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月靈的過去（十）
時間跨度依舊很短，因為還在下雨。
月靈已經不在剛才的校內附屬醫院裡了，她現在已經跑到了學校大門口，也就是她最開始跟著那老醫生下車的地方。
這學校地處偏僻，再加上現在應該是放假時間，所以附近現在居然連一個人都看不到。
不過……
這反倒是好事，因為月靈現在的樣子如果被人看到，那肯定會引起懷疑的。
只見月靈滿手的血污，身前上衣上也全被血糊滿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姓楊的老醫生和其他幾個學生應該都死了，不過他們是罪有應得，我一點都沒替他們感到可惜。
看來活下來的人也就只有老奸巨猾的陳烈還有那個去拿鎮定劑的李白了。
月靈的頭髮也罕見地凌亂不堪，被汗水浸濕后緊貼在了自己的肩膀和後背上。
她明顯還沒從剛剛親手殺死幾個人的事情中緩過神來，整個人就像是受到驚嚇的小鳥一樣，不停地在路邊張望著。
我也不知道她在張望什麼，而且看樣子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因為現在最好的狀況其實就是什麼人也碰不到……
月靈在校門口喘息了幾口，接著就見她開始朝著之前她坐車來時的方向反跑了回去。
嗯……
看來月靈是打算原路返回去找她妹妹了，無論之前還是現在，她的妹妹在月靈的心裡永遠都是一個心結。
我開始跟在月靈身後一起跑了起來。
我本來以為月靈的速度應該會極快，因為畢竟她剛才能徒手掙脫鐵環的束縛，那絕對不是一般人的力量可以辦到的，可是讓我意外的是，現在的月靈跑起步來居然很慢，而且一搖三晃的。
此外，她現在的身子還依舊在輕微的顫抖當中。
看來那第二條蠱蟲鑽入她的身體之後，似乎和她的身體還有所衝突，之前的暴走也可能只是初期的反應，勁頭過去之後依舊是極度的虛弱。
現在月靈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步伐也越來越慢。
……
我靠，該不會是要暈過去吧？
我才想到這裡，就看到月靈「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接著就倒了下去……
只見月靈的肚皮處又開始一起一伏的動了起來……
她肚子里的蟲子給我的感覺像是想要離她而去一樣。
畫面再度切換。
時間跨度依舊很短，月靈看樣子是在盡量省去不必要的情節，就好像電影里的省略鏡頭一樣。
我現在也正是抱著看電影的焦急心態，這個電影的主人公遭遇麻煩了，我得祈禱這個主人公儘快化險為夷……
月靈現在的精神狀態似乎恢復了一些，雖然看起來依舊萎靡不振，但起碼能繼續走路了。
她身上的衣服也更加髒了，剛才在泥水地里肯定趴了很久。
前邊已經可以看到居民區了，而且這片區域的確就是月靈家所在的地方。
不過由於下雨，路上還是沒什麼人。
月靈拖著沉重的腳步，一點點朝前挪動著。
她的嘴巴里在不停地喊著「妹妹……媽媽……」
我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既然那個陳烈和姓楊的老醫生合夥耍了她，那就意味著這兩個傢伙肯定也會同時對她妹妹產生威脅。
原因很簡單，因為連3788，也就是月靈的父親月剛自己都已經被一併算計在內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在月靈當時把自己的父親親手打倒、李白又開車帶他們離開之後，肯定還會有第二批人過來收拾殘局的，所以現在3788恐怕早就落到了陳烈手裡了。
這也正好說明了為什麼後來3788會被迫替陳烈在島上工作的原因，也正是因為這一點，3788他們的那支小隊從來就沒有和陳烈一條心過。
月靈明顯想加快腳步，可惜她現在的身體卻再一次虛弱下來，她肚皮上又開始一鼓一鼓的了，感覺每次這蠱蟲在她肚裡翻騰的時候，也都是她最虛弱的時候。
她再一次倒在了雨水之中……
現在天色已經到了黃昏了，開始有一些零星的下班人員騎車回家了，這些人看到月靈之後，無一不在用嘲笑的眼神看著她。
我甚至聽到一個帶著孩子放學回家的母親親口對她孩子說道：「看到沒有？你要是不好好學習，將來就會和她一樣！」
「阿姨……求求你……幫幫我……我妹妹出事了……」月靈抬手沖著這母親哀求道：「求你帶我回去……」
