芊芊的清明夢裡。
還是緊接著剛才的進度,溶液中的芊芊屍體依然大睜著雙眼,這時我突然又聽到一陣劇烈的撞擊聲從外部傳來,接著頭頂便瞬間被日光籠罩,抬頭一看,只見一個黃頭髮、碧藍眼睛的外國妞兒正由上而下看著我……
不……應該是看著這個裝芊芊屍體的容器。
這女子嘴巴張了張,發出了一串我聽不懂的英文,接著就見她猛然一抽手,用一把彎刀將上方的車廂頂皮徹底砍開,然後隻身一人徑直跳了下來。
我這才看清,這個女人居然就是現在現實之中那八個包圍我的美國人之一,那個馬尾辮、手持蒙古彎刀,並且在刺傷自己的手心之後會冒出來一個血球的紅色上衣女子。
她動作很快,跳下來之後又以迅雷之勢把芊芊的屍體從溶液中拖拽了出來。
一瞬間清明夢的場景便開闊了許多,現在外部的景象也能呈現出來了,我也以上帝視角迅速退到車外,這才發現這裡居然還不止一輛車,這分明是一個大型的貨運車隊,看來每個車廂里應該都拉著一個初代實驗體的溶液標本。
前方駕駛室里的兩個剛才在說話的駕駛員現在都雙手抱頭蹲在車邊一動不動,另外一個同樣是八個美國人之一的第二個女子正用槍指著他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