「神經病！」這母親對月靈的話完全嗤之以鼻，應該是根本就沒相信。
估計月靈不僅是在學校，就連在她居住的環境周邊，她的街坊四鄰都認為她是個神經病。
同樣的場景上演了無數次，月靈的求助竟然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回應，這人情的冷漠程度已經讓我非常吃驚了。
事不關己……
高高掛起！
有的人可能會覺得我在裝逼，認為事情到了我頭上，我也一樣會冷眼旁觀。
哼哼，當然不是！
接下來你們會看到的。
……
月靈在無數次求救失敗之後，只能自己徒手朝著家的方向爬動起來，她現在整個人幾乎都成泥巴蛋子了……
就在這時，我看到前方的道路盡頭處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很熟悉……
沒錯，簡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這個人……是我！
我以為自己眼花了，但我仔細看去，那個穿著土裡土氣的屌絲不是我還能是誰？
就是我！
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腦中開始飛速回憶起來……
我想起來了！
我以前的確有過一次這樣的經歷！
我有一次去華北省的舅舅家探親，曾經坐錯過一次車，導致我半途下車打算打出租回車站，而現在……就是當時準備找計程車的我！
是的！
當天還在下雨！
而且我也的確在雨水裡看到過一個滿身泥污、蓬頭垢面的女孩兒。
沒想到這個女孩兒……竟然就是月靈！可惜她當時渾身都被泥巴遮蓋，我根本就沒看到她的長相。
接下來的事情我其實已經回憶起來了，不過這個清明夢場景還在繼續下去，我也就順著清明夢裡的事情往下講吧……
清明夢裡的「我」很遠就發現了趴在泥水裡的月靈，「我」立馬快步朝著月靈沖了過來。
「你怎麼了？」「我」驚慌地問道。
「救……救我……」月靈沖我哀求道，她現在的聲音又開始極度虛弱了。
「好！我這就打120急救！你等著，我去找公用電話！」
「別……別……不用……」月靈用盡全力搖頭說道：「求你……背我起來……帶我回家……」
「那個……我看你已經不行了！我還是先打120吧！」
「不！不！我求求你了！我妹妹現在有危險……我沒事，我一會兒就能好……」
我一直都是個沒什麼主見的人，聽月靈這麼說，當時的「我」便立馬將月靈背了起來：「那你指路！我帶你走！」
「謝謝……謝謝你……」月靈輕聲說道：「謝謝……沒想到……沒想到還有好人……」
「你在說什麼呢，這個世界上好人很多的！」
「我」一邊安慰她，一邊開始遵照她的指示快速朝著月靈家的方向奔跑起來。
雖然當時我的力氣不大，但是背著月靈跑還是沒什麼問題的，很快就到了月靈家門口，只見這院門大敞，院子里的東西亂糟糟的，一看就是有惡人進來過。
可惜我當時沒有想這麼多。
月靈這個時候也恢復過來了，她從「我」背上跳下來，先是朝著院子里看了一眼，接著就見她的眼神變得絕望起來。
「那個……要我幫忙嗎？我扶你進去？」我問道。
就在這時，院子里傳出來了一聲怪異的尖叫，是一個小女孩兒的聲音。
沒錯！是月塵的！
當時我也的確聽到這聲兒了，不過我依舊沒當回事兒。
是啊，大家都是普通人，誰能想到這裡邊竟然會有這麼多詭異的情況。
月塵的聲音明顯不正常了，分明就是她前兩次在我面前發怒時的叫聲，聲音尖銳到了誇張的地步。
「不用！」月靈立馬沖我說道：「謝謝你！你先走吧！這裡不用你幫忙了。」
「你確定嗎？」「我」在雨水裡皺著眉問道：「你如果需要我幫忙就直說，你不用不好意思。」
「真的不用了！」月靈的語調焦急起來：「你快走吧！」
「那……那我就……」
「快走！」月靈大吼了一聲。
「好……」「我」被她嚇了一跳，腳步不由得後退了幾步。
靠……
當時的我還是太過懦弱了。
「等一下！」月靈居然又喊住了「我」。
「怎……怎麼了？」
「你叫什麼名字？家在哪裡住？」月靈沒頭沒腦地問道。
「我」當時也是一臉懵逼，但我還是傻乎乎地告訴了她自己的名字，以及自己的住址……
「謝謝你。」月靈點了點頭：「有機會的話，我會報答你的。」
說完之後月靈便調頭進了院子，同時將院門也關上了。
清明夢的最後，院子里傳出了月塵更多的尖銳叫聲。
……
畫面消失。
黑霧……
墜落。
我回到了現實之中，月靈的唇瓣也離開了我，我發現我和月靈此時都在顫抖著凝視著對方